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90年代至今,翠西·艾敏在英國藝術界一直是「粗魯無禮」和「壞女孩」的代名詞。然而現在,48歲的艾敏似乎終於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劃清界限了。她成為英國皇家藝術學院教授,明年,還將在美國邁阿密當代藝術館舉辦她個人首次作品展。她說:「我老了,確鑿無疑地老了,那些事兒,看起來就好像很久以前發生的一樣。」
▲艾敏在自己白立方畫廊的個展現場
▲艾敏為倫敦奧運創作的海報
▲艾敏作品《我睡過的所有人 1963-1995》
朱潔樹 高靚婧
曾幾何時,想讀到一篇關於當代藝術家翠西·艾敏(Tracey Emin)的報導,而在這篇報導裡沒有貶損之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在上世紀90年代末及接下來的十年裡,她在英國藝術界是「粗魯無禮」和「壞女孩」的代名詞。她常常因自曝隱私及自戀而引起很多人的不快,部分也是由於她作品裡涵蓋大量自傳體的因素。
和達明·赫斯特、薩拉·盧卡斯、查普曼兄弟等人共同組成了「英國青年藝術家」,艾敏本人的行徑毫不辜負自己的狼藉聲名。她在一頂帳篷裡繡上了所有和她睡過的人的名字。她的畫作都圍繞著破碎的人際關係,少年時遭受到的性侵犯,她為自己的流產做的分類編錄而展開;她拿出一張沒有鋪好的床,然後告訴參觀者把這玩意兒想像成藝術品吧。然後,在1997年,在電視臺直播時,她酩酊大醉、語無倫次,最後整場節目以她的怒罵和牢騷而告終,「我想和我的媽媽呆在一起。」在那之後,至少在英國,甚至對於那些不太關注當代藝術的人來說,艾敏都是名人一枚。她以所有不該成名的原因家喻戶曉。
現在,48歲的艾敏似乎終於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劃清界限了。最近,她終於為自己在藝術界樹立了一個領軍人物的形象。她不屈不撓的精神幫助她從英國馬爾蓋特海邊小鎮的低劣童年走到了梅德史東藝術學院,緊接著邁向了倫敦負有盛名的皇家藝術學院,她作品中大膽狡黠的觀念使她成為他們那代中最傑出的藝術家。2007年,她代表英國出席了威尼斯雙年展。兩年後,艾敏的偶像路易斯·布爾喬亞邀請她合作創作一系列名為《不要拋棄我》的畫作,探索性與女性身份的主題。就在不久前,艾敏被任命為皇家藝術學院的繪畫教授。甚至在去年女王陛下參觀特納當代美術館的時候被邀請覲見女王陛下,艾敏坦承這是非常值得她驕傲的時刻。同時,受卡梅隆的邀請,她的霓虹燈作品《更多激情》(more passion)現在正掛在唐寧街10號。除了今年一系列的國際展覽,以及緊隨其後的在倫敦著名的黑瓦德畫廊舉辦的作品回顧展,在即將到來的2013年,艾敏將在美國邁阿密的當代藝術館舉辦她個人首次作品展。這是否意味著英國藝術界的叛逆姑娘如今已長大成人了?
我已經老了,依然單身
「我可不能打包票。」艾敏對《華爾街日報》說。她在位於倫敦東區的家中廚房裡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這是個寒冷的冬日下午,她決定開瓶紅酒,而不是喝茶。「我老了,確鑿無疑地老了,那些事兒,看起來就好像很久以前發生的一樣。時過境遷,你變了,你的思想也跟著變了,日子還在一天天過,但作品也隨之變化了。我之前從沒定下來過,也沒做過現在做的事情,我也會問自己為什麼。我知道人們眼中的我非常單一化,就算在藝術圈裡也一樣。但是他們不了解我,所以一切也就釋然了,人們有權保留自己的觀點。」
從艾敏的藝術角度來說,她大量使用的媒介,像鋼筆畫、鉛筆畫、版畫、霓虹燈,以及被最頻繁採用的刺繡形式,依然沒有改變,但是作品的內容已經一點點蛻變了。在去年倫敦的Frieze藝博會上,她創作了「消失的湖泊」,這是她在菲茨羅伊廣場喬治時代的宅邸裡的畫作和掛毯的專題展覽。「我之所以那樣命名它是因為我看到我自己正在一點點乾涸掉並且已經不在原來所處的位置上了,我想對整個愛與激情的觀念提出疑問,愛依然真是存在嗎?」艾敏說道,「為什麼?因為我已近知天命之年,我依然單身,因為我膝下無子。」
二十年前,艾敏在滑鐵盧租住著沉悶的一居室,她只能在臥室的地板上創作,努力湊夠足夠的錢去交電費。而今,除掉略顯雜亂的家和工作室,一棟17世紀紡織廠改造的4層樓房,她在法國南部還有一棟佔地35英畝的居所,靠近聖特羅佩,她會在夏天的時候去那兒工作。
她在倫敦的工作室花費了兩年半的時間才裝修完成,裡面有一間裝置間,一間雕刻間,同樣還有獨立的空間分給縫紉、刺繡和作畫。而今她領導著15名員工在此工作。頂樓是艾敏的私人工作室,配備著一間廚房和一個供貨充足的酒櫃,一間臥室和一間浴室。「我布置了一間臥室是因為有時晚上我的睡眠不好,有時我會在下午休息一會兒,」她說道,「但我想當我真的老得走不動的時候,我可以在這兒裝部電梯然後就不用走進走出了。」
愛是高於一切的主題
艾敏已經花了很多時間去探索愛的概念與欲望的極限。在工作室的某層裡,牆上並排掛著很多畫作的初稿,是為了這個春天在Margate特納當代藝術館的個人展做準備。她已經想好展覽的名字了,「她躺在寂靜深海」,「當我創作的時候,當我在思索這個展覽的時候,標題往往是放在第一位的,在標題敲定之前我無法展開工作,因為我需要在腦海裡圍繞這個題目與自己探索對話。」
雖然在她的作品裡愛是高於一切的主題,這卻好像是她一直在生活中逃避的事情。當然,她也有過富有意義的戀愛關係。「你知道,我有時候在想或許愛並不存在,」艾敏說,「我現在明白了,它可能是其他的某種東西,我以為我得到了它,其實完完全全誤解了它。這就是我現在的繪畫想要表達的東西。這也是我在創作的時候考慮到的東西。什麼是愛?我一直在心裡默默地做著判斷分別,我是怎麼感受到愛的呢,在我付出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著,我本應該怎麼做呢。因為這才是我抓住的東西。我從未有過成功的戀愛關係。這對於我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問題。
「有一天我對我母親說,『你知道的,媽媽,我不會有孩子』,」艾敏說,「她問我為什麼,我告訴她因為我從未做過那樣的事情。你能想像嗎,我一整天都在工作,非常辛苦,所以我不可能有精力再去做飯。與此同時,你卻有三個孩子和丈夫,他們都在等著讓你餵飽,如果是我,我會說,『自己搞定吧。讓孩子們自己開車去學校。』」「很多人可以兼顧事業和家庭,但是你知道他們被怎麼稱呼嗎?男人!」她大笑道。
艾敏的家是喬治時代風格的宅邸。這棟宅邸所在的沿路街道,住著她的同行Gilbert和George。艾敏煞費苦心地裝潢了這個房子的每個角落,「感覺好像生活在一艘船上,因為每樣東西都彎曲老朽了,但它確實擁有自己的性格。」
環視整個屋子,大多數嵌板被塗成了中性的色調,與這棟房子的時期相呼應著,看不到一點點關於艾敏叛逆時期的痕跡。沒有伏特加酒瓶或保險套圍繞的「我的床」,1998年她的那件作品是她最有特納獎資質的作品。事實上,艾敏的床非常整潔。在一樓,書架上陳列著大量的書籍,小說、傳記、詩歌。房間裡有一個大黑木桌,艾敏喜歡在下午用骨灰瓷杯在桌上飲茶,還有和朋友們在冬日下午玩多米諾骨牌。
「我知道這可能跟人們眼中的我大相逕庭,但我就是喜歡這樣,」她微笑著說,「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兒。這個房子既大得可以容下另一個人,也小得只夠我一人住,很少有房子能給我以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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