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稻田,蝌蚪遊魚,高粱幽月,我在鄉間度過了飽滿明麗的童年。
放學後路過河邊,有頭敦實的牛垂眼啃著淺草;搬開別人家蓋房子剩下的廢磚頭,能發現肚子圓鼓鼓的小蟲;坐在家門口讀語文書,犯困時把頭埋進書本睡到了傍晚。
記憶道來,童年似乎又顯悠長安靜。小時候我們對事物的好奇心與創造力,捱過如今看來乏味的時光。那時不知道小孩子是能擁有很多玩具的人,只知道村子裡的小朋友能湊到一起,就叫做好玩。
發現一塊沒被佔領的空地是有些欣喜的,這塊空地成為鞏固友情的一個秘密。畫在泥巴地上的房子 | 豆瓣小組 迷戀植物的人
跳房子前先扔石頭,這是個手眼並用的技術活,如果扔不好、扔出房間外,便會在遊戲還未正式開始前就失去遊戲資格。從第一個房間格子開始扔,扔進後按照既定跳法,單腳或雙腳,跳到最頂層格子,再往回跳。適時彎腰將石頭撿回手裡,最後跳回房子外,然後繼續扔第二個格子、第三個.至於扔幾次、怎麼扔,每個小團夥有自己的規矩與默契。順利跳完所有格子的人背對房子向後扔石頭,扔進哪個格子,這間「房」就寫上自己的大名,開始擁有「不動產」。有了第一處「房產」後,遊戲的意義似乎更大了。真正跳房子時,第一格是最簡單也是最緊張的,可不要一來就錯了,不然多沒勁。腳步按著格子的順序錯落有致,抬起放下,一氣呵成跳到最頂層,內心隨著輕盈的腳步雀躍起來。每次跳到最頂格略為關鍵。旋轉、跳躍,身體旋轉換方向的時候最擔心自己踩線,踩線了就意味著出局,換別的小朋友來跳。此時,踩線者大抵會叫一聲「哎呀」,雖感到遺憾,但我們都不耍賴,誰都不願輸了自己遊戲時的「涵養」。於是踩線者也只得笑嘻嘻地走出小房子,看向下一個跳房子的人。天色常常在不知不覺中就暗了下來。等天快黑到看不清楚格子的線時,我們嘴裡一邊念叨著「再跳最後一次,不然奶奶又要來催了」,一邊小心地在格子中跳著。小夥伴們在告別聲裡散去,身後的「房子」靜靜地躺在那裡,等著明天的露水和腳步將它浸潤與消磨。粉筆畫的房子 | 澎湃新聞
讀書的年級高一些,粉筆可以偷偷從教室裡帶兩截回來了,跳房子的陣地偶爾轉移到灰白水泥地上,摔一跤可就比泥巴地狠了。但小時候玩遊戲時,誰要是摔倒,往往只是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轉頭繼續融入遊戲的氛圍裡。所以夏天穿短褲的腿上,總有道記不清楚在哪裡、在什麼時候擦傷的印記。
那時扎著羊角辮的我們一定想不到,跳房子是一種世界性的遊戲,最早起源於羅馬帝國時期,清代開始在中國開始出現。20世紀50年代至80年代,跳房子相當流行,遊樂場、公園、操場等隨處可見。那些貧瘠的年代裡,只需要一根粉筆或樹枝,便可支撐起一片歡聲笑語。
80年代孩子玩跳房子 | 遊名網
我不由想到七四年生的母親,或許她也玩過這個遊戲吧?帶著疑問,我向母親求證。
母親肯定地說,當然玩過了。
我問,現在想起跳房子是不是感覺好久遠了呀。
母親說,那時候很窮,物質條件不好。村裡幾個小夥伴,找塊泥巴地,畫一個簡陋的「房子」,熱熱鬧鬧很開心。
到現在,有的跳房子遊戲開始用海綿鋪墊成格;有的改變了房子的布局;有的更益智,演變為單詞與數字遊戲。不變的是,在跳房子的小孩,和七十年代的母親,九十年代的我,有著一樣純粹的快樂。
圓形的跳房子遊戲 | 全景網
如今玩跳房子的孩子們 | 百度圖片
每代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童年遊戲,也許隨著變遷,兒童遊戲的工具更精緻,玩法更別樣。但每一代小孩,在屬於自己的純真年代裡,都從遊戲中獲得足夠的快樂。這種快樂在特定的時空發生、凝固,成為不可重溫的寶貴。雨後的村子 | 搜狐 內審之友
回想起童年的雨後傍晚,茂林無聲,村子裡涼涼的,山巒將霧氣收攬,愈顯清麗。這樣的天氣我們不去跳房子,不去扔沙包,也不去山林間尋寶物。村子裡的小孩都呆在家裡,悄悄地長大。到了夜裡,我們枕著月亮入眠,任童年發酵著無憂的滋味。歷史溯源:跳房子,有的地方也叫跳方陣、跳方格、跳格子,在香港被稱為「跳飛機」。起源於羅馬帝國時期,起初是用作羅馬步兵的軍事訓練。後來,羅馬的孩子們發現了這有趣的活動方式,便開始模仿起來,在他們自己的球場裡畫線扔石。隨後,跳房子遊戲蔓延至整個歐洲,並逐漸成為一種世界性的兒童遊戲。還有一種有爭議的說法將跳房子的起源追溯到了1677年——在《窮羅賓列傳》書中這一年的記載中,出現了一個名為Scotch-hoppers的遊戲,據說這個遊戲便是跳房子。源《中國體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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