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阿公,你們好嗎?

       聽過蕭煌奇的《阿嬤的話》嗎？我聽過，而且每次聽都會淚流滿面，雖然最後一次聽阿公阿嬤說話已經是非常遙遠，雖然我現在已經是媽媽了。      先說說我阿公吧，阿公個子不高，喜歡打呼嚕，喜歡睡覺的時候磨著他那副假牙。我挺不愛阿公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因為每次去幼兒園開家長會，他總是在打呼嚕。一次，我偷偷站在教室後面張望，聽見阿公的呼嚕聲，同行的幾個小夥伴都在笑，我臉紅了。回家後我向爸媽告狀，阿公卻哈哈大笑，把我氣得直跺腳，現在想起來也真是好笑。阿公從來不對我生氣，面對我的無理取鬧，他老人家也就是樂呵呵的，眼神裡充滿了疼愛。

      記憶最深刻的是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我把國畫課需要準備的美術工具給忘了，大狼毫、小狼毫、大白雲、小白雲……實在是多啊！可是下午第一節就是美術課了，想到下午可能會被老師批評，我就害怕。爸媽中午也沒回家，我想到了在傳達室上班的阿公，於是給他打了通電話，一口氣把我需要的東西念給他聽，最後加上一句「下午有美術課，阿公記得給我買啊！」我也不知道阿公到底聽進去沒。直到下午快上學，我聽到門外開鎖的聲音，門開了，阿公氣喘籲籲地提著一個白色塑膠袋，裝滿美術工具，顏料盤，毛筆，宣紙……在我敲下這些文字的時候，眼眶還是溼潤的。      阿公，一個被我「欺負」後仍然能笑出聲的慈愛的人，離開我已經整整22年。那年暑假，阿公問我能不能不要去龍巖找姑丈，留下來陪陪他。我笑著說：「阿公，你怎麼了，我很快就回來了。」他笑而不語，眼神裡充滿不舍。沒想到才去幾天，爸媽催促我回廈門，告訴我阿公走了。當時內心如打翻的五味瓶，後悔、懊惱、悲傷……不敢相信疼我的阿公就這麼離開我了。我再也沒地方撒嬌，沒地方求救了，人生中第一次嘗到親人離開自己的滋味，很疼很疼。

     再說說我阿嬤，我出生那年，阿嬤正好退休，她的工作由爸爸補員。聽媽媽說，阿嬤一輩子就照顧我這麼一個孫女，她把最好的東西和愛都給了我。和阿公相比，我不怎麼敢和阿嬤撒嬌。阿嬤牽著我的手走了好長的路，我口渴，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食雜店裡的飲料，老人家買上一瓶一元的鷺芳橙汁，就是對我最大的獎勵了。       阿嬤對我比較嚴厲，但和她在一起也鬧過笑話。一次，阿嬤背著我走夜路，我在她溫暖的背上迷迷糊糊睡，突然阿嬤被路旁的一塊大石頭絆倒，栽了個大跟頭，我像顆球做了個前滾翻。阿嬤臉上的老花鏡片已經支離破碎，她一把把我摟在懷裡。我爬起來哈哈大笑，阿嬤也笑了，笑聲劃破了那個寧靜的夜晚。      阿嬤晚年摔倒以後，只能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看著窗臺上那一抹陽光。再後來，阿嬤越來越不記事了，每當她看著我問：「你是誰？是曉晴嗎？」我都很難過，哀嘆為什麼上帝要這麼對待一個善良的人？（我們一家人都是基督徒）

      2012年，是對我打擊最沉重的一年，阿嬤離開了我，離開了我們一家人。因為在準備一場重要的考試，大家為了不打攪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也許是感應到什麼，阿嬤走的那天下午，我心裡忐忑不安，主動打電話給老爸。老爸只說了一句：「阿嬤不見了（閩南語）！」那段時間，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失眠，考試自然也沒通過。      我是個幸福的孩子，阿公阿嬤的愛溫暖了我。現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要是他們在那該多好，會像疼愛我那樣疼愛我的孩子吧。阿公阿嬤，天堂裡沒有病痛，你們應該都很好吧，看到我現在幸福的樣子，應該感到寬慰吧。
       最後，把《阿嬤的話》裡的歌詞改一下：阿嬤阿公，今嘛過的好麼，甘有人塊甲你們照顧。希望後世人阮擱會凍來乎你們疼，作你們永遠的孫仔，擱叫你們一聲「阿嬤，阿公！」

李曉晴，87年出生的水瓶座，性格怪異，待人熱情。頭腦簡單，四肢乏力，每天都睡不夠。沒有胸懷大志，只想過簡單快樂的生活。喜歡聽聽冷笑話，最愛看趙本山那一旮瘩的小品，擅長寫寫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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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製作：沈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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