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前的抹大拉·瑪利亞》
17世紀的法國,由於君主是國家的最高權威,所以,不論是文學還是繪畫、雕刻不但要受到王權口味的局限,還不得不以歌頌君王、服務於宮廷作為創作的首要任務。1648年,在王室的保護下創立了「法蘭西皇家繪畫雕刻學院」。而拉圖爾則是一位從不為君主歌功頌德,也不去迎合貴族口味的畫家。在他的創作中,沒有同時代「古典」畫家那種冷漠、理性而顧弄玄虛的「學究」氣,也沒有因表現宗教主題而遠離現實生活。他喜歡表現燭光,那種樸實無華、集中凝練、簡潔概括的形式在當時人們概念的「古典繪畫」中極其少見。
洛蘭對光的研究絕不是孤立的,他的另一個同鄉拉圖爾(Georges de La Tour,1593—1652)也同樣在對光的研究上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不過他們的追求卻大為不同,拉圖爾在他的研究方向上幾乎成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孤家寡人,他和普桑、洛蘭等人一起構築起法國美術古典主義的傳統。
拉圖爾簡介
喬治.德.拉圖爾Georges de la Tour(1593--1652) ,法國畫家,1593 年3月19日生於呂內維爾附近,出生地隸屬於洛林公國,父親是麵包師傅。1652年1月30日卒於同地。拉圖爾是17世紀美術史上一位擅長描繪光線與陰影的大師。在藝術史的長河中,他是一位非常神秘的畫家。他在世期間可謂名利雙收,但死後卻默默無聞。他的作品含蓄、靜謐、無論是探討生死或是宗教畫的主題,都帶著一股神秘感。他喜歡表現燭光,那種樸實無華、集中凝練、簡潔概括的形式在當時人們概念的「古典繪畫」中極其少見。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有:《油燈前的抹大拉.馬麗亞》、《牌場作弊》、《木匠聖約瑟》、《彈四弦琴的人》、《算命者》、《聖約瑟芬之夢》等。
《聖約瑟芬之夢》
拉圖爾生於洛林地方的維庫·西塞尤一個麵包工人的家庭,1616年開始了畫家的生涯。1630年移居他妻子的出生地呂內維爾這個當時與南錫齊名的繁華的商業城市。他的作品很快引起人們的注意,不僅洛林公爵高價收藏,而且還深受國王路易十三的賞識。據說路易十三把他臥室所有畫家的作品取走,唯獨留下拉圖爾的。拉圖爾作品的特點就是對珠光效果的表現。人們稱這種畫為「夜間畫」(源自義大利文,意為「夜間的光線」—)。對拉圖爾來說,這種畫既不是為了美化生活,也不是要深化題材,而是探索光在形體上的變化效果。但它卻受到教會的歡迎,因為這種畫能造成一處神秘的宗教效果,因而教會一時把他的畫視為當時油畫上的最高成就。拉圖爾是一個非常神秘的畫家,在世時名利雙收,但是拉圖爾在去世後,由於藝術情境的變化,他的名字也很快被人遺忘,他的一些作品曾被人們誤認為是勒南兄弟或D.委拉斯貴支、F.de蘇爾瓦蘭等人的手筆,直到20世紀末30年代,由於尼科爾和H.沃斯的努力才恢復了歷史本來的面目,重新肯定了他在藝術上的成就。
《木匠聖約瑟夫》解讀:
《木匠聖約瑟》
法國 喬治·德·拉圖爾 《木匠聖約瑟夫》,布上油畫,縱137釐米×橫102釐米,巴黎羅浮宮藏。
此畫雖然畫的是宗教題材,木匠聖約瑟夫是聖母瑪利亞的丈夫,但畫上所表現的卻是現實生活裡一個終日艱苦 勞動的農民形象。畫中木匠的形象十分高大,他躬下身子,正在給一塊木樁鑽孔,在一個小孩秉燭照耀之下,老木 匠的頭部刻畫得非常細緻。畫家那嚴謹的造型結構,是靠燭光的奇特效果充分體現出來的。
燭火燃燒產生了一點兒煙。老人眼向上望,手裡的活兒沒有停,能看到找個孩子就讓他安心了。即使蠟燭吹熄了,他們也不會淹沒在黑暗裡:這個孩子帶給他全世界的光。在自己有皺紋的褐色前額上,老人能感受到火焰的溫暖。歲月在不斷磨礪著老人。孩子的側影很清晰,籠著手護著燭光。這是祈禱的手勢,紅色的光映過他的手指。
夜晚降臨很久了,可在工坊裡面還有很多活兒要幹。他們待得越來越晚,生命似乎在向他們包圍、迫近。蠟燭在慢慢燃燒,可總是燒得很快。你只會在最後注意到它,到那時就太晚了。最後一縷微光就那麼輕輕一閃,它就沒有了。很快就要到頭了,老人讓孩子做決定。
約瑟所知不多。人家告訴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他做木工,主顧們對他的活兒也滿意。他是一個勇敢的勞動者,一個好人。但是這個孩子,像天使般到來的孩子,他與眾不同。似乎他不需要學習,就已經全知全能。陰影無法令他擔心。他很溫順,但是不會服從任何人。然而,將來某一天,他也必須要學著做做生意,就跟其他人一樣。所以男孩坐在那裡,就像他是來幫自己父親的。父親工作的樣子,他已經見過無數次了。大概他將來也會成為一個木匠,也可以做木工活兒,從一塊不規則的木頭中製造出未知的美。不論何時,他都能做出有用的東西,能夠有助於每天日常生活的東西。沒錯,他一定會做出某些東西。
蠟燭的光亮為約瑟的精神帶來溫暖。他總是為其感到驚訝,今天晚上也是。他已經是一個老人,歲月讓他皮膚下垂、動作遲緩,他的袖子隨意向上擼起,鞋子充滿灰塵,鬍子蓬鬆散亂,手上充滿老繭。他變得越來越像自己每天要面對的材料:棘手難弄的木頭,過於乾燥的樹皮,鋸削不當的木板。刨、砍、雕,約瑟重複這些動作。鋸末在他身邊飛舞。他在沉默中做工,蠟燭的光亮就是他要的東西。
有了蠟燭,約瑟可以看到:現實要具備何種活力才能對抗周圍的黑暗,才有力量擺脫周圍的黑暗。這是現實實現自己價值、掌握真正的力量與和諧的唯一方式。周圍的世界仍籠罩在黑暗之中。一個人之前可能對此沒有意識,現在孩子掌握了他的心,每個夜晚都來到這裡,讓光照耀在他的工具之上,照在到處都是的鋸末上面。鋸末粘在鞋底上,進到頭髮、眼睛和鼻孔裡。唯一沒有沾上鋸末的,是孩子自己。他那不屬於任何特定時代或地方的袍子,保持古樸本色,不見任何汙痕——灰塵不會沾染他。
在約瑟年輕的時候,蠟燭就夠了,人們認為它能發出真正的光。現在,它們的職責是宣告:更偉大的光即將來臨。孩子小心拿著蠟燭。此時此刻,最輕微的光也十分寶貴。小小的火光就像淳樸的人的信仰一般脆弱——最輕微的氣流也會讓它搖曳、顫動。
約瑟向孩子彎下腰。在地上,他把兩個橫木拼在一起,就像簡單的房梁。畫面背景的空間很空。木匠在用力,也許是疲勞讓他抬眼看自己的兒子,試著跟他目光相對。
畫中他的腳部之前,分明是一個十字架。
《油燈前的墨大拉》解讀:
法國 喬治·德·拉圖爾 《油燈前的墨大拉》,布上油畫,縱128釐米×橫94釐米,巴黎羅浮宮藏。
《懺悔的抹大拉》
「打光」 指在攝影中,設計與安排光源的工作。在沒有攝影技術之前,打光這個工作就體現在畫家們的作品裡,尤其在巴洛克時期,卡拉瓦喬畫派裡出現了一種戲劇氛圍濃烈的人造光源。
今天我們就來介紹一位打光小能手:喬治·德·拉·圖爾(Georges de la Tour) 1593年出生於法國洛林地區的一戶麵包師家庭,關於他早期的繪畫學習經歷我們知之甚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顯示他曾去過義大利,但他畫作裡充滿類似卡拉瓦喬風格的光線效果,應是來自荷蘭烏得勒支卡拉瓦喬畫派(école caravagesque d』Utrecht)的影響。(註:十七世紀初前往羅馬學習繪畫的荷蘭藝術家,在受到卡拉瓦喬風格的影響後返回荷蘭發展這個流派,他們主要活躍在烏德勒支地區)
德拉圖爾在世時已經很有名氣了,1639年還應召前往巴黎為路易十三擔任王室畫師,但後來卻被完全忘卻,直到二十世紀初才又被重新發現,並在法國繪畫中確立一席之地。由於德拉圖爾的作品很少署名,缺乏生活史料以及長時間的藝術史斷層,使得他的作品鑑定相當困難,如今只有30幅左右歸屬於他的作品是完全沒有爭議的。
對光線的運用充滿迷戀,讓德拉圖爾一直堅持卡拉瓦喬風格,作品發展出了「日景」與「夜景」。
日景畫作
(使徒)聖多馬(Saint Thomas)
羅浮宮館藏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Mathieu Rabeau
這幅使徒聖多馬的肖像,放棄了慣用的褐色與紅色,取而代之使用赭石與藍色,畫面色調冷靜,人物簡練。作為福音的傳播者,使徒多馬還是一名建築師,因此手裡既拿著福音,又拿著泥瓦匠的鏟子。
這幅畫還有一個假說,有人認為這是德拉圖爾的自畫像,因為很少籤名的他,在右上角端正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無論字體的端正還是放置的位置(巧妙的像刻在牆上)都暗示了這是一個說明。但沒有確鑿的證據,這只能視為推測。
方塊A作弊者(Le Tricheur à l'as de carreau)羅浮宮館藏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musée du Louvre) / Adrien Didierjean
這幅描繪欺詐場面的風俗畫,布局巧妙完美。很明顯,作弊者是畫面左邊,將方片A藏在身後大衣飾帶的男子,看起來他正要把所藏的卡片拿出來,因為他右手所執的牌面也是方片。畫面中間坐著的女子斜眼看向畫面左側,手指著男子,似乎在催促他出牌,又似乎暗示她發現了他的作弊行為。而正在倒酒的女傭似乎也心有所想,眼睛飄向一方,誰知道是不是她告的密呢?整個畫面,只有最右邊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沉迷手上的牌,完全沒有發現牌局正在發生的變化,他衣飾最華美,面前的金幣也數量最多,但很可惜,黑暗的背景,正從左側向右側蔓延······
夜景畫作
燭光前的馬德萊娜(La Madeleine à la veilleuse)羅浮宮館藏
年輕女子對著油燈沉思,畫面靜謐優美,人物形象簡樸精煉,女子腿上的骷髏頭,是拉丁格言 Memento mori 的象徵物,意思是勿忘你終有一死,用以提醒世俗的短暫。
馬德萊娜也譯為抹大拉的馬利亞,是耶穌的忠實追隨者。根據聖經的記載無論耶穌被審判還是釘上十字架,路途艱難馬德萊娜都緊緊跟隨,在安息日後,天還沒亮就到耶穌的墳墓前,發現墳墓空了,其他門徒聞風來看就走了,只有她留在原地哭泣。因此一些現代作家認為馬德萊娜實際上是耶穌的妻子的角色,德拉圖爾這幅畫也冷峻的表達了年輕「寡婦」的形象。
牧羊人瞻禮(L'Adoration des bergers)羅浮宮館藏
這幅畫的實際光源應該來自畫面右側,聖約瑟夫手上的蠟燭,但德拉圖爾巧妙的把光源調整為聖嬰。嬰兒平靜純真的面龐一覽無遺,潔白的裹布更是光潔明亮,仿佛是聖嬰點亮了整個畫面,預示耶穌的降生帶來光明。藝術家將人造光線為己所用的技巧,發揮得淋漓盡致。
《彈四弦琴的人》
也許當初拉圖爾創作的作品不少,然而今天留下來的全世界也不過15幅左右,所以特別珍貴,人們只能根據這少量作品來研究。從這些作品看,拉圖爾追隨(或者至少可以說是借鑑)的是當時流行的卡拉瓦喬主義。這一流派起源於義大利畫家卡拉瓦喬,他的作品中堅實的造型、強烈的光感、不安的起伏具有強烈的視覺效果,畫味很濃,因此在當時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國際卡拉瓦喬熱。但拉圖爾作品的獨特性卻是顯而易見的。拉圖爾的題材不多,主要是宗教和風俗方面,在這些畫中無論是人物還是周圍的環境都極其樸素、真實,富有日常生活的特色。他的宗教題材沒有宗教神秘氣氛,筆下的聖母和其他一些聖經傳說中的人物卻像是當地的農民,形象質樸,有一種端莊自然的美。
《嬰兒》
從他的一幅《嬰兒》中我們可以看出 ,作品不但明晰、強烈、極富有生活氣息,而且含蓄、溫和、莊重而神聖,他那既忠實於現實又不奴化於現實的獨特的燭光語言及其微妙的層次處理,不但使人感到親切和耐人尋味,而且過目難忘。他的代表作品《油燈前的抹大拉·瑪麗亞》(又《抹大拉·瑪利亞的懺悔》)的對人物的處理有也有著獨到之處,創造了一個流露哀怨之情的樸素形象。不像其他畫作看起來充滿世俗的宴樂、華麗的衣飾,只有清醒、沉靜、悲哀的反省。畫作描繪當過妓女的抹大拉瑪麗亞,在為過去的罪惡而閉關苦修。她膝上的一個骷髏頭,提醒自己要正視死亡。拉圖爾創造了一個迥異於一般人印象的妓女瑪麗亞。雖然他也像卡拉瓦喬那樣從生活中吸取靈感,但他的目的卻不在這些作品所表現的內容,而在於他心中嚮往的特定的技術和圖式、風格。這不僅使他最終拋棄了卡拉瓦喬的陽光而選用他風格化的燭光,而且確立了自己的處理方式,這種方式和普桑、洛蘭的藝術一起構成法蘭西古典傳統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