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儒服孔聖人」
根據《禮記儒行》記載:「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子之夫,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也,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丘不知儒服。』」翻譯成現代語言就是魯國君主魯哀公問孔子「先生穿的衣服,是儒者穿的吧?」孔子回答說「我年少的時候住在魯國,穿的衣服袖子比較寬;在我長大以後住在宋國,就戴章甫之冠。我聽說,君子的學問要廣博,衣服就要入鄉隨俗。我不明白什麼是儒服。」後世就會有人認為儒家是沒有屬於自己的特殊服裝,孔子也不了解儒服是什麼。
事非其然,《禮記儒行》所記載的這段魯哀公與孔子之間有關儒服的對話故事發生在孔子離開魯國多年以後返回故鄉。唐代學者孔穎達針對這段對話解釋說:「哀公至孔子之家,見孔子衣服之異,疑其儒服,遂問『儒行』,為孔子命席,方說儒行之事也。」意思就是魯國國君魯哀公到孔子的家裡,看見孔子的衣服與常人不同,就懷疑這這是儒家的特殊服飾,所以就問這是所謂的「儒行」,為孔子準備酒席,才說到有關儒行的事。
孔子眼中的儒服
據史料記載,魯哀公對儒家儒學並不感興趣,只知其表,而不知其內,當看到孔子穿著顯異,就拿其外表的穿著諷刺的說「先生穿的衣服,就是人們說的儒服吧」,孔子則神情淡定地說有關入鄉隨俗的話。則也另一面的看出魯哀公只重其表的膚淺而不知儒家真正的精神內涵。後面孔穎達也說到:「言此者,譏哀公意不在儒,欲悔笑其服,故以此言非之。」反觀孔子的回答實則出於情面和尊重,真正可笑的卻是魯哀公對儒家的無知。
在孔子對魯哀公就儒服問題上的回答中提到了「逢掖之衣」和「章甫之冠」,兩者都是華夏民族的日常穿著服飾。逢掖,古代讀書人穿的一種袖子寬大的衣服,「逢,猶大也。大掖之衣,大袂之衣也」,逢掖之士就是對古代讀書人的一種代稱。章甫,《論語儒行》亦解釋為「章父」,是古代殷人的一種帽子,《莊子逍遙遊》提到「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髪文身,無所用之」。「逢掖之衣」和「章甫之冠」加在一起就組成了「逢掖章甫」,這也是古代形容儒生穿著的代詞。
孔子並不是為了入鄉隨俗而改變自己的服飾,我們都知道,古代改朝換代都講究「改正朔,易服色」,在古人眼裡,國家的興亡是與天意相掛鈎的,皇帝也是由上天決定的,俗稱「真命天子」,既然改朝換代是一種不可違的「天命」,因此每個新朝代在建立之初必然要做些改變和革新,以此來彰顯對「天命」的尊重繼承。
儒服的種種
漢代學者董仲舒解釋說「改正朔,易服色,以順天命」。當然,「改正朔,易服色」是因為朝代更迭而形成的一種規矩,儒服也確實存在,比如在孔子死後,其弟子在安葬他時冠以章甫之冠,這就充分說明了儒家包括孔子是有屬於自己的特殊服飾的。
儒服也是中國古代漢服中的一種。漢服是古代漢人日常穿著,還包括儒裙,即上儒下裙。儒服也在多個朝代被提及,如明代李贄在《答鄧明府》中提到「居士向日儒服而強談服,今居佛國矣,又強談儒」,又如清代卓爾堪《從軍行》「上堂仍儒服,未忍換戎裝。」
近現代作家丁玲在作品《母親》中說「不同的只是武陵家裡供的是一個鳳冠霞帔的老太太,而這裡是一個儒服儒巾的少年」。儒服不僅僅只是一種對儒士的代稱,亦是一件簡簡單單的深衣,更是一種對一位學者個人詩書氣的形容。儒服逐漸發展成一種道袍或者道服,到了宋代演變為了直裰,藍色或黑色寬大長袍,斜領交裾,藍袍四周鑲黑邊,衣背中逢直通下擺,後又逐漸被道士所穿行。
儒服的現實意義在各個朝代顯現出來,儒服在魯哀公看來不過是一件出於其表的衣服,但在孔子看來是代表儒家對聖賢之道的形象具體化,讀書人奉孔子為師祖,衣著亦嚴格按孔子的思想來,為後來服飾發展的多樣化奠定了基礎,對漢服基本理念起到了一個參照作用。雖然儒服在現代社會人們日常穿著中消失了身影,但「不知儒服」故事的背後隱藏是對儒服作為中國傳統服飾文化重要代表的尊重。
參考文獻:《禮記》《漢書》《明史》《中國古代服飾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