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江西靖安李洲坳東周墓葬發現了一批絲織品文物,出土紡織品300餘件,時代為春秋晚期,距今約2500--2600年。這是目前中國成功揭取的時代最早、數量最多的一批絲織品文物,比湖北馬山楚墓早了200-300年。
這些絲織品文物,品種豐富、色彩鮮豔、工藝精湛,是我國發現的時代最早、數量最多的絲織品;採用硃砂礦物質原料染色的織錦服飾,堪稱我國春秋時期的絲織品寶庫,可以改寫中國紡織織造歷史和文化史。與絲織物同時還出土了大量的紡織工具。工具的尺寸剛好與絲織品的寬度一致,說明是這些工具織造了出土的絲織品。因此,可以確證,這批珍貴的絲織品是地地道道的「江西造」。在絕大多數棺木中,除出土了實用的紡織機械之外,還有專門用於隨葬的成組出現的紡織機械仿製品,他們無一例外地隨葬在死者腳邊的珍貴的竹笥之中。
靖安東周墓葬各棺出土的織機工具不盡相同,能組合成的織機也會有所區別,但原理和基本的部件都是相通的,可以總結出有以下幾點相同之處:
1)沒有筘,用打緯刀打緊織物,打緯刀形狀都為兩端為刀形,便於雙手握持。
2)分經杆形成自然梭口,通過線綜提升形成交換梭口。
3)基本包括以下幾部分:
① 持經具:支承經線的部件,多為工字型繞線板,使用時可固定在地面某個點;靖安大墓出土的方孔紗長188cm,由此經線整經長度從出土的織物可知明顯加長,而且持經方式為單層持經。說明繞線板不是用腳來支撐(因為人體腳掌支持用力點會使繞線板朝遠離身體方向成傾斜角,而繞線板在送取經線時從上方將經線送出,用力會使繞線板朝靠近身體方向傾斜,不同著力方向容易使繞線板產生翻轉的現象)。 繞線板應該放置在一處離開腳掌一段距離外的某處,並有其他可供支持的點,比較現實的選擇是兩根插於地上的木棍。
② 分經具:按一定規律使經線形成上下兩層自然梭口的部件,一般為稍粗的圓柱體,木質或竹質;
③ 開口具:按一定規律使經線提升形成交換梭口的部件,一般為綜杆、挑花杆;
④ 張口具:是梭口張大,更清晰,便於引緯,一般為竹質,管狀或一端為斜向切口的管狀竹器;
⑤ 引緯具:支承緯線並引導其通過梭口的工具,一般為兩端有V形開口的長方形木條,或兩端帶豁口的扁平狀木片,即木緯梭;
⑥ 打緯具:將引入梭口的緯線打緊的工具,一般為打緯刀;
⑦ 卷取具:將織造完的布匹卷取,並配合繩或帶狀可固定在織造工人腰部的部件,一般為兩片夾持的木棍或單根圓棍。
鑑於靖安東周墓葬出土的紡織機具部件較多,且相對集中,經過對出土實物、冥器、出土報告等分析,發現靖安與貴溪兩處出土的紡織機具基本相同,很多機具都能互相對應,在兩處中都有存在,如繞線板、夾布棍等,有理由相信,此兩處的織機部件有相同之處,織機有相通之處。這還說明,靖安李洲坳的族群不但精於紡織,而且對於紡織有著魂縈夢繞般的情節。
與靖安東周墓葬出土絲織品文物同樣意義重大的,還有1979年在貴溪龍虎山崖墓出土的一批珍貴絲織品和紡織器械。
崖墓的時代在春秋戰國之際,基本與靖安李洲坳相當。墓葬中出土了許多重要的紡織品,品種有絲、麻、薴布等。從織物所在的部位觀察,絲絹應當是服裝衣料,麻布及薴布屬於墊屍之物,或裹屍之物。因為出土時,在死者骨架上下均發現有絹片。一些骨架上包裹的絲絹片多達10餘層。
龍虎山崖墓中,多數墓葬隨葬紡織品和紡織工具,有不少男性墓中都隨葬有紡織工具或紡織器械。紡織工具一類是紡織前做準備工作用的工具,另一類是作為紡織機部件的織造工具。
第一類工具有刮麻具、刮漿板、紡磚、繞線架、繞線板、結紗釘杆等。刮麻具主要是刮麻用的,就是麻生剝下來的生麻皮,再用刮麻具,刮麻具長28釐米,寬1.6釐米,木質,呈拱形,裝有針丁,平面上有凹槽,槽內嵌有一塊鋒利骨片,這顯然是利用緊硬骨片來增強刮削的效果。麻皮剝下後留有漿汁,這對於分絲有困難,需要用刮漿板把沾液刮淨,刮漿板扁而薄,體呈長方形。把麻絲、纖維原料加工成紡織品,首先必須扭成紗線,古越族先民很早就使用了紡磚紡紗。
但在以往的考古發現,大量出土的還是紡輪,完整的紡磚為數不多,貴溪崖墓出土了一對紡磚,帶有竹質圓杆,杆長18.4釐米,通體光滑,尖端尚有一個凹槽。陶紡輪體小量輕,表面黑色磨光,輪上刻畫多組弦紋。如此輕巧的紡磚,對扭絲線一類纖維還是很適用的。
拈好線後,用卷板、繞線框繞線。卷板為木質,呈I形;繞線板為竹質,呈X形。線繞好後,就放置在結紗釘杆上,結紗釘杆上釘有若干個等距離的小竹釘,紗就掛在竹釘上,然後再用理經梳把紗理好。在貴溪崖墓中發現的最長的一根結紗釘杆殘長248釐米,估計至少可梳理近百根紗線。
第二類屬於織機上的工具有打緯刀、挑經刀、引緯杆、夾布棍、分絞棒、經紗導棍、卷布導棍、剔紗刀、撐杆、梭子、吊棕杆等。這些工具應該是屬於早期針織機的主要構件,除不見機架外,其他部件基本齊全。
夾皮棍長84.6釐米。這實際代表著織物的幅寬,這類幅寬的織品在踞織板上織不出來的。分經棒長達70釐米以上,兩經軸有鑽孔,可以轉動用,吊棕杆作上下提拉用,撐杆則是直立起支撐作用,這些作用都需要依託機架。雖然機架在墓中未曾發現,但這些工具屬於古代針織機部件是沒有疑問的。這些部件分別用來卷紗、剔紗、擋紗、整布和割布,特別是當時運用小巧玲瓏的梭子來回牽引紗線,無疑提高了織布的細度。
專家們分析,這類工具屬於早期斜織機的部件,是保存最為完整的早期紡織機械。李洲坳墓葬也基本隨葬這些紡織工具。紡織專家表示,出土的紡織工具,可以反映紡織生產的全過程,即織造前進行的繅絲、絡絲、搖緯、整經等加工過程,以及在紡織機上的開口、投梭、打緯等織造織物的基本步驟,並且復原出中國最早的斜織機來。
在原始社會,人們開始是象編籃筐一樣,用葛、麻等韌皮纖維來編造織物。後來有了紡輪,葛、麻纖維的脫膠加工也逐漸完善,織出的紗也比較柔軟;人們再設法把一根根紗線依次結在同一根木棍上。
另一端也依次結在另一根木棍上,並把被這兩根木框固定了的紗繃緊,這樣就可以象編蓆子或竹筐一樣有條不紊地進行編結了,這是簡單織機的起源。蠶絲在所有天然纖維中是最優良、最長、最纖細的紡織纖維,可以製造各種複雜花紋的提花織物。
當絲纖維得到廣泛利用之後,中國古代紡織工藝和紡織機械也隨之取得進步,從而使絲織生產技術成為中國古代最具特色的紡織技術。至漢代形成了繅絲、紡線、織造較為完善的織造技術體系。
因為絲綢,中華大地絲衣飄飄,霓裳豔影,流光溢彩,中國的廣袤國土因之被稱為錦繡河山。中國絲綢不只是一部技術發展的歷史,而且與中國古代社會生活各方面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從最初的事鬼神,到階級社會的等級標誌,直至成為平民百姓的日常服飾,絲綢不僅是一種高貴的衣料,同時也濃縮了中華文明的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