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夏天,不像現在,一想起來就是西瓜、冰淇淋、冰紅茶。回憶中望過去,能夠想到的是西紅柿、黃瓜和綠豆冰棒。
因為可以享用的物質是有限的,家裡能買的零食是有限的。但是無論如何夏天總是美好的,西紅柿又大又甜,飽滿多汁,從地裡摘下來,洗乾淨一大口咬下去,一邊嚼一邊擦流下來的汁水——一低頭,唯一一件白襯衣上染上了黃色的汁水,懊惱不已——這樣的懊惱十分鐘後也就忘記了。
黃瓜摘下來,洗一下,一整條拿起來咬一口,嘎嘣脆,旁邊的人聞著清新的香味,也是直咽口水。在水果不是很多的情況下,黃瓜是可以代替水果的蔬菜。我們家鄉物產豐富,夏天的水果其實有很多,李、桃、杏、梨、蘋果……然而今時今日,仍然會覺得,沒有吃過生黃瓜的夏天不是好夏天。
夏天也是辣椒和茄子的季節。在我小的時候,我們家以種植售賣蔬菜為生。我那個讀書很厲害卻因為近視眼沒有被中專學校錄取的爸爸,種菜種果樹也是書呆子勁,要買書來鑽研的,所以種的辣椒在當地是頗為出名的。在四川,沒有哪一家人的廚房能夠少了辣椒,做紅油辣椒的辣椒麵,做豆瓣醬的新鮮紅辣椒,做調料的幹辣椒,少了這紅紅豔豔的辣椒,就失了川菜的魂了。
但是青辣椒也是當仁不讓的川菜主角,青椒炒肉絲應該是最家常的一道菜了。那個時候各種蔬菜按季節生長,不緊不慢,蒜苗是在冬春季才有的,夏天的時候回鍋肉就委屈一下配青椒了。但是我最愛的兩道青椒的吃法,一是切圈放上醬油、醋、花椒油調成蘸汁,這蘸汁是配給鹽水煮新土豆用的;另外一種是做虎皮煎椒,因為我們種的基本都是二荊條辣椒,性子暴烈,這個時候挑稍微嫩一點,捏起來有點軟,不是硬梆梆的那種,就不會辣得人跳腳。
做虎皮煎椒的方法有很多,我媽做的方法影響我一生。青椒用菜刀拍破,小火熱鍋,然後把青椒放上去煸,時不時翻一下面,有金色的焦斑時,放入油,丟入拍碎的兩瓣蒜 ,油滋滋地響,青椒和蒜散發出香味,放入少許鹽,翻炒幾下就可以盛出了。我自己的做法在此基礎上略有升級,最後會調醬汁倒進鍋裡煮一下,辣椒吃起來口感會更豐富。
今天要說的這一款菜,其實是有受到貴州的擂辣椒茄子的影響的。在貴州的時候,粉麵館的桌子不是放紅油辣椒,而是放一罐子擂辣椒,朋友和我說,去吃粉啊,不是為吃粉來的,就是為了吃這辣椒。一邊辣得噝噝噝的,一邊又往碗裡放一勺擂辣椒,直呼:「好吃,好吃!」
擂辣椒的做法是要用火烤,把辣椒烤熟的時候,皮也變黑了,所以要把皮剝掉,留下的辣椒肉放到缽裡擂成泥狀,然後再放入調料調味。可以說是好吃得要上天了,其他菜都不用了,配上一碟擂辣椒,吃米飯我就可以吃到破產。
茄子也按同樣的方法做,最妙的是把擂好的辣椒茄子放在一起拌,別看賣相一般(全是泥狀),但是這是夏天涼菜裡的頂配了好嘛。畢竟這一道涼菜做起來挺麻煩的,而且你得有火烤——柴火烤哪怕是炭火烤才是王道啊,燃氣爐的就算了吧,因為缺失了那種獨有的煙火味了,意和味都差了很多。
所以我這一版的虎皮辣椒拌茄子,就相對簡單很多,味道也和擂辣椒茄子的不太一樣,但是吃起來還是很過癮的。對於常規家庭來說非常容易在自家廚房做出來,也非常適合我這種懶人。
大家不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