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文字是有溫度的。」
「我要繼續寫文,寫到世界充滿愛。」
我希望:這麼年輕,這麼迫不及待地扎進這個世界的我們,可以不被染黑,可以不迷失自己。
1
昨晚我是去剪頭髮了,一進門就看到一樓已經爆滿了,然後有個看起來年齡很小的男孩領我上了二樓,準備給我洗頭。
他的皮膚偏麥色,眼睛不大,嘴巴也很小。
我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你好,我是本店的7號,非常高興能為你服務。」
他站在我腦袋邊上,聲音很小。
然後他開始給我洗頭。
「如果我有任何做不好的地方,請你告訴我,我會改正的。」
「嗯,好」
「這個力度可以嗎?如果我有任何做不好的地方,請你告訴我,我會改正的。」
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我睜開眼看著天花板。
我說,你還沒有16歲吧。
他突然停了下來,小心地回答我說,還沒,15。
我笑著說,沒事,你別緊張,我一直都來這剪頭髮,上次來的時候還沒見過你,你是剛來的嗎?
他看我笑了,放鬆了些,然後說,是啊,來廣州6天了。
接著他繼續幫我洗頭,我能感受到,在我頭上遊動的那雙手,是多麼的稚嫩。
我說,為什麼這麼小就不念書了,念書不好嗎?
他告訴我,他不喜歡念書,因為他們家鄉的人都很早就出來打工賺錢了,所以他也想出來。
我說,家裡經濟壓力大嗎?
他看我很主動說話,突然變得很活潑。
於是他告訴了我他家裡的一些情況。
他說,爸媽都在家,哥哥在念高中。
爸媽每天都要風水日曬,爸爸要做苦力活,媽媽要去海邊撿海螺,哥哥一天睡4到5個小時努力念書。
而他不喜歡念書,他想要早一些賺錢,幫忙家裡。
我停了一會沒說話。
然後我問他,來廣州還習慣嗎?
自己在外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然後才能讓家裡人放心。
後來他跟我說起了自己來廣州的一些感受。
比如廣州的快餐都好貴啊,人也好多。
比如雖然只來了廣州6天,但是很想家。
「可是,既然出來了,就要像個男人,承擔起一切了。」
他突然說了這句話。
我哈哈大笑說,好啊,就是要這樣。
我說,那你抽菸喝酒嗎?
他說,不抽菸,以前偶爾跟同學出去一群人才喝一點。
我望著天花板說,那就好,以後也不要抽菸喝酒,好好努力,跟著玩的朋友要選對,你還那麼小,一定不要走歪了。
我告訴他,廣州是一座很複雜的城市,裡面的人有好有壞,有欲望也有追求,你千萬要踏實,認真學好你喜歡做的事情。
我希望:
這麼年輕,這麼迫不及待地扎進這個世界的我們,可以不被染黑,可以不迷失自己。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我的話,但是他很認真的點頭答應我。
他問我,要不要按摩下?
我說好啊,然後他用他稚嫩的手從我的背部和頸部遊動。
十幾秒後,我說,好了,你幫我衝水就好了,不用按摩了。
「如果我有任何做不好的地方,請你告訴我,我會改正的。」
他在我坐起來的時候,又一次和我說了這句話。
我看著他笑了,然後說,下次使點勁,不用那麼溫柔,不過沒事,你剛來,不熟悉,以後慢慢會好的。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旁邊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正站在旁邊盯著我們。
他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居然會無緣無故跟一個陌生的男生說這樣的話。
其實我也不是想做什麼,或者是教育他什麼,我只是想,在他剛剛踏足這個大世界的時候,能夠遇到多一個充滿善意的陌生人。
因為我這個陌生人,會讓他更有勇氣和力量,更有信心地,在這個世界上走下去。
哪怕只是給了他一丁點兒勇氣和力量,哪怕只是增強了他一丁點兒信心,也是好的。
他請我坐下,然後跑去給我倒了一杯水,再跑過去掃了一會地,又突然跑過來拿出手機說,我能加你微信嗎?
我愣了一下,然後接過手機輸入了我的微信號。
他開心地看著我說,那我先忙了,你坐一會。
其實那一刻我是希望,他可以一直這麼勤快,一直這麼積極向上,而不是將來變成一個「老油條」,對生活懈怠,對自己放縱。
看過了很多人,出來的時候都像白紙,最後回去卻黑得一塌糊塗。
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的燈紅酒綠就是一個個大染缸。
紅橙黃綠青藍紫,還有白和黑。
可是我希望:
這麼年輕,這麼迫不及待地扎進這個世界的我們,可以不被染黑,可以不迷失自己。
2
其實昨天晚上,我還想起了另外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我想起了那年我獨自踏上去往雲南的火車,那一年我在回程的車上遇到的那個少年和那個大叔。
火車轟隆隆地向前,在火車上看車窗外的晝夜和陰晴。
少年第一次出門,從小山村來到大城市。
火車上,什麼吃的都沒帶,也不知道帶備用電源。
對坐的陌生大叔慷慨拿出自己的食物分給他,幫他扛行李。
旁邊的我也拿出備用電源遞給他。
只是希望即將去往人生地不熟的另外一個地方的他,可以少一些挫折和折騰。
他也和這個給我洗頭的少年一樣,早早輟學,踏足這個世界。
我當時問那個大叔,我說你為什麼這麼善良,願意幫助他?
大叔笑得眼角都是褶子,說,我當年和他一樣,也是這麼過來的。
時隔兩年。
我還記得大叔當時叮囑那個少年的話,然後加上了很多我對廣州,和對這個世界的一些看法和態度,又再對那個幫我洗頭髮的少年說了一次。
希望他以後不會忘記,他當時來這座城市的初衷。
我知道這個大世界充滿了各種神奇和誘惑,還有糟糕的和美好的。
我知道出來社會以後,很多人都會迷失自己,我也迷失過,我也忘記過初衷。
可是我希望在別人覺得陌生,擔憂的時候,會有善意的人給到他一些溫度,讓他不至於在以後遇到絕望的時候,對人性徹底的失望和懷疑。
我們能不能改變世界?
我相信是可以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只是需要我們都帶著善意去引導。
我們經歷過黑暗,但是千萬不要把這種黑暗帶給那些年輕人。
我們能做的,就是給這些懷著初心的年輕人一點光亮,哪怕只有一點。
某天他們身處黑暗的時候,會因為我們的這點光亮,而獲得一些力量。
僅此而已。
世界是個大染缸,請你別染黑。
哪怕以後為了圓滑處事,討人歡喜,也不要染黑了自己的初心。
別怕碰到黑,只要沾染的是身體而不是靈魂,洗個澡就好了。
不忘初心,是就算這世界的黑洶湧而來,只要內心是澄明的,你就可以回家洗個澡,然後又變回那個白紙一樣的少年。
作者信息:
我是南有,承蒙喜歡。
一個與世俗赤身肉搏,
憑藉理想和深情,
寫盡世間七情六慾的文藝男青年。
微信公眾號:南有先生(nanyou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