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準確地定義得物這家公司?似乎有點難度。CEO楊冰的說法是,我們幫助用戶了解、獲取、分享讓他們有幸福感、愉悅感的各種事物。
撰文 | 藍洞商業 焦麗莎
得物是誰?
不熟悉的人會說,「就是個賣鞋的」。但是,打開得物 App,底部第一個 tab (標籤)是社區,第二個才是交易,很明顯,這並非「就是個賣鞋的」,而是一家社區與交易並重的公司。
2019年,得物被迫與火爆的「炒鞋」話題扯在一起,得物App創始人兼CEO楊冰說,「我們應該是全世界最不希望炒鞋的。」
他強調,我們推崇真實的消費,好的東西就應該使用,「這不是情懷,這是理性。」
想要準確地定義得物這家公司?似乎有點難度。楊冰的說法是,我們幫助用戶了解、獲取、分享讓他們有幸福感、愉悅感的各種事物。
創立五年來,從資訊APP、互動社區到潮流網購平臺,首創「先鑑定、再發貨」的得物完成了商業上的一次次蛻變。
得物的成功並非偶然。「用戶的自我意識、支付能力、以及更優秀的供給能力,這些結合在一起迸發出了一系列新的消費品。」楊冰將之稱為「情價比的產品」,所謂的消費升級就是,用戶為審美、設計、理念、故事、價值取向等能夠代表自己的產品付出溢價,這是我們看到的趨勢。
趨勢背後的邏輯是什麼?6月21日,在極客公園和B站聯合的一場線上「Rebuild 2020」大會上,楊冰首次公開露面,揭開「得物」火爆背後的真相。
由「毒」到「得物」
Q:2020年1月「毒」更名為「得物」,原因是什麼?
楊冰:過去叫「毒」,不了解的用戶會誤解我們做什麼不法的勾當。如果去春晚給全國人民拜年,用「毒」這個名字就有點尷尬。這次疫情我們做了一些捐贈,如果疫區人民看到「毒」這個名字會挺討厭的。
雖然這是個玩笑話,但當我們面對更大舞臺時,「得到美好事物」更能準確表達我們所做的事情。
其實,無論是「毒」還是更名後的「得物」,整個服務、定位、所提供的東西,完全沒有變化。
Q:最初創業做這件事,是因為熱愛嗎?
楊冰:我是狂熱的籃球愛好者。我和其它籃球愛好者一樣,好的球鞋都是夢寐以求的東西。工作之後,我具備了做社區和電商的經驗,進一步的了解發現,這個領域存在很多需求,但是市場上沒有人把這塊需求服務好。所以,我可以出來做一些事情。
Q:為什麼年輕人突然對「鞋」產生了熱愛?
楊冰:鞋,如果歸根溯源到用戶的早期階段,在中國可能是從中學開始的。中學生全身上下都是校服,唯一能夠彰顯自我個性的就是鞋子。從真實的需求來講,鞋本身就是剛需。
剛需加上彰顯個性的需求,再加上供給端很多的文化屬性,我認為「鞋潮」是這些因素疊加的結果。
Q:你如何定位得物?
楊冰:我們給自己的定位是,幫助用戶了解、獲取、分享讓他們有幸福感覺、愉悅感的各種事物。其中,了解和分享是社區的部分,獲取的環節可以理解為交易電商的部分。
在我看來,現在這個階段確實是偏重交易,在業界的名聲也相對大一些,但是了解和分享的環節是不可或缺的。事實上,打開得物的App,看到的第一個欄目是社區,不是交易。
雖然我知道,把第一個欄目設為交易可以有更多的轉化,更多的收益,但我認為不應該那樣做。
Q:為什麼?
楊冰:因為在我看來,用戶在更多時候是需要了解和分享的。我曾經和一些品牌的朋友講,我不希望我的平臺成為一個只是消耗品牌資產的地方,也就是只會幫你賣貨,我希望幫品牌建立他們的品牌資產,並且把品牌資產越做越好,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目標。
Q:熱愛不是從消費開始,可能是從交流開始的?
楊冰:我們平臺上大量商品是真實的有文化的,雖然在很多不太了解這些商品的人看來,這麼多產品都很像,為什麼價格會有差異。但我認為,了解這些商品、產品的用戶會有很多想聊的。
Q:這樣的交易才有意義?
楊冰:對。對於我們來講,希望用戶最終的感覺是,每個用戶在自己的工作、學習、生活中,都會有很多很煩的事情或者無聊的事情。
如果通過我們的服務,能夠讓用戶打開App,或者打開箱子的時候,能夠有愉悅感,我覺得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那是非常具體的快樂。
「能夠做『必要的重』,也是某種幸運。」
Q:在鞋的領域裡,會出現一棵大樹還是一片森林?
楊冰:在我看來,在以前的性價比方向上,競爭的結果一定是規模製勝、成本制勝。也就是只有一棵大樹,它是唯一的、最終的解。
但在情價比方向上,是可以百花齊放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自己的愛好,都可以很不一樣。
Q:得物如何在這個趨勢下呈現自己的價值?
楊冰:對我們來說,會分兩個部分工作。
第一部分是,針對現有的用戶需求,做的非常重。和其它電商平臺最顯著的差異化是,得物的每一件產品都是先鑑別、後發貨。不只針對鞋,從我們平臺發出的每一件商品都會經過多人的查驗,通過之後再發出。
很多朋友聽說得物有這麼大的線下團隊,都會擔心我們的效率。但我認為這是「必要的重」,網際網路發展到今天,能夠做「必要的重」也是某種幸運。通過「必要的重」,可以創造差異化的價值。
我們也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用計算機識別輔助,AI輔助,幫助我們做好這樣的「笨工夫」。
第二部分是,針對品牌商。那些很有創意的設計師,目前還很小眾的品牌,沒有平臺展現自己。我們希望具備一定能力、一定規模之後,能夠真正幫助他們,我是發自內心看好的。
我接觸了很多有才華的設計師,他們可能缺乏好的供應鏈,缺乏和用戶溝通和發售的平臺,我希望得物在未來能夠讓自己更強大,幫助有創意的設計師和品牌成長起來。
「我們應該是全世界最不希望炒鞋的。」
Q:去年出現了一些現象,鞋成為大家熱愛的東西,但是熱愛的過程中出現了「炒鞋」的概念,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楊冰:首先,鞋看上去是一個類目,但其實它已經存在一定的分化,一部分是剛需的、日常穿著的使用。另一部分,鞋已經過度到彰顯個性的方向。在那個方向,對很多用戶來說,重點在於如何讓自己顯得不一樣。上遊的供給方、品牌在推出產品的時候,為了滿足這些不一樣,推出各種聯名版本、不同的配色。
通常情況下,那些產品相對來說量是更少的,但是這些更少的量在市場上往往會有更多的需求。供需的不匹配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價格被追捧著上漲。
根據我們平臺的統計來看,價格上漲的鞋款,在發售之後一個月還比原價高的鞋子,遠少於價格下跌的鞋子。
Q:這樣的情況是非常少數的?
楊冰:對。我們的態度一直是反對炒鞋的,得物目前是這個行業最大的公司,我們最不希望這個行業出現錯誤的風險。
Q:做得物的過程中,有沒有一些焦慮?
楊冰:其實更多的是誤解,就像所謂的炒鞋。我相信每一個願意花時間了解我們的人,都能夠比較快速的理解,我們是完全沒有這個動機的。我們應該是全世界最不希望炒鞋的。
得物的定位從來都是做真實消費,炒鞋不會讓公司得到持續的價值,持續的收益,但會面臨越來越高的風險,只有真實需求才是可持續的。
「早期階段追求性價比,現在追求情價比。」
Q:大家對鞋越來越熱愛,是不是代表年輕消費群體在改變?
楊冰:在我看來,鞋的背後仍然是年輕用戶基於自己的需求,自己的理解,呼喚新的供給,鞋只是眾多供給中的一類標的。事實上,我們平臺也遠遠不止鞋,還包括服飾、配飾、美妝產品,甚至數碼產品,潮玩等,大量的消費品背後都代表了同樣的趨勢,就是用戶對精神價值的追求,對精神屬性和產品的追求。
Q:消費觀念的變化一直在發生,父母這一代能理解你做的這件事非常火爆嗎?
楊冰:在我看來,最好的東西是相通的。
比如我給我爸解釋,他們當年的喇叭褲、蛤蟆鏡、燙頭髮,在我看來都是年輕人用一些外化的東西表達自己的審美,表達一種精神追求,這種心態是從來沒有改變的,發生變化的只是所謂的供給標的。
大家在早期階段是追求性價比產品,現在這個階段我們把它叫「情價比的產品」。
Q:所以是存在必然性的?
楊冰:對。在我看來,得物要滿足年輕消費群體對於潮流的熱愛,是偏向於精神文明建設的。因為中國的製造業已經足夠發達,大量的產業已經不缺基本製造能力,但如何讓我們的產品、品牌具備真正打動人心的能力,這是未來的方向,也是我個人非常看好的方向。
客觀來講,中國最近幾十年從吃飽穿暖,逐步邁向自我意識的崛起,有了更多、更細化的追求。這幾年大家在談論品牌的時候,開始出現所謂的潮牌、網紅品牌,他們的品牌策略更先進,更符合這個時代。
從傳播視角上看,大量奢侈品品牌一直講的是300年前為皇室貴族做馬車配件的故事。因為過去媒體傳播主要基於戶外廣告、雜誌等渠道。我把它解讀為「窄帶寬」,能夠傳輸的信息是有限的,所以要確保是統一的形象,始終只打一個點。
但如今已經發生變化,對年輕用戶來說,每天使用手機屏幕的時間超過5小時很正常,信息爆炸一點都不是問題,缺乏信息才是一種困擾。這時候的品牌營銷發生了很大變化,如果還是像奢侈品那樣,就會被邊緣化。
所謂的潮流品牌和網紅品牌,至少在一個點上提供大量的信息量。從鞋子領域看,大量的鞋款每個顏色會有自己的名字,每個配飾會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獨立的故事和信息量。有的鞋款的配色超過1000個,這在過去是難以想像的。因此,用戶基於這些信息量可以有更多的解讀。
Q:假定十年後,也就是2030年,情價比的人群能佔消費人群的比例是多少?
楊冰:我相信至少會到80%。我對我國的發展充滿信心。
Q:現在的比例是多少?
楊冰:我認為現在可能是百分之十幾、二十左右。
Q:10年後,你最期待得物留下的最讓你驕傲的是什麼?
楊冰:很多的代碼都會被迭代掉,界面也可能會改掉,那個時候是否還在用App服務用戶也完全不知道。
對用戶這一端,我希望他們回憶起來會說,這個公司的服務和我開心的記憶是聯繫在一起的。
從供給端來說,我希望能夠賦予一些有才華的設計師、有意思的品牌,向這個世界更好的展示自己的能力。
我希望我們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