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幸福的年代,誰會拒絕再體驗一次童年生活?
——拜倫《恰爾德·哈羅爾德遊記》
題記:
今天我們隨季大哥的童年記憶,重返深山,看一下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黑龍江#哈爾濱#周邊的小三線軍工廠,體味三線子弟「春色亦到深山中」的童年。
文|原9246廠 季佔山
種地:班裡的自力更生田
布穀鳥也開始不知疲憊地催促著我們該去班級的自力更生田去種田了!
我們班的自力更生田在水塔山後面,二區蜂場的一條小河邊,大約有二畝地,從小學到中學畢業一直都是種黃豆,春種、夏鋤、秋收一年去四次從未改變過。
秋收後能賣個十多塊錢,主要用於幾個三合村同學的學費和每個同學轉年六一兒童節的一根冰棍。
記得有一年看電影,忘記了是:紅雨,決裂還是春苗?
有句臺詞: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同學們也一邊叨咕著一邊鏟豆苗,那年秋天黃豆的產量也減產了一半,哎……第二年班裡的暖壺冰棍也沒了。
野菜:崗樓山的野韭菜與最貴的薇菜
五一節前後,我們天天在家的院子裡看著四周山尖上的樹,當層層疊疊的開始綠滿枝頭了,我們幾個小夥伴都會在五一節的那一天,去三區大捌彎左邊的那座小山,去爬爬山頂的木崗樓(像集結號裡穀子地看的那個樣子,此山因此得名崗樓山)。
爬過崗樓山之後,我們開始採山韭菜,差不多夠一斤多後回家,用它和粉條,雞蛋包餃子多年沒變過,現在只能想想了……
每年五月的中下旬就開始採薇菜了(當地俗稱牛毛廣)是當年也是現在最貴的野菜了。現在一公斤乾菜得二百元左右了,我們八十年代末每年一個月的採摘季能賣五百元以上,基本上都是給日本人收走了,現在還有韓國他們用來做泡菜論根賣,
頭茬薇菜粗壯10斤鮮能晾曬一斤乾菜,頭茬一般多在山腳河邊的寬闊草甸子和小山坡上。我們先近後遠,先去三車間後面靶場左右的東西半截溝,那一片面積大薇菜多。三兩天就能採到多達百十斤的鮮頭薦薇菜。
崩魚:雞爪崗易迷山的小橋邊
近處的薇菜採完了,我們就和長跑山的叔叔、大哥們去紅石村裡面的大醬缸了,那個山溝裡左右都是四五個坡度不大的小山崗翻過一道又一道當地叫雞爪崗易迷山,那裡面也有一條小火車。
記得有一年我們在橋邊小泡子邊上喝水時,無意中發現這裡的魚好多。第二天我們帶著裝滿沙石和炸藥的酒瓶子,插上雷管和導火索封好瓶口,到這裡來崩魚。
橋兩頭各有兩個大木土敦子,直徑八十公分左右,下面的水有兩米多深,面積大約三四米見方,流到十米以外,水深不足三十公分寬不及兩米。
在這裡布下網後,將炸藥瓶點燃,向水深的地方投了四個炸藥瓶,帶著一串串白色的氣泡沉了下去,十多秒鐘後隨著四聲悶響水面上向被垂直拋下了十多斤重的石頭,翻滾了起來。
隨著落下的水花看到了許多的鯽魚,我們幾個人弄了五斤左右的一二兩重的鯽魚就騎車回家了,那天薇菜也沒採。
隨著六一兒童節廠運動會的鑼鼓聲大山裡的春天就結束了……
後記:
三線備忘編者在記錄三線人與三線軍工廠的往事時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前後兩篇黑龍江小三線軍工廠(尚志9246廠)的三線子弟記憶文章,讓我知道了兩種黑龍江葦河的山間美味——楓樹糖和薇菜。
當我們編者向本文作者季大哥請教文中所提到的「色樹」後,季大哥告訴我:「就是五角楓的樹汁,要不我們這麼些年下來,骨頭都硬朗著呢?」
而薇菜讓我想起了詩經《小雅·採薇》中:「採薇採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這大約是遠山對我們這些三線子弟的呼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