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辣評妹
27年，張玉環，這位迄今遭羈押最久的伸冤者，終於冤案昭雪。我們能說這是遲到的正義嗎？沒錯，我們可以說「正義會遲到，但從未缺席」，但是，這遲到的正義，已經把一個曾經幸福完整的家折騰得支離破碎，而這一切，都等待著出獄後的張玉環一點點地來修補。
這一場劫難，都要從27年前的一場劫難說起。1993年10月的一天，江西南昌市進賢縣，兩具男童的屍體在距離張玉環家兩公裡外的水庫中被發現，這兩個孩子是張玉環鄰居家的孩子。這起案件很快驚動了整個進賢縣，最後警方鎖定犯罪嫌疑人為張玉環。而今天看起來可笑的理由是，拋屍現場發現的破布麻袋材質與張玉環身上的麻袋材質一樣。就這樣，張玉環不明不白地在監獄中度過了27年。
27年後，張玉環的老母親，已經84歲高齡，頭髮已經完全斑白，腰身佝僂。可是，知道兒子要回來了，84歲的老太太宛若青春煥發，高興得像個孩子。她多天前知道兒子要回來的消息，就買了幾隻雞，說兒子回來要好好給兒子補補身體。張玉環回家的那天，老太太拿著兩包糖，逢人就往手裡塞糖。
回村後的張玉環，在人群中搜尋這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當他看到老母親的時候，一把抱住，哭得像個孩子。他慶幸老母親還在，自己還有用餘生給老母親頤養天年的機會。抱完了母親，當他想要抱兒子的時候，兒子把他推開了，兒子情緒失控對著他咆哮。
在人群中，心情最複雜的莫過於張玉環的前妻宋小女，她掩飾不住自己的開心，當她聽說張玉環自由了的時候，她仰天長笑，是那種近乎癲狂的笑，若非不是感同身受，沒有人理解她的那種心情。曾經相濡以沫的男人自由了，可是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儘管如此，此情此景，宋小女心裡很坦然，因為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張玉環入獄後，宋小女拋下兩個兒子，打工賺錢幫丈夫打官司。在那些以淚洗面的日子，她強逼著自己吃飯，工作，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丈夫需要伸冤，孩子需要養活。可再偉大的忠貞，也抵不過生計所迫的心酸，為了養大兒子，她選擇了改嫁。可即便改嫁後，她也沒有忘記張玉環的這份親情，曾經去監獄探望過他十幾次，還時不時回去探望張玉環的老母親。
所以，如今的他很坦然，面對出獄後的張玉環，她已經做好了打算，他會把兩個兒子送到張玉環身邊，自己不可能回來了。用她的話說，張玉環自由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餘生，只想好好疼現在的丈夫，他也為自己和孩子付出了太多。
對於張玉環她無所求，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麼所求，那就是希望張玉環能擁抱一下自己。這位質樸的女人說：「他還欠我一個抱，這個抱我想了好多好多年…我非要讓他抱著我轉，從1993年欠到今天他應該抱，他應該抱我，我也應該抱他，要抱，真的！」
可是，當最後兩人淚眼相見的時候，只是手拉著手，沒有擁抱。張玉環說：「不是不想抱，不是不思念宋小女，只是擔心她的身體，害怕她再次情緒激動，只能強忍住了」。而在張玉環的內心，可能是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了。因為他知道，27年前是夫妻，27年後是朋友，從此她再不能喊自己「老公」了。亦如陳奕迅的一首歌「十年之前，我們朋友，十年之後，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