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一過,春雨開始淅淅瀝瀝。大院裡桃李始華,我們園子裡的花花草草此起彼長,法國香水藤的花苞成串開起,愛丁堡公爵鐵線蓮羞澀的含著葉苞,風信子花穗長了又長,晚季的鬱金香、葡萄風信子也探出頭,就連晚栽擔心發不出的大蔥花和銀蓮花也揎拳擄袖,唯恐落後了花勢.這景象,讓法國尋找花園足跡的時光,浮現眼前。
一家人抵達戴高樂機場,一路向西,穿過數個法蘭西鄉村小鎮,抵達巴黎西北的吉維尼,我魂牽夢縈的莫奈花園。
莫奈說:「除了園藝和作畫,我一無所長」,我似品出他對生活的驕傲和坦然。穿行過房間,踏入花園,紅色、棕色、橘黃、藍色的花和建築交融相連,互相錯落其中,微風拂面,箇中的「美」我無法用言語表達,哪怕現在只是回看照片,都感覺當下的陰雨天氣都散開而去。
先講最打眼的泡桐樹,立在花園中間,7月的時節,已掛上串串淺黃色的蒴果,斑駁的樹影下是綠色的長凳,那天遊人寥寥,才得細細品味,和孩子們同坐休息,在這異國的花園玩鬧一番,想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於我和我的孩子也是一樣。
東坡先生有詩「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同時浮現在眼前的是蘇州拙政園的與誰同坐軒,兩種畫面的重疊,同情不同園。我想,中西方造園到後面也是殊途同歸,選擇與被選擇,接受與被接受,靜坐、默對、喁喁私語,家的花園最後都是要去一一實現的。
至今存藏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庭院裡的莫奈一家」,足以看出莫奈先生對家庭的重視。園起於愛,畫中描繪的微風,綠草,鮮花,大樹以及溫柔的陽光,法國人至今熱愛這樣浪漫的生活,不論世界的發展如何日新月異,但人們對於生活的追求卻是回歸初處,始終如一的。自然,舒適,樂趣,未來,這樣的生活,哪管他天南地北,國內國外呢!
孩子們對滿園的花花草草儘是新鮮,品種多而美,我早已回答不上種種「這個漂亮的花叫什麼名字」的問題,只得用鏡頭記錄,待日後詳查一一解答.
睡蓮和日本橋,為了詮釋出「大自然是永續的美」,他反覆的畫睡蓮和日本橋,畫景交融,我繞著水面,反覆的望向橋和睡蓮,家&元總問我,看出什麼奧秘了嗎?事實上,我還沒有,後來我被旁邊的竹林吸引住了,竹林旁邊有條和我兒時家門前一摸一樣的水渠,逮過泥鰍,打過泡橋,樅竹一樣的伴著水渠,思緒飄遠,孩童的爛漫生活。
我喜歡這樣寸寸不趕時間的去探索尋找,鏡頭下的女園丁,專注的神情,定格在鏡頭之下,徒生感悟。其實她在一個世界,而我們在另一個世界,但我想,我已經在即將要到達的路上!
花園外的小餐廳,月季開得剛好,風吹點點頭,似乎在向我們道別,行駛在吉維尼小鎮的小路上,村民的屋前院門花開此起彼伏,嫋嫋的炊煙,陣陣教堂鐘聲,山脈輪廓.一筆一划勾勒出美豔的景致。
鉛華洗去,自己應是要脫去誇張空虛的傲驕,甩掉惶恐和輕率的外衣和不自信故作的顯擺和張揚。用筆或是鋤頭,在藍天綠草、繁花清水之間蒔花弄草,開始做一個造園養園的園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