長島冰茶是一款很容易被人接受的雞尾酒,伏特加、朗姆、金酒、龍舌蘭的調和碰撞,讓這款酒既有度數,又好喝,還能品嘗到多種多樣的口感,這也讓它成為了很多人雞尾酒入門的首選。
趙冶是一家酒吧的調酒師,十八歲開始輟學打工,從那時起幾乎每天他都要調各種各樣的雞尾酒。
時間久了,在這個不知道是幾線城市的小地方也攢了些積蓄,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酒吧。
伏特加的濃烈,金酒的香氣,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沁入他的生活中。
這個本該意氣風發的少年,不像大多數人的青春有學校的下課鈴和操場的女同學,能在他的世界裡出現的只有數不盡的人影和菸酒的灰色。
他原以為自己的人生會這麼簡單低沉地度過,直到二十歲生日那天舉辦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派對後,他遇見了那個讓青春擁有了顏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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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要一杯長島冰茶。」少女說著拿了張面巾紙擦了擦額頭的汗。
那是一個夜晚依舊炎熱的夏天,盯著順著少女鎖骨流淌的汗水,趙冶說不出話來,調酒的手也一直在顫抖。
「難道是喝多了?」他這麼想著,勉勉強強地做出了一杯長島冰茶。
那大概是他做的最難喝的一杯長島冰茶。
「味道還不錯,那個.今天是有什麼活動麼?」少女的眼睛裡好像有星星在跳舞,不斷閃爍的光比剛剛的長島冰茶更讓趙冶迷離。
「今天是我生日,店裡在給我辦慶生派對。」
「那你們老闆人還不錯哦,會記得調酒師生日。」
「我就是老闆。」
就這樣,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長島冰茶裡的冰塊融化之後,少女就離開了,臨走之前,少女回過頭:「我叫鄧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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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人對於時間有不同的感覺,相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境下對於時間也有不同的感覺。
趙冶在沒有遇到鄧墨之前感覺時間的流逝是飛快的,但在那次相遇之後,時間對於趙冶來說好像被無限放大了一樣。
好在幸運女神是站在趙冶這一邊的,一周之後,鄧墨又一次來到了這裡。
少年紅了臉龐和耳畔,那一天他好像喝了很多很多的長島冰茶,各種基酒的口感在他的腦海裡炸開,把他推到了一個連風都是甜甜的世界裡。
他戀愛了。
雖然只是單方面的戀愛,但那點希望就像一束光穿過了雲層灑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由內而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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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是一年,在這一年裡鄧墨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趙冶面前,有時是在酒吧,有時是在超市,兩個人漸漸熟絡起來。
「小墨,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家裡人,你爸爸媽媽怎麼樣?」趙冶拿起了手裡的酸奶,他記得鄧墨喜歡桑葚的味道,轉手又拿了一盒酸奶遞給鄧墨:「給,你愛喝的。」
「我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的,我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哪,但是孤兒院的神父和教母就像我的爸爸媽媽一樣。」
趙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這個少女。鄧墨的眼睛很好看,很清澈,而且還散發著讓人感到很溫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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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鄧墨,今年十七歲,今天是我第一次逃課。
我在福利院裡面長大,那麼你是不是以為在學校的時候,總會有人說我是「沒爸媽的野孩子」,拜託,這又不是小說,怎麼可能總會有人說。從我上初中開始,周圍就沒再有人說過我是什麼野孩子。
而我今天逃課是因為我的數學老師,這個老頭總是找我麻煩,但是還格外關心我,今天我忍不住頂撞了他幾句,他就把我罵了出來,我也不愛在走廊罰站,乾脆就從學校溜了出來。
「你幹嘛去?」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糟了,是數學老師,我加快腳步翻身就從學校的圍牆中跳了出來,還好我跑得快,後面老頭的聲音我也沒聽清,一溜煙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長~島~冰~茶」,我緩緩念出了牌匾上的幾個字。
這個酒吧挺有意思,居然用雞尾酒的名字當酒吧的名字,還是連我都聽過的雞尾酒,那就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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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趙冶,你說我是混混也好,說我是個調酒師也罷,這些稱呼我都無所謂,因為這和我接下來要講的事情沒有關係。
我很小的時候就輟學出來打工了,我做過各種各樣的工作,也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唯獨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
她的眼睛很清澈,一舉一動就像一個小精靈一樣可愛,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
可我是個滿身灰塵的人,不忍心用我的手去碰那樣潔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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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生活可以一直這麼繼續下去,每天都做她的好朋友,和她一起逛超市,給她買她愛喝的草莓酸奶。
想著想著,我撞到了一棵樹上,我抬起頭,在樹蔭下斑斑駁駁的影子中看出來這是一棵桑葚樹。
原來我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院子裡,我扭頭想走,卻從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進來坐坐吧小夥子,我有事情拜託你。」
我扭過頭去,發現一個中年大叔一臉複雜的看著我。
他好像等了我好久,也好像不是很希望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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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趙冶捏緊了拳頭,努力壓抑著自己心裡的憤怒:「你為什麼要離開小墨?」
「因為當年太過於貧窮,我們實在撫養不了她。」
「那你為什麼又不敢現在和她相認?」
「因為她的媽媽現在得了重病,我不能拖累她。」這個中年大叔緩緩地抽了一根煙,他的眼睛裡有一點疲倦。
良久,他抬頭看向了趙冶:「小墨今年要高考,不要耽誤她的前途,算我求求你,這或許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我不會離開小墨,我不像你那麼沒有責任心。」
「你不離開小墨,她的心思不會放在學習上,現在她的成績已經下滑到什麼樣子了你清楚嗎?」
「我不清楚你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我是她的數學老師!」
趙冶啞口無言的看著面前的中年人,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繼續隱藏著這個秘密不告訴鄧墨。
「離開她吧。」中年人說著遞給了趙冶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串電話號碼。
「這是我認識的一個調酒師,他還算小有名氣,你去找他,和他好好學習,總比你在這個小城市有出路。」
趙冶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攥著紙條站在了酒吧裡,回想起這一年的點點滴滴,他越發捨不得小墨。
他點燃了一根煙,抬頭看了看蒼白的天空。
兩天後他打通了那個電話。
「喂?我想好了。」趙冶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可以離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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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冶騙她說要出去打拼一下,他和鄧墨說小城市的機遇太少了,他想要再多掙些錢。
他們沒有爭吵,也沒有分歧,兩個人默契的鬆開了彼此的手,誰也沒有問會不會回來,誰也沒有說會不會分開。
趙冶再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是沒有改變當初的約定。
「五年?」陰影裡的人詫異地問道:「你認為五年之後你還能記得我們家小墨麼?」
「我不會像你一樣離開她,我會回來好好保護她的。」趙冶眼神堅定的說到。
五年並不是很長,但也不算短,在這五年裡,鄧墨順利通過高考考上了一所大學,趙冶也去了南方學藝。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聯繫彼此,也許他們都記得那杯長島冰茶的清冽,還有那個夏天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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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什麼?」熟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鄧墨抬起了頭,她好像看到了一棵桑葚樹,在樹葉之間的陰影中看到了一個少年,少年似乎有心事,眉頭皺得有一些緊。
「我要一杯長島冰茶,謝謝。」
獼猴桃君:95後在校大學生,大四,在一家教育機構就職數學老師,平時喜歡寫寫文章,隨便投投稿,新手小白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