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6.2
快宵禁的點,我一時興起,點了一個小蛋糕和一份奶茶。秉著勤儉節約的美德,我選擇了買一送一的楊枝甘露。
半小時後,我去南校門口拿外賣。
他縮在一旁,黑色的帽子壓得極低,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根燃著的煙,幾秒後,菸灰落在盛著雨水的小坑裡,化了。
我盯著手裡多出一杯的楊枝甘露,真是便宜你了。
我走過去,將他手裡的抽走,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遞給他楊枝甘露:「同學,賠你。」
他聞聲抬頭,眼眶倔強的泛紅,卻沒有一滴眼淚,月光打在他的臉上,照散了他的悲傷,被我強行安上了茫然。
哇哦,憂鬱美少年,我為我的楊枝甘露選了個好主人。
我手都舉酸了,而他只是愣愣地看著我。氣氛略顯尷尬,我開始抱怨自己多管閒事。
我將楊枝甘露放在他旁邊就離開了,走了一段,將我多管閒事的本領發揮到極致。
我看了眼手機,回頭提醒他:「同學,十點四十八了。」
十一點宵禁。
2021.6.10
南方夏天的天氣真的是說變就變,還很會挑時間。
上課時晴空萬裡,下課時傾盆大雨,幸好我帶了雨傘。
從書包拿傘時,旁邊一個女生四處觀望後,將書抵在頭上,看樣子是準備冒雨前行了。
這雨,用書遮跟直接跑有什麼區別。
在她再次尋找救星的時候,我跟舍友示意後從天而降:「同學,去食堂?我遮你吧。」
她喜笑顏開朝我走來:「謝謝。」
回宿舍後,淅淅瀝瀝的小雨使我睡了個好覺。醒來後,舍友告訴我,我中午遮的那個女孩在表白牆上找我,準備請我喝奶茶,她們幫我報家門了。
打開手機,好友驗證確實有小紅點,可為什麼是兩個。
資料顯示都是女生,備註還都是奶茶。
為了不被真主誤會為不禮貌,我兩個都通過了。
「同學你好。」×2
這倆人是有心靈感應嗎?
「你好。」×2
「我是今天中午蹭你傘的那個女生,謝謝你哈,我請你喝奶茶吧。」
「不用不用,小事情。」
傳統戲目上演,經過幾個來回,我終於成功拒絕了那個女生。
而另一個「冒牌貨」在我倆互相打了招呼後就沒有下文了。
「同學,請問你是哪位?有事嗎?」
毫無回應。
可能沒在,先放著吧,待會再刪。
晚上,手機突然振動,那人回了。
「我是那晚蹭你奶茶的人,我在操場,你能來一趟嗎?我有事找你。」
我記憶搜索了一下,哦,憂鬱美少年。
「什麼事?直接QQ說吧。」
「大事。」
「??」互不相識的人能有個鬼大事。
他沒回我,算了,我認命,就當刷體育步數了。
「我下去了。」
「我在操場中間的草坪上。」
好傢夥,這會兒倒是回得挺快的。
我到操場,一眼便看見了他,帥哥嘛,總是引人注目的。
利落的短髮,白T牛仔褲,盤腿坐在地上,左手喝奶茶,右手敲著身旁另一杯奶茶。
什麼憂鬱美少年,這分明就是陽光小王子啊!
他看見我了,迅速起身,朝我揮手:「這,這!」
我知道,別喊了。
「什麼事?」我瞥一眼他手上另一杯奶茶。
楊枝甘露,也是買一送一的?忘了,活動過期了。
「給,禮尚往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奶茶是給我的。
我也不想多糾纏,接了過來:「謝謝,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還有事?」
「收了我的奶茶陪我聊會天唄。」
聊天?聊什麼啊?姐忙著呢。(雖然不知道忙啥)
我剛想拒絕,他就直接走到我身邊,邊走邊自我介紹。
陳正,跟我同屆,計算機專業的,本地人。
「你呢?」
「許一,同屆,漢語言文學的,本地人。」
雖然不喜歡自我介紹,但我理解。兩個陌生人想要相互認識的第一步驟就是翻出彼此的戶口本,起碼是一個話題。
「哦哦,那我們是老鄉啊,以後可以一起回去。」
「好啊。」
隨之一陣沉默,我只能目不轉睛地看前面。
一對小情侶在前面嘻嘻鬧鬧,男生一把拉住往前跑的女生,緊緊地抱在懷裡,看著她。
算了,看月亮吧。
「那天……我奶奶突發心梗,走了,我從小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太晚了,沒車,不能第一時間回去,所以心裡有些不好過。」他突然開口。
怕不是有些吧。
「第二天回去了吧?」
「嗯,一大早就回去了,一片哭聲。」
我知道安慰人最好的辦法。
「我有個朋友,她爺爺病了三年,去世的時候大家都麻木了。疾病不僅會消磨生命,還會消磨悲傷。」
什麼朋友,就是我。
「麻木只是暫時的。」
暫時的嗎?嗯,暫時的。靈堂潑水的時候,爸爸姑姑還有很多親戚哭倒在地,我乾涸多日的眼睛,那天淚水滔滔不絕。
覆水難收的那一刻,重重一擊,所有人清醒了,逝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難過是肯定,你就去相信去世的人都會變成星星守著我們。聊點其他的吧,今晚星星挺多的。」我將吸管插入杯子,終於喝到了我的楊枝甘露。
因相信而看見,星星背後的靈魂都是人賦予的。
我強行將自己情緒中拔出來,對陌生人還真是毫不遮掩情緒啊。
「嗯,真好。」他笑了。
好什麼?我說的好?
後來每隔幾天他就給我買杯楊枝甘露,賄賂我陪他聊天。聊時事、聊理想、聊生活……
我原覺得有些尷尬,不過有奶茶喝,我也樂此不疲,而且後來發現我倆很聊得來。
這樣的聊天持續到了深秋,我覺得我虧了。因為聊到後面,關係越來越好。沒有奶茶,我也得去了。
2021.10.13
今天下小雨,我終於可以在宿舍好好追劇了。
然而,手機振動了。
「許一,我在你宿舍樓下,下來一下,有東西給你。」
這人總是這樣先斬後奏嗎?
「等一會,我換個鞋子。」
我匆匆梳了頭髮,穿上鞋子,下去了。
「什麼東西這麼著急?」下來太著急,忘記帶傘了,還好外套有帽子。
他走上前,將傘偏向我這邊:「回去好好看,明天給我答覆。」
他將一個藍色信封和傘一起塞進我手裡,逃走了。
「傘給我幹嘛?」好吧,聽不到了。
我回頭看了眼五米不到的宿舍大門,又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跑這麼快幹嘛。
遠處小亭子裡有個男生脫下了外套,給他女朋友披上。
回宿舍,打開信封,開頭,一筆一划寫著我的名字。
許一,其實,我已經認識你一學期了。第一次見你是在食堂,我的湯不小心灑在了你的衣服上,你卻比我還先開口道歉,後來還幫我一起收拾殘局。
從此,我便不自覺開始關注你。
你愛笑、愛吃麵食,沒課的時候總是快過飯點了才來吃飯,然後幫阿姨一起收拾碗筷……
就這樣看著你,不知何時,我深陷其中。
你將奶茶遞給我的那一天,我覺得你是奶奶派來的天使,這樣說可能很幼稚,但,你是我的天使。
我丟掉了一口沒抽的煙,捧著你給我的奶茶,我決定了,我要追你。
好在,一切都挺順利的。
越了解你,我越慶幸自己喜歡你,你比想像中的還要好。
許一,我喜歡你,不知我是否有幸以另一種身份繼續了解你?
眼淚暈開了陳正的落款,我笑著擦乾眼淚,拿出我的日記本和一張信紙……
抄寫完畢後,剛好過了十二點,手機振動了。
陳正的說說;生日快樂,希望我心願成真。
在這等著我呢。
2021.10.14
我買了個禮盒,將藏在柜子裡,不久前織的圍巾拿出來,連著疊好的信紙一起放在裡面。
等到了晚上,我想他應該已經跟舍友慶祝完生日了,便去找他了。
「在宿舍嗎?」
「嗯。」
「我在你宿舍樓下,你傘昨天落我這了。」
我剛發完消息,抬頭就看見了匆匆朝我跑來的陳正。
藍色衛衣,牛仔褲,白色球鞋,一如既往地乾淨利落,除了臉上沒擦乾淨的奶油。
好吧,失算了。
「本來想著跟舍友過完生日給你送過去的,沒想到你先來了。」他將手裡的楊枝甘露和蛋糕遞給我。
「生日快樂,傘跟禮物都在裡面了。」我將禮袋遞給他
「謝謝,信……看了嗎?」他慌亂的神情讓我沒那麼緊張了。
「看了。」
「那……」
「恭喜你心願成真。」我笑著踮起腳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
他也笑了,比以往任何一次笑容都燦爛……
23:59,手機再次振動。
陳正的說說:最好的生日禮物——我的許一。
配圖是我給他的圍巾,還有疊法與之前不同的信紙……
2021.5.6,猶如小說情節一般,男主為我擋下籃球,陽光照得我有點心動。
2021.5.19,少年對籃球的熱愛是驕陽也擋不住的汗水,我站在人群中看著他贏得比賽,他投三分球的樣子真帥。
2021.6.2,其實是我認出了他,才有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我們還是有些緣分的吧。
2021.6.10,我們也許會有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