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凱迪
林鳳為隆慶末萬曆初活躍於閩廣海上的粵東巨盜之一，亦是揭開中國與西班牙交往序幕的重要人物。林鳳擁眾逃亡呂宋進攻西班牙殖民地的故事更是為今天的歷史網民們傳頌為中華帝國遠徵東南亞的傳奇事跡。那麼，真實歷史中的林鳳究竟是如何一步步由盛轉衰的呢？
圖/海盜林鳳的漫畫
01 海盜家族出身
林鳳，一名林阿鳳，西人稱之為Limahong，廣東饒平人，乃巨盜林國顯之族孫。這位林國顯在嘉靖年間曾經是臭名昭著的潮州大海盜頭子，他曾經與當時盛行的東南倭寇沆瀣一氣，引導日本人劫掠岸邊，是當時的明朝政府最為頭痛的邊患之一。在戚繼光剿滅倭寇後，東南地區的海盜暫時浙蟄伏起來。
圖/戚繼光抗倭
然而，海盜王的基因卻在潮州延續下來。隆慶開關時期，林鳳扛起了粵東海盜的大旗。西班牙的史料中記載：「他天生好戰，本性兇惡，不願意學行業，而在道路上搶劫。因此變得十分有經驗，很多人前去跟他幹那 種勾當。他自己成為2000多人的頭目，強大到使他所在的省份都恐懼。這種記載雖然不乏歪曲與擴大，但是很明顯林鳳從骨子裡就是一個放蕩不羈的海盜苗子。
02 橫行東南
林鳳在中文文獻中第一次露面在隆慶二年。據乾隆《潮州府志》，隆慶二年（1568）冬十月，林鳳陷神泉鎮。在隨後的數年之中，林鳳在廣東珠江口與潮州一帶與明朝水軍打遊擊戰爭，
卻遭到了明朝水軍的多次打擊。到隆慶六年，林鳳已經西退至惠州的白沙湖(今汕尾市東之白沙灣)，此時其活動範圍尚局限於廣東。
萬曆元年初（1573年），由於殷正茂督師對林道乾部（另一波活躍於福建一帶的潮州海盜）
及其黨羽的打擊，林道乾被迫逃往柬埔寨，林鳳為躲避明軍打擊，則率部入閩，棲泊在澎湖之間。這一戰略選擇證明當時的林鳳已經很難在廣東海岸存活，只能選擇明朝海防力量薄弱的澎湖作為根基。
隨後不久，林鳳率部離開澎湖進入潮州，並接受明廷的誘招，故獲準屯駐河渡門。但是這種短暫的和平又馬上破裂，明朝既不是真心要招撫海盜，而林鳳也不相信明政府官員的許諾。從萬曆二年四月初至五月底，林鳳在廣東海上長達兩個月時間。值得注意是，林鳳出逃躲避官軍的地點主要在高、雷、廉、瓊等州，幾乎圍著海南島跑了一個圈。
隨後，林鳳又帶著自己已經龐大到「萬人」的隊伍重返澎湖列島，然而，剛剛到達澎湖的林鳳連口氣都沒喘就遭到了明朝水軍的窮追不捨，最終一路向東，來到了「東番魍港即古之噠哩嘛國」，也就是今天台南市南部的嘉義縣附近，成為了歷史上第一個以集團力量登陸臺灣的海盜頭領。
03 呂宋傳說
萬曆二年七月，鍥而不捨的明朝軍隊又從福建出發，聯合臺灣當地的生番對林鳳發動突襲。林鳳雖然只是損失了三艘小船，卻已經知道明朝追殺的決心。於是，在短暫返回澎湖休整之後，林鳳遺棄所有掠奪的人口，率自己的精銳向南直航呂宋。
當時的林鳳之所選擇前往呂宋，是因為捕獲兩艘從馬尼拉返航的中國船，內載黃金及大批墨西哥鑄造的4 雷阿爾銀幣和其他的貨物，還了解到當時西班牙人在馬尼拉者不足70人，沒有防禦的力量。林鳳赴呂宋的部隊，擁有大小船隻62艘，陸上部隊2000餘人，水手2000餘人，婦女1500人，共5500餘人，包括各種工匠、農人及其他技術人員，可以說佔據了較大的人數優勢。
在馬尼拉港口的戰役中，林鳳命部將日本人莊公(Sioco)率領400名精銳士兵登上小舟準備進攻馬尼拉。雖然一度擊殺了十餘名西班牙士兵，卻因為馬尼拉及時反應而挫敗於後來趕赴海岸的西班牙火繩槍兵之手。
12月2日，林鳳親自指揮全部船隊來到馬尼拉港，約有1000-1500名士 兵，分為三隊，從三個方向攻城。有80名林鳳的士兵衝入城中，但在西兵的還擊下，這80名林軍全部遭到殺害。兩次進攻馬尼拉失敗之後，林鳳在馬尼拉附近的玳瑁港口設下堡壘，自稱國王，防禦西班牙的反擊。
圖/馬尼拉總督府
然而，此時的明朝政府居然依舊不堪放過林鳳，據《諭夷剿賊捷音疏》載，福建方面的明軍把總王望高於次年三月十二日抵達呂宋後，在「番酋」（西班牙土著）的支持下，調集了5000名番兵、200 艘戰船，於三月十八日至二十八日連續向據守在玳瑁港內的林鳳軍隊發動幾次襲擊和進攻。
幾場戰鬥下來，「賊人死者過半」，林鳳所剩兵力已不足千人，林鳳部下主要將領林逢春、顏佔謙、許應美及吳大成等均已投降王望高。至此，林鳳再無兵可戰，只得逃歸瓊州一帶。明朝政府甚至與西班牙在呂宋的殖民地政府達成意向共同捕殺林鳳。在這樣的情況，林鳳集團最終消失於南海之上，不知所蹤。
參考文獻：
湯開建：明隆萬之際粵東巨盜林鳳事跡詳考-以劉堯誨《督撫疏議》中林鳳史料為中心明神宗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