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說時光如水,一流一淌之間換了季節,換了月份。
莫不是那晨露告訴你秋已經悄悄到來?莫不是那夕陽的雲朵告訴你,日子已經慢慢短?莫不是隔壁的大叔早出晚歸時穿上了長衫告訴你,涼意已經在路人不輕意間上了臂膀。
我留意了這些,然而我們家的涼蓆更是「赤裸裸」毫不講情分地說,姑娘,你確定今晚還是要睡我?可要小心著涼哦。
努努嘴,雖已經不是芳華正茂,還算是依舊青春年少吧。怕你嗎?
想著,我們家的涼蓆從五月開始,到九月,大半年的時間相伴,豈止是一個「涼」字能夠總結的呢?
躺在涼蓆上擁著被子吹空調,大約涼蓆上的溫度是5度,被子的溫度是15度,空調的溫度是26度,綜合起來,是多少度?
請原諒我,數學不好,掐指一算,也算不出究竟來。
只要覺得舒服,舒適,舒爽,便就是好的。
只是,你發現了嗎?入秋之後的夜,你們家的涼蓆是不是仿佛比5度要低一些了嗎?涼意是從每一個竹片裡浸透到你的後背,於是你翻身,於是你四處找被你踢走的被子,於是你將一個地方睡熱乎之後便不想輕易動彈。
於是,你想起來,你們家的涼蓆今天晚上對你說:姑娘,你確定今晚還要睡我嗎?
恩,我是在這個的場景下,想起「紅藕香殘玉簟[diàn]秋」的。
似有若無的關係,涼蓆也是感覺到清涼,可能是身邊無人,於是念起來:
紅藕香殘玉簟[diàn]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易安居士的詞,《外傳》云:「易安結縭未久,明誠即負笈遠遊。易安殊不忍別,覓錦帕書《一剪梅》詞以送之。歷史的事情,無從考證,可真可假,平凡如我們自是無法去考究具體寫詞的時間,地點,情景。
好像與我來說,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詞裡的每一個字都喜歡,尤其是「一種相思,兩處閒愁」,也有更多的人喜歡「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都好,無論是月滿西樓,還是花自飄零水自流,這景的描寫與情的相容豈是一個「妙」字能形容的?
盛夏的荷已凋殘,香已消,冷滑如玉的竹蓆,透出深深的涼秋,輕輕脫換下薄紗羅裙,想要獨自泛一葉蘭舟。仰頭凝望遠天,那白雲舒捲處,誰會將錦書寄來?正是雁群排成「人」字,一行行南歸時候,月光皎潔浸人,灑滿這西邊獨倚的亭樓。
花,自在地飄零,水,自在地漂流,一種離別的相思,你與我,牽動起兩處的閒愁。無法排除的是,這相思,這離愁,剛從微蹙的眉間消失,又隱隱纏繞上了心頭
說真的,深夜裡被涼蓆喚醒,你會想起誰來?
說真的,就算你如何想念一個人,會不會郵寄錦書呢?
說真的,你的憂愁上了心頭之後,會不會悄悄爬滿你的全身。
就如同秋裡帶來的涼意一般?。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裡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自己的相思之苦、閒愁之深的同時,也是有人和你一樣的有同樣的相思,這也算是好的,這種相思與閒愁不是單方面的,而是雙方面的。
總是好過「一種相思,一處哀愁」, 後來更有「江南江北多離別,忍報年年兩地愁」, 「櫻桃花謝梨花發,腸斷青春兩處愁」的說法。
這次的妙處還真是賞析不完,光著一字一句都可以成文成章,不由靜下心多念兩遍。
說來,好久沒有很想念很想念一個人了吧?最該想念的季節,你想念的是誰?
今天,你想念的是誰?
或者親人,或者知己,或者愛人,或者還有別的可以想念的情懷和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