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舌了嗎？
——裴永清老師臨床經驗淺談
衡水市中醫醫院 曹清慧
記得第一天跟師父學習時，我懷著一顆無比感恩、誠惶誠恐地站在師父面前，師父特別慈悲地說：「你坐在我旁邊，這樣看舌象方便，舌象對辨別疾病的寒熱虛實非常重要，你們一定要學會看舌，離遠了，看不清，怎麼能學會呢？！」寥寥數語，讓我幾要乎熱淚盈眶，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立刻安定下來，更讓我體會到了舌象的重要！
診間，師父通過他年輕時跟他的恩師劉渡舟先生學習的一個病例，來幫助我們理解舌象對診斷治療的重要意義：
某男，40出頭，北京某廠幹部。1978年無明顯誘因自覺雙下肢發涼。服金匱腎氣丸、虎骨酒等大量溫補之藥不效，後冷感漸上及腰部，下至足心，病人原話謂如「赤足履冰」，伴陽痿失眠。曾在北京多家醫院檢查均未見異常，遍服補腎壯陽、益氣和血等中藥二百餘劑，未能見效。後慕名求治於劉渡舟教授。
刻診時患者下肢冰涼，面部豐膄，兩目有神，陽痿，伴失眠多夢，心煩汗出，舌質色絳、少苔，脈弦而略數。飲食如故，大便不爽，小便短少而發黃。
師父當時心裡想應該是四逆湯證，但劉渡舟老師卻為患者開具了黃連阿膠湯，師父當時非常詫異，求教於劉老師，劉渡舟老師大聲說：「你看舌了嗎？！他舌質絳、舌尖紅，少苔，當是黃連阿膠湯證！」
師父當時雖知老師所說句句在理，但心中疑惑未斷，於是天天盼著那個病人複診，想看看到底效果如何！七天後，患者甚為欣喜前來複診，藥後下肢寒冷麻木之感逐漸消退，心煩失眠、陽痿均有改善！一年多之痼疾，久治不效，而劉老師七付藥即取效！師父當時對老師佩服得五體投地，始悟舌診之重要！劉老宗原法治之，月餘後諸症若失。
記得當時跟師父學習的另一位師姐問師父：「為什麼下肢厥冷服黃連阿膠湯有效？」師父曰：腎水上濟於心，而心火不亢；心火下蟄於腎，則腎水不寒，心腎相通，水火既濟，陰平陽秘，謂之心腎相交。本例患者因心腎不能相交、水火不相既濟，心火失腎水之上濟而獨亢於上則見心煩汗出、失眠多夢；腎水失心火之下蟄而寒故見腰以下厥冷、陽痿，予黃連阿膠湯交通心腎，藥中病機，故而取效甚捷！
師父接著講到：《黃帝內經》云：「有諸內，必形於諸外」，舌與全身各個臟器都有「經脈」直接或間接地聯繫，因而五臟六腑的疾病都會在舌象上顯示。《靈樞·經脈》云：「手少陰之別，……循經入於心中，系舌本」；「厥陰者，肝脈也者……脈絡於舌本也」；「脾足太陰之脈，……連舌本，散舌下」；「腎足少陰之脈，……其直者……挾舌本。」《靈樞·經筋》描述：「足太陽之筋，……其支者，別入結於舌本」；「手少陽之筋，……其支者，當曲頰入系舌本。」《靈樞·營衛生會》：上焦出於胃上口……上至舌，下足陽明。」則說明六腑中的膀胱，三焦和胃等也與舌有聯繫。其它如膽、大腸、小腸等腑則通過其表裡之髒的肝、肺、心等的經脈而間接和舌發生關係，正如《靈樞·邪氣臟腑病形》所言「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其濁氣出於胃，走唇舌而為味。」
講到這兒，師父還特別地強調，一定要會識別「假的舌象」！我當時一聽就傻了眼，脫口而出：「舌苔還有假的？我不摸脈可以開出方子（並非自己脈診不通，而是臨床多年的體會），但不看舌頭根本辨不清證，開不出方！要有假舌苔，這以後可怎麼辦呀？！」
師父聞聽此言，面露喜色，稱讚我說：「好！」他接下來講到：他在近兩年發現，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一些群眾盲目進補，溼熱證痰熱證很多，舌苔厚膩的很多見，因為口感不舒服，於是有的患者養成了刷舌頭的習慣，把厚厚的舌苔刷掉了，來看病時，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假的舌象！前些年是沒有這種情況的。對那些有刷舌頭習慣的患者，他都提醒患者不要刷！還有的吃過飯的舌象也很乾淨，醫生一定要練就一雙慧眼，善於識別這些假象！
古代的御醫在為皇帝診病時，都是早早候著，等皇帝一醒來未洗漱時為其診病，這是遵《素問·脈要精微論》所訓：「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未動，陽氣未散，飲食未進，經脈未盛，絡脈調勻，氣血未亂，故乃可診有過之脈。」這在現前的醫療工作中雖不能實現，但也提示了刷舌頭是不對的。所以，當臨床中遇到證候與舌象不相符時，要考慮是否有病人將舌刷過的可能！
轉眼間，跟師父學習已經兩年了，我在臨床上有時也會把年輕醫師們叫過來，教給她們識別這是一個「假」舌苔，看到年輕人頻頻點頭，我心中又一次次盈滿了對師父的感恩之情，耳邊又響起了師父那句「你們一定要把中醫的寶貴經驗傳承下去並且發揚光大，你們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
#文章作者授權本公眾號發表#
#文章所涉及方藥須經執業醫師處方依規使用#
裴永清教授《詳解傷寒論》講座視頻開始網絡試播。系統調試階段免費在線收看，系統調試結束收費在線收看。
收看辦法:
手機途徑，在"弘醫書苑「微信公眾號菜單下方，點擊「書苑課堂」按鈕即可進入，報名收看。
電腦途徑，在「騰訊課堂」(ke.qq.com)中搜「弘醫書苑」即可進入，通過微信掃碼，報名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