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塵
梭羅說，「若說好吃的果子中，一年中就數草莓成熟最早。」
藍莓、黑莓之類的漿果，我們很少能在水果店水果攤上看到買到，大多是在吃甜品冰品的時候，能夠聽到它們的名字。我一直相信，最普及最常見的瓜果蔬菜，一般來說口味最為純正美好，否則也不會那麼普及。所以，在各種莓中，我相信草莓是最好吃的。梭羅也這樣認為，《野果》一書中，草莓那篇是他關於各種莓的描述中最長也是最動情的一篇。
梭羅精通各種漿果。離開瓦爾登湖之後，1850年，他搬進馬塞諸塞州康科德市他父母的家，每天除了寫作閱讀，他開始長時間在野外散步，仔細觀察各種植物的果實，尤其是漿果，同時搜集《野果》一書的素材。梭羅為這本書前後準備了10年，但直到因病去世，也沒能最後完稿。《野果》一書是梭羅去世130多年後，由後來的學者研究歸納整理出版的。
在《野果》中，梭羅告訴我們，各種莓集中成熟在六月和七月。這是他所在的氣候寒冷的美國新英格蘭地區。在偏熱的地區，莓的成熟比新英格蘭早得多。像成都，3月中旬後就可以吃到草莓了，之前還有冬草莓。
除了熟悉的草莓，我在梭羅的文字裡看到了各種各樣的莓。
藍莓類的有矮灌早熟藍莓，又叫小矮人藍莓，植物學名為賓夕法尼亞藍莓，這種藍莓口味香甜，顏色有兩種，一種藍晶晶的，不太深，還帶著果霜。另一種果實顏色藍得發黑。還有低灌晚熟藍莓，淺藍的果子上有層果霜，梭羅說，「看上去集漂亮、簡約、美味於一身。」另有高灌藍莓，又叫溼地藍莓，果實細小，色澤青黑，味道偏酸。
黑莓類的有低灌黑莓，也叫露莓，熟透了的果實很軟很甜。有高灌黑莓，形狀有點像桑葚，味道香甜。還有紅色矮腳黑莓，果實深紅，有光澤，吃起來酸酸的，味道有點像覆盆子。
其他還有一些莓就比較少見了。樹莓又叫懸鉤子或覆盆子，果實是淡紅色的。茅莓，黑色的果實飽滿結實，但口味一般。還有一種野生鵝莓，又叫刺葡萄，成熟的果實像一串紅色的小水珠。
梭羅除了記錄自己的考察，還翻閱大量植物典籍。他引用的關於北極圈拉普蘭地區的草莓盛況十分令人神往：「遍布四處的草莓甚至把馴鹿的蹄子都染紅了，被染紅的還有遊客們乘坐的雪橇。」他還引述了皮得斯寫的一個關於草莓的報告，說是在維吉尼亞州有一片方圓800英裡的樹林，18世紀時毀於一場火災，之後那裡成了最為壯觀的草莓產地，「草莓開花，四野繽紛，花朵墜地，凌亂成泥，時有精靈顯現……草莓結果成熟之時，果香四溢，雖在遠處，亦可聞及……蜂鳴如歌聲陣陣，更催得花果茂盛……」
以前讀梭羅時，就特別喜歡他對植物的描述，真切輕盈，樸實動人。在《野果》中，這樣的描述也很多，關於各種莓的描述中，這兩段我特別喜歡。一是高灌黑莓，「在向陽的山坡上，它們掛滿果子，黑亮亮的和紅的、青的都混雜在一起，枝頭輕垂，與香蕨木和鹽膚木為伴。」還有低灌晚熟藍莓，「這種藍莓雖不高，枝幹也不粗，但筆直挺拔，分出的樹枝就像細小的棍，綠綠的樹皮上，通紅的是剛冒尖的嫩枝，綠灰色的是葉，玫紅色是開的花（而且有玫瑰的那種精美色暈）。」本版圖片據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