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那架座鐘

2021-02-27 淺海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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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正

  

父親的家裡有一架座鐘,這架鐘是當年在百貨公司上班的二妹買的。那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期,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剛剛吃過飯的父親正準備午休,這時,二妹抱著一個大紙盒子走了進來。父親頓時睡意全消,走過去問道,「這是啥呀?」「座鐘。」二妹一邊往桌子上放盒子,一邊告訴父親,臉上掛著一層淡淡的笑容,隨後便開始為座鐘脫「衣服」。她先是剝開裝座鐘的馬蜂紙外殼,接著,又拿出一張黃褐色的包裝紙和一層柔軟的白紙,隨後一架精美的座鐘便出現在我們面前。這架鐘,高大約七十多公分,鐘身呈暗紫色,上面鑲嵌著一匹金馬,正欲騰飛,用金色鍍出來的邊角,閃閃發光,透明的表門裡,懸掛著一個圓形的鐘擺。父親看看鐘,又看看二妹,隨後問道,「挺貴的吧?」二妹笑了,說,「不貴,四十多塊錢。」「啊,四十多塊錢還不貴呀,是我一個月的工資呢!」父親說。「這錢從我的工資裡扣,您就別操心了。」二妹笑著說道,「家裡有個鐘總還是好的,大家整天忙碌,心裡也有個點數」。父親點著頭說,「好是好,可是——」父親把後半截兒話生生咽回去了。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本來麼,在那個年代,普通人家擺鐘,就算得上是奢侈了。更何況我們這樣的人家,全家九口人,光靠父親的幾十塊錢工資生活,吃啊,喝啊,穿啊,哪一樣不得花錢,還顧得上擺闊?沒鍾,就看太陽估摸時間唄。然而我卻發現,父親話雖然這麼說,可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那架鐘,一隻手不停地在表身上撫摸著。稍後,直起身子東瞅瞅,西看看,最後將目光落在堂屋正面的五鬥櫥上,用手一指,說,就那兒合適。二妹當即把鐘擺了上去。這一擺,就是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來,鐘不分晝夜地運轉,一直嘀嗒到今天。父親隨著鐘的運轉,也走到了今天。父親與鐘相互依賴著一起步入了老年。

清楚地記得,當年,我家屋裡擺著的,都是一些標誌著最低生活水平的什物,從炕上到地上,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可自從有了這架座鐘,一向清貧、樸素的家,便多了高雅。父親一回到家裡,目光總是先落在那架鐘上。當父親站在家門口,看到鄰居把手搭在額頭上瞅著太陽說「不知道這會兒幾點了」的時候,父親便說,看看我家座鐘去,隨後便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屋裡走去,不一會兒,就又返出身來, 大聲說道,」他嬸兒,十二點一刻了。」這時,父親臉上的笑容比什麼時候都燦爛。

自從有了這架鐘,家裡就有了一種韻律。這旋律,沉穩,有力,緊湊,蘊含著凝聚力。尋常,一家人一天的生活序幕就是在鐘聲裡拉開的:先是母親聽著黎明的鐘聲,開始生火,燒水,做早飯;當灶膛裡爆出「噼噼啪啪」的火花聲時,我們姊妹幾個開始起床,梳洗,做著上學前的準備;當七點的鐘聲敲響的時候,父親便開始打掃院子,倒垃圾,爾後進屋洗臉,用早飯;早餐過後,父親一邊抹著嘴,一邊說,該走了。這時,母親便說,急什麼,剛剛八點。父親一邊推開門向外面走,一邊說,這幾天手頭的事情挺多,遲了會誤事的。可以看得出,因為有了座鐘,父親不光舒心,工作也更認真了。

父親一直是個守規則的人,吃飯,睡覺,幹活兒,上班,都嚴格遵守一種規範和秩序。現在他把這種規範和秩序全部交給這架座鐘去安排了。

那時,父親在單位搞物價。每當進來一批新貨,就得趕快定出價格,遲了,會耽誤生意。這時,父親便左手託著一架算盤,右手嫻熟地撥拉著小小的算盤珠子,嘴裡極快地念著一串串口訣,隨後便是一大堆準確的數字。父親對算盤所以那麼精通,完全憑得是一種刻苦和勤奮。當年,父親在張家口當店員時,只有十六歲,每天除了掃院子,抹桌子,燒水,沏茶,裝貨,卸貨,還得照看屋裡院外,很少有屬於自己的時間,而一旦得了一點空兒,就總是在學習珠算。沒有鍾,就靠辨別天色和瞅著太陽的影子估摸鐘點,晨起暮落,全憑了心裡的「鍾」。因此,耽誤吃飯和睡覺是常有的事;現在有了這架鐘,時間就準確了。

自從有了這架鐘,父親就再也離不開它了。一旦聽不到鐘的聲音,便立即走到鐘的跟前,查看起來,先是熟練地打開鍾門,從櫥櫃裡找出那把鋥亮的鑰匙,為鍾擰緊發條,那鐘擺即刻就晃動起來了。這時候,鐘聲和著父親的心聲,迸發出一種悅耳的聲音,在這種聲音確切的節奏中,父親把鑰匙重新放在櫥櫃裡的小盒子裡,然後關好表門,拿起那塊專門用來擦鐘的柔軟的抹布,把鐘身仔細擦乾淨。這以後,父親便像完成一樁大事項似的,在座鐘的嘀嗒聲中,滿懷喜悅地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事情去了。就這樣,每次鍾一停下來,都是父親給鐘上發條,除了父親,我們誰都沒摸過它一下,最多在為那個五鬥櫥除塵的時候,順便為它撣一撣落在上面的灰塵。這樣,關於鍾和與鐘相關的所有事情,就成了父親的業餘專業和一以貫之的責任。

座鐘在我家落戶的日子,父親正值中年。父親聽著「當、當、當」的鐘聲,上班、幹活兒、買菜……走路時,腳跟發出 「咚、咚」的聲音,座鐘運轉時,報時的聲音是「當、當」的;座鐘為父親報出參落辰起,正午斜陽,落日黃昏,夜靜人定,一天二十四小時,分毫不差;父親為座鐘加油鼓勁,除汙去垢,幾十年如一日,從不間斷。無論腳步聲還是鐘聲,既有節奏,又有力量,它們匯合在一起,便形成了我家一種特有的主旋律。這個主旋律,隨著鐘擺擺動出的分分秒秒,將父親一直送進了晚年。

期間,對於座鐘,父親始終恪守著主人應有的本分;對於父親,座鐘,就像生命一樣,幾乎牽動著他的所有。遠離家鄉的女兒,常常會在電話裡問我,媽媽,姥爺的那架座鐘還在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女兒便說,「哦,那架座鐘的聲音可真夠洪亮的。」跟著,放聲笑了起來。

當年姥姥家的大花貓,漂亮的座鐘,好吃的東西,一院子燦爛的陽光,常常誘惑著她。女兒經常住在姥姥家。夜裡,在節奏分明的鐘聲裡,「咪咪」的貓叫聲中,在姥姥、姥爺發出的輕微的睡眠聲裡,女兒舒坦地構建著自己的夢鄉。光陰荏苒,幾年以後,女兒去外婆家的機會漸漸少了起來,偶而也會在姥姥家住一次。夜裡,鍾依舊「嘀嗒」,貓依舊「咪咪」,然而女兒卻再也睡不安穩了。因為女兒長大了,長大了的女兒,思維過於敏感,靈敏的大腦總覺得鐘聲太響,貓太吵,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無法入眠;然而父親卻在鐘聲裡依舊睡得特別安穩。老人說,這鐘的聲音真脆,要是沒了這聲音,還真的不習慣呢。

就這樣,隨著時鐘的運轉,父親完成了一生的工作,退休回家了。回家休息的父親,聽著鐘座的聲音,上午十點鐘準時出去為母親買菜,下午三點鐘再出去準備晚上的食用。家裡、街上來回跑,像個採購員似的。從上世紀七十年代起到現在,幾十年裡,父親的生活全都由鍾指揮著。當我們一個個離開家以後,依然是這個樣子。父親一生都沒什麼愛好,不玩牌,也不串門。只是按著鐘點,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一生的行為,就像座鐘打出的點,從來沒有任何反常或不軌的時候。

踩著座鐘的有節奏的旋律,父親上班,退休,安度晚年。座鐘切算著時光,時光計算著父親的日子。時間在一年一年地流走。當目光突然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在我的眼裡,父親老了;在父親的眼裡,座鐘老了。

今年的元宵節,我是在父親身邊度過的。夜裡,父親起來小便時,鐘聲響了,「當、當、當、當」敲了四下,我對父親說,「爹,都四點了。」父親沒吱聲,那是父親沒聽見;已經有些年了,父親的耳朵不好使。安頓父親重新睡下以後,我到堂屋去給爐子添煤,隨後走近座鐘一看,才十二點。我納悶了。哦,這是怎麼搞的,該不是座鐘出什麼毛病了吧?先前,它一直都很正常,半個鐘點鳴一響,幾個鐘點鳴幾下,進而將一種秩序帶給了父親,餘音繞梁的打響,包含著多少慰藉。幾十年來,它像一個極負責任的服務生似的,每天都為父親做著「叫醒」、「提醒」,甚至是「警告」等多項服務工作。與此同時,父親也一直不間斷地在為座鐘提供著服務。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承諾與踐行。可是現在座鐘的腳步已經亂了,父親的腳步也再不像先前那麼有力量了。一對親密的夥伴兒,在歲月的無情催促下,各顧各了。我的思緒開始在恐慌中徘徊,而父親已經重新打起了鼾聲。

 

天亮以後,父親也沒有提起關於座鐘的事情。我想,要是父親還年輕,他一定不會讓他的座鐘這般沒規矩,一定會用那把鑰匙為它擰緊發條,給它滴幾點潤滑油,然後再為它美容,讓它一如既往地端坐在自己的心中。可是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對於座鐘的過失,父親不聞不問,好像壓根就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現在,父親下地要人扶著,走路要人攙著,有時吃飯還得喂。有時父親會抬起惺忪的眼皮看著心愛的鐘,心裡好像是在說,鍾啊,我再也沒有能力為你服務了,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鍾也好像在說,主人啊,你說對了。要知道,你可是有些日子了沒為我上過一次發條,滴過一滴油呀!這樣,我還能再為你做些什麼呢?父親費力地眨著眼睛,又瞅了鍾一眼,嘴裡囁嚅著,仿佛是在說,唉,誰讓我老了呢,誰讓我老了呢?爾後慢慢地向東屋走去。不,那不是在走,而是在蹭,鞋底和地面重重地摩擦著,兩隻腳一點一點地向前蹭,再也沒有力量抬起來了,老,已經佔據了父親的全部。自從母親走了以後,父親就不再聽著鐘點起床,不再聽著鐘聲去買菜,不再按著鐘點到街上去蹓達,他是迅速地老了。那座鐘呢,它也老了嗎?我很想問問父親,可最終也沒張開口。我怕父親傷心。

太陽升高以後,弟弟妹妹們陸續來了。大家開始動手做午飯,屋子裡有說有笑的,頓時熱鬧起來。這時,鍾又打點了。「當、當、當」敲了三下,最後那一下軟綿綿的,就像父親的腳步一樣,聽上去沒有一點靈氣。我問小妹,「這鐘,明明九點麼,怎麼才響了三下呢?」小妹笑著說,「大姐,鍾也老了,早就是這個樣子了。」這時,父親顫顫巍巍地從裡屋蹭出來,大聲問道,「吃飯呀?」四妹吃驚地抬起頭來,說,「剛吃過早飯,就又餓了嗎?」父親笑著說,「嘿,看你們都在桌子旁,我還以為要吃飯了呢。」一句話,說的大伙兒都笑了,笑過之後,便是從心底發出的嘆息:唉,倘若母親還鍵在,父親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其實對於鐘的行為父親不一定清楚,老人的耳朵背得厲害,即使鍾正常打點,恐怕也聽不著。有一次,我要通了父親的電話,問父親這些日子身體好嗎?父親遲疑了一會兒說,「你問我今年多大了?」看看吧,父親連自己女兒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中午吃什麼飯啊?」我又問。父親說,「你說天氣呀,好著呢。」我問東,父親說西,唉,父親的耳朵真是不中用了。別問了,等見了面再聊吧。丈夫說,眼下最重要的是給老人買一個助聽器。可我和父親說了以後。父親說,那玩意兒不好使,硬是不讓買。

鐘聲聽不見了,父親就指望腕上的手錶看時間。每天晚上睡覺時,就把手錶壓在枕頭下面,第二天照舊,很愛惜的樣子。這天早晨起來,我疊被子時,看到了父親的表,可錶針指示的是十一點,而不是在八點鐘的位置上。不知什麼時候,這隻手錶已經壞了,可父親卻還戴著它。一種難言的悲傷迅即湧上我的心頭,我決定為父親買塊新表。於是,返回呼和浩特時,在集寧的一家大商場裡,精心選了一隻,讓外甥卞通先戴上,回去以後,馬上給姥爺送去。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很不平靜。家,該是一個多麼溫馨的字眼!先前,母親健在的時候,父親一直閒不住,耳邊常常迴蕩著的,是父親有力的「踏」、「踏」、「踏」的腳步聲;那時,家,充滿了活力。現在我們一個個都長大了,母親也離去了,卻再也聽不到父親腳底發出的「踏」、「踏」聲了,看到的只是一位一天裡幾乎睡二十幾個小時的老人。那有力的「踏、踏」聲已經永遠地留在了記憶裡;母親健在的時候,只要父親多睡一會兒,就總是指著座鐘說,「看看吧,都下午三點多了,還睡;快起來活動活動吧,要不睡懶了身子,可就老了。」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人對父親進行這樣的提醒了。由座鐘有力的「當、當」聲打出的歲月,曾經興奮地陪伴著父親的青年,以後又攜著父親的手走過了中年,可最後它卻無情地為父親塗上了一層衰老。這就是生命嗎?

但是不管父親年紀多大,多麼老態龍鍾,在我的心目中,父親依然是一座大山,是他給了我生命,並且於艱難困苦中,最終將我養大成人——

至今都清楚地記得,小時候,在漆黑的夜裡,在渺無人跡的小路上,在一隻汪汪叫的狗面前,在飢腸咕嚕的時候……常常盼著聽到父親的聲音,盼著父親站在身邊。父親恰恰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我的心立刻就踏實了。什麼狗呀、黑呀、迷路呀、飢餓呀……都不怕了。在那個人們普遍缺吃少穿的年代,為了即將進入花季的女兒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儘量體面一點,父親親自領著我到鞋鋪為我做了一雙當時十分時髦的白塑料底花條絨鞋,回家的路上,父親看著女兒手裡的新鞋,眼裡閃耀著喜悅的光芒。父親年輕、穩健的腳步,把我一直送上了自尊、自立、自愛、自強之路。在父親的愛撫下,我長大了,成熟了,卻要離開父母到鄉下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那天,父親親自把我送到車上,爾後頭一低,灑下一串熱淚,渾濁的淚水裡,包含著多少無奈、酸楚與牽掛!當年,我結婚的時候,因為家境困難,丈夫沒帽子戴。當時,正值春末夏初,天氣乍暖還寒;那天風又大,可我們得坐敞篷車到我插隊的公社領取結婚證書;臨上車時,一陣大風颳過,丈夫的頭髮亂作一團。「噢,得戴個帽子!」父親說。可是丈夫卻看著父親苦笑了一下。他沒有帽子。父親當即摘下自己的帽子,給他戴在了頭上。那一刻,我的眼裡滿是淚水。而丈夫則每當回憶過去的時候,總會說到這件事,接著便感慨地說道,「唉,當年,我還是戴著老嶽父的帽子去結婚的呢。」成家以後,我徹底離開城裡,到了鄉下,婚後第二年,父親去看我,這是我結婚後父親第一次去我的家。一進門,父親慈祥地看著我,我的目光即刻和父親的目光交融在一起,我看到父親的眼睛溼潤了,那一刻,父親可能想得很多,但是卻什麼也沒說,就坐在了那裡。當我找出僅有的只剩一個瓶底的麻油給父親烙餅的時候,父親一個勁兒悄悄地碰我的胳膊,暗示我,不讓我多放油,因為父親看到了瓶底的那點油,接著對我說,「爹不餓,不餓。」父親一早從縣城來到村裡,走了幾十裡路,怎麼會不餓呢?我知道,父親見了女兒女婿,即使餓著肚子,也是高興的,儘管走進父親眼底的是那樣一片寒酸:破敗的老屋,沒有蓆子的土炕,裂著口子的門板,兩隻泥甕——新婚女兒的全部家當——然而,父親卻把最不願意看到的現實,用一種非常自然的微笑,深深地、深深地隱藏在了自己的心中,從而把最大的支持給了女兒,然後踏上了返家的路……

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對我的愛憐,經常就是這樣含蓄地體現在我身上的。

這次,我臨離開家時,父親站在跟前,猛然張大眼睛問我,「素珍,你這次回去,下次再來還早著了吧?」我望著父親慈祥的臉龐,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覺得心像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撕扯了一下,跟著,一種貶骨的痛即刻在身上蔓延開來。因為我清楚地知道,父親這句簡單的問話,包含著多少空虛、失落、悵惘與期冀,而它的背後卻是人生的滄桑,歲月的磨礪和對世事深切的慨嘆,甚至還隱隱地暗含著一種不能用語言去表達的東西。因此,我還沒有走,就又盼著我下次回來。於是,我急忙對父親說,「爹,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再回來的。」當時,我清楚地看見父親的眼睛忽然一亮,而我的眼裡已經裝滿了淚水……

這時,座鐘又開始打點了,「當、當、當……」但是卻沒有一點力量和準頭。我的心好亂。

小車勻速向前行進著。因為昨夜的困頓,我仰著身子閉目養神。可是旋即又睜開眼睛,摸出手機,要通了外甥卞通的電話,問他今天能不能回去,他很明確地告訴我,今天晚上他肯定會回去的,而只要他一回去,就馬上把表送給姥爺。這以後,我的心情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這時,西天上,夕陽正紅。家,就在眼前。然而我的腦海裡卻依然是父親的形象,尤其是父親那雙充滿溫情的目光,那麼孤獨,又那麼無奈,仿佛還在問我:素珍,你什麼時候能再回來?我的心禁不住一動。我知道,在那條古舊的老街上,父親始終等著我,就像我兒時靜靜地站在桑乾河邊等著父親那樣。恍惚間,我的心又長出了一雙翅膀……

 原載於《草原》雜誌2009年11期

          (文中圖片來自網絡)


作者簡介:


舒正 ,原名馮素珍,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當代散文家。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發表文學作品,作品大多在《人民文學》、《十月》、《散文》、《散文海外版》《黃河文學》《北京文學》等國內大型文學刊物以及《內蒙古日報》、《草原》、《西部散文家》、《鹿鳴》等內蒙古自治區各級報刊雜誌發表。主要作品有《舒正散文》2部,《綠色情緣》獲內蒙古最高文學獎第九屆「索龍嘎」獎。主編《裡快文學作品評論集》。《裡快文學作品評論集(草原卷)》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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