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寒冷的時節,我們邀請了二十位寫作者逐一講述自己心中的《羅曼蒂克消亡史》,即日起,關注華誼兄弟電影官方帳號,每天給你好看。
故事一直都在發生,那些快樂、歡笑、溫暖、感動、難忘、憤怒、難過、辛酸……
《和莎莫的五百天》
馬伊俐曾說: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那麼,婚姻中出軌的愛人,究竟要不要原諒?
如果你困惑於到底什麼是愛情,今天的故事或許能給你提供些療病的方子。whatever,just enjoy it.
一個漫長的夢。
男人記起了他和女人十年的點點滴滴,但裡面的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他看著他自己和女人笑著跑遠,想去追,卻永遠隔著一層玻璃。似乎洪水過來,又轉眼是烈日灼人,他渴極了卻又嘔吐不止,他努力醒過來卻似乎被冰凍在冰層底。他被一片片撕裂,所有的器官如蒲公英般撒落,他正在為耳朵找不到鼻子,右腿找不著左臂著急時,女人叫喚的聲音由遠及近……
睜開眼,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到處都是水,女人被綁著,驚恐地叫著他。兩個帶著小丑面具的人看著他。
被綁架了?他忍不住苦笑。
他剛剛和女人結束了一場長達一年的惡戰, 起因是另一個女人A的微信,那裡面一句輕薄的話吸引了女人全部的注意力,她上他們公司鬧,去找他的朋友們,最後威脅要從26樓跳下去,現在想起女人站在窗臺邊倒數「十 九 八 七」的樣子都讓他脊背陣陣寒意。
他開始想坦白,但不知如何說起,後來,當女人把整個事兒弄得街知巷聞時,他就不想說了,他覺得自己失去得已足夠多,已能夠抵銷那次出軌。
事件的最後,女人答應離婚,他需要付出的是全部財產,還有陪她回一趟他們的定情地。十年前,他們在某個海島訂下婚約,在那裡結束,也算有始有終。
在海島的兩天裡,女人不再歇斯底裡,反而有種罕見的平靜,男人覺得有點不對勁,女人在他的心中,無論好壞,都是暴烈的,從來就不會和風細雨。當他向女人說出自己疑惑時,女人回答:所有東西在死亡前,都有一種迴光返照,對於你我的感情,我已沒有力氣。
說完兩人都特別傷感,他與女人像戰爭結束後敵對的士兵,為過往的廝殺舉杯,直至雙雙醉倒。
誰能想到,一個惡夢的消失只是另一個更大惡夢的序曲。
劫匪永遠是最乾脆利落的商人,他們的條件是500萬,現款,不接受支付寶、銀行卡等各種方式轉帳,交錢贖人,童叟無欺。
男人聽完,把眼光投向女人,之前,他已把帳上的所有家當300萬全部劃給了她。
女人剛說我們只有300萬,裡面看起來年輕一點的劫匪對著女人就是一槍,子彈貼著女人耳朵飛過,女人本能地發出一丁點尖叫,聲音就被恐懼掐斷了,只剩下身體禁不自禁的發抖,年輕劫匪轉頭對男人說:還有一條,不準講價。
男人也被嚇住了,死亡第一次這麼具象地成為一個生活的選項,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待冷靜下來,他不知是他的罪惡感,讓他覺得自己必須補償女人,還是他的大男子主義,不能讓已對他失望的女人更輕視他,他生出一股勇氣。他跟劫匪談判,向劫匪堅持,第二天女人取完300萬必須放她走,男人去籌剩下的200萬,如果女人不走,他們也休想得到那200萬。
劫匪答應,但警告女人出去後不準報警,否則殺掉人質,女人木然點頭,劫匪關門,半晌之後,女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
女人在半夜問男人怎麼辦,到哪兒去籌那麼多錢?
男人知道現在不能說實情,他只是安慰女人,他有辦法,他讓女人明天放心離開。
他在黑暗中摸到女人的手,女人緊緊抓住,抓得他生疼。
第二天一大早,年輕劫匪帶著女人離開,女人在被蒙上面罩前回頭,眼裡全是眷念。虛幻感再一次湧上男人的心頭,就在前一天,他們還在商量如何分手,現在卻又變得戀戀不捨。
在囚室漫長的等待中,男人再一次回想了他和女人的十年,想到女人為他個人和事業上的付出,他想得越多,內心就越多愧疚,他覺得這次綁架,也許是上天給他們的一個機會,一個重來的機會。
正在他在回憶中思緒紛揚時,囚室門開,年青劫匪進來,後面跟著女人。
年輕劫匪告訴男人,並非他們不講信用,是女人將錢放入指定位置的指定垃圾筒後,不肯走,直到一直在旁邊暗中觀察的年輕劫匪走出來。
男人氣急敗壞,女人說不放心男人,怕他籌不到錢,想跟他在一起。
男人罵女人蠢蛋,他會和朋友說好,到時會把錢放在指定的地方,劫匪收到錢,他就會沒事。
女人問朋友是誰?
男人面有難色。
女人歇斯底裡起來,問是不是A?
她質問男人:A只是個售貨員,她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她盯著男人,男人默不作聲的樣子,讓她的臉色更加鐵青。
她嘹亮地哭起來,像世界上最惡劣的潑婦那樣撕打著男人。囚室外的年輕劫匪看不下去了,進來將他們隔開。
這是讓男人一輩子都後悔的時刻,他恨自己沒有制服女人,如果女人早停止這樣吵鬧,年輕劫匪也就不會進來,他不進來,他臉上的面具也就不會被女人無意拉掉,後面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他居然是他們所住飯店的服務生。三人同時愣住了,囚室死一般的安靜。年輕劫匪想做什麼卻什麼都沒做,只是向牆猛踹,衝出囚室。
女人還想打男人,男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女人的臉上,低聲說:我們都死定了,你知不知道。露了相,他們就會殺人滅口。
女人停住,汗珠從額頭一顆顆滲出。
年長劫匪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根木棒。
他用木棒問侯了兩人的所有身體部位,然後告訴兩人,他們只是求財,只要他們不玩花樣,他們都會沒事。男人女人賭咒發誓絕對不會聲張,他們一出去,就會把這兒的事全部忘記。
在劫匪出去後,男人又給了女人一巴掌,扶住她肩膀,讓她冷靜。
他讓女人聽好,明天等收到錢,兩人肯定會被滅口,去取錢的路上是最後的逃跑機會,他會說服劫匪讓他把錢轉到女人的帳上,明天還是她去取錢,自己做人質,他讓女人勇敢一點,不用管他,抓住機會就跑,活一個總好過死一雙。
女人搖頭,男人又給了女人一巴掌,女人再搖頭,男人再打……男人手打麻了,眼淚也不知不覺往下滴。
他坐在女人腳下說,他沒想到女人還能冒著危險回來,他以為她對他唯一的感情就是恨之入骨,有這樣一個女人對他,他的人生已然足夠。
當話頭一起,男人似乎找不到停止的理由,在明晃晃且確定無疑的死亡面前,所有的尊嚴不重要了,所有的秘密也不重要了。他向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跪在女人面前,懺悔他所犯過的錯。
他背著女人藏錢,他說已把錢全給了女人,實際還留了一些在他身上的另一張卡上。他背著女人找女人,而且不止A一個。
他說這就是一種病。她對他太好了,這種好開始是糖果,後來變成糖精,再後來就變成了枷鎖。他被她愛的海洋包圍著,有著溺水的恐懼。
他把外遇當成一种放松,他撫摸一個新鮮肉體的感覺,就像小時候翻牆跳入小區裡面父母禁止進入的小鬼屋,這一切都讓他顫慄。當家堅不可摧時,他才有資格去當一個流浪的孩子。
但每當他身體裡的那股火洩去,他就會想起女人,這就像潮汐退去,無論他跑多遠,他仍然在陸地。這讓他更加惱怒,他情不自禁發起另一場逃離。
他說這就像坐火車,他愛那種開往陌生之地的感覺,但一旦到達任何一站,他就會想起家鄉。也就是你。
他說:本來,我以為這是上帝給我們的一次複合機會,看來我錯了,如果明天我們都死了,那是我害了你。 如果明天,你跑了,那是我生前能給你的唯一補償。
女人聽完,居然不哭不鬧。眼神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一頭撞在牆上。
男人在手足無措地捂住女人頭上的鮮血時,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他大聲向劫匪們呼喊,讓他們趕快施救,如果她死了,他也不活了,他們剩下一分錢也拿不到。
直到半夜,女人醒來。男人哭著說我就是個混蛋,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女人一笑,問他是否還記得海島上的那個石橋,十年前他們來遊玩時,她掉下去過,以為會摔壞,不想下面是草,只是皮有些擦傷。昨天下車後,有一小段路需要步行,劫匪解開了她的面罩,她發現囚室就在橋附近,橋是必經之路。穿過橋下那片樹林,有一個小碼頭,碼頭上有一艘小艇,這是女人前幾天準備的,她原本打算像十年前一樣,兩人再在船上看一次日出。
女人摸頭他的頭說:你說這是不是天意,我用來懷舊的船,最終會成為你逃生的工具。我對你的愛也是天意,我那麼恨你,但昨天我真正離開你的時候,才發現,如果一定要死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自己。
男人始終處在一種亢奮的昏沉中,他知道自己絕不能獨活,他越是被女人的行為感動,就越感受到心裡那個十字架的沉重。
劫匪們顯然已經感受到了男女兩人的異動,年長劫匪取下面具,露出真容,說要貼身陪著男人去取錢,他警告男人在銀行現場不要想玩什麼花招,他拍拍腰間的槍,也警告他不要拖延時間,他吩咐年輕劫匪,如果他們三點之前沒有回來,就幹掉女人。
男人的大腦從沒有這麼高速運轉過,他就像一隻飛到迷宮的蟲子,無望卻又急切地尋找著出路,他必須找出救女人的方法,但腦海裡卻只是一片混沌。
當他們取完錢,木橋再次出現在男人的眼前時,他的絕望讓他失去了方寸。
他神經質地跪下來,求劫匪放過他們。他甚至哭了起來,說讓他幹什麼都可以,他只想女人活著。
年長劫匪說我們不是答應了麼?回去就放你們。
男人大吼你別騙我們了。
年長劫匪笑:不要再挑戰我,這樣只會死得更快。而且三點快到了,你再磨嘰,你妻子也會沒命。
男人眼晴血紅:你不放我們…… 話沒說完向劫匪衝過去,年長劫匪被他的氣勢震攝,一閃神,槍還沒拔出來,男人已抱著年長劫匪從橋上墜落。
在橋下齊人深的草叢裡,男人象野獸一樣扑打著年長劫匪,直到年長劫匪停止掙扎。他撿起年長劫匪的槍向綁架的囚室跑去,他似乎聽到腦海中秒針咔咔作響。他跑向他的女人,也跑向他的希望。
女人站在海邊懸崖上,年輕劫匪用槍指著她的頭,海風吹過來,拂動女人的頭髮,也帶來遠處男人的呼喊聲,女人嘴角微微一笑,劫匪的槍已響……男人扣動著扳機,劫匪被打得血肉模糊,他打光了子彈,就用拳頭,一拳一拳。
不知多長時間,他感到了他的拳頭生疼,他跪著,向著湛藍的海面孩子一樣哭泣。
一天後,警方封鎖了整片區域,全面尋找女人的屍體,卻一無所獲。
在島的背後,年長劫匪開著船在海面上行進,遠處另一艘船靠近,劫匪向對方揮手。
待靠近後,年長劫匪問:我只有一個問題,如果你丈夫不管你,自己駕船跑了怎麼辦?
對方抬起頭,燦爛一笑,說再等10秒鐘你就能知道,強烈的陽光下,是女人那張腫脹卻不失精緻的臉。
她倒數:十 九 八 七……
年長劫匪發現腳溼了,船艙底部出現一個洞口,水迅速湧入。
女人說:你明白了嗎?
年長劫匪:你夠狠。
女人:我幫你除掉了會跟你分錢的同夥,你該怎麼感謝我?
年長劫匪不情願地把錢拋給女人,跳離甲板,向女人的船遊去。
女人開著船向後退。女人在船上說,我突然想做個試驗,我給你半小時,如果半小時你還活著,我就拉你上來。
年長劫匪咒罵,女人卻笑吟吟地說:你如果足夠聰明,最應該做的是少說話。
……
女人說: 我其實是在做好事,比如我丈夫,無論我對他多好,他都會出軌,這據說是男人的天性。你知道他開始是怎麼追我的嗎?半年,他跟蹤我上班下班,卻不敢跟我說一句話,但和我結婚後,三個月就有了新女人。他精神上再愛我,他也克服不了他生物本能裡的劣根性。
對男人來說,幸福本身就是幸福的終點,浪漫只產生於浪漫還未開始時。
所以我給他一個極致的浪漫,一個找不到的屍體,他的良心和愛將讓他永遠去追蹤我的消息,由於他得不到真相,永遠別的女人再也不可能進入他的心裡,我將在他餘下的生命裡,一直與他同在。
真是荒誕!絕望,會讓你們男人擁有勇氣,再給你一絲希望,勇氣會淵遠流長。
對你也是一樣啊,你看,你已經在0度的水裡堅持40分鐘……
年長劫匪已僵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沉入水中。
看不見的遠處,男人還在海事救援船上大聲呼喊著女人的名字,這是個多麼好的愛情電影鏡頭:男人如此悲傷,卻又懷揣著一種初戀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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