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防治起床困難症,是每個冬日清晨的必修課。
——今天的編輯門牙
微博上關於成都人愛吃潮汕牛肉火鍋的信息,最早可以追溯到2014年。但潮汕牛肉火鍋在成都呈井噴式出現,大概在2016年。
那會兒點得出名字的幾家,陳記順和算一個,良牛滿贊算一個,還有啥子大牛合、潮本味……
印象是有這麼個印象,但作為愛吃牛油火鍋的成都人來說,我總覺得潮汕牛肉火鍋清湯寡水的,吃得出啥子好了不得的味道嘛!
味道不曾嘗,只記得這些店吃牛肉吃得精細。通常情況下,每家店都有一幅巨大的解牛圖,牛身上的哪各部位、哪坨肉叫啥子?咋個吃?這張圖畫得清清楚楚。
廣東人吃慣了的潮汕牛肉火鍋拿到成都來,無非就是吃個鮮、吃個嫩,吃個精細。唯撇,還吃個滋補。
柴頭哥和林老四在那二年辰也不是不火,只是在成都人都跟風追隨那些裝修豪華、價位高端的潮汕牛肉餐廳的大背景下,它們不算出挑。頂多,是小範圍好吃嘴兒的心頭愛。捨不得說出來的那種。
風吹過也就過了,沒有被風帶走的,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這麼多年過去了,成都人還是愛吃潮汕牛肉火鍋。像我們平時掛在嘴邊頻率最高的,就是柴頭哥和林老四這兩家。
關於柴頭哥和林老四到底哪家比較好吃?我想,確實是個問題。
林老四我是去吃過的。甚至可以說,它大概能被評選為2019年冬天大榜最愛去的一家店。湯是清清爽爽的,肉是紅頭花色的,吃得也是熱熱和和的。
林老四的全名就叫:林老四牛肉火鍋。不帶潮汕二字,但做的是資格潮汕味道。
去的時候,是元旦節後一個工作日的中午。12點半了,店裡面卻一桌也沒擺起來,幾個大姐一邊摘豌豆顛一邊窸窸窣窣地,倒是把龍門陣擺起來了。
給我安排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大姐一邊拿菜單一邊說:「哎呀,這兒就是才過完節嘎,我們晚上生意要好些。」大姐不知我不是第一次來,還一邊給我推薦,她們家手打牛丸最巴適。
林老四家的手打牛丸確實棒,前幾次去吃的時候,經常遇到有人來店裡面打包,就只買牛丸,買生的回去煮湯吃。鮮。
那時,這些大姐一邊笑嘻嘻地給客人打包,還一邊說:「手打牛丸是資格的手打,可以拿來打桌球的那種哦!」
鍋底選擇比較多,標配的就是蘿蔔玉米湯。端上來的時候,湯色真是清澈見底,只有幾片表面被切成波浪形的白蘿蔔和玉米塊作點綴。湯一開,便不見蹤跡。
成都人見此狀,通常內心毫無一絲波瀾。直到肉的出現。
肉是大姐現切的。廚房裡面擺了一排,有吊龍,有裡脊,有牛肚、牛舌。大姐一邊說她切得不好,一邊穩當地揮刀。菜板上被片下來的牛肉略微彎卷,只比那蟬翼厚一點點。
切了一會兒,大姐停手,然後有禮有幸地把這些肉片片拉抻,再一片一片地平鋪在盤子裡。我問她一般一份兒有好多片,她說不曉得——過án。
肉一上來,桌子上就熱鬧了。大姐讓我去兌佐料。調料都擺在一張桌子上,大姐是本地人,也說不出哪個醬是啥,只給我說,這個辣,這個不辣。
她說的辣的,就是小米椒和蒜的配置,不辣的,就是沙茶醬。除此之外,還有甜醬、醬油加青紅小米椒等。在這張不大的小方桌前,廣東人的清心寡欲和成都人的麻辣鮮香,各佔半壁江山。
蘸碟兌好,鍋已大開。
一碗原湯下肚,暖意上頭。然後趁著這股熱和勁兒開始煮肉。肉,是要放在大漏瓢上鋪一層的,然後把它浸沒到滾開的湯底中,一邊煮,一邊用筷子劃圈。直到,所有肉都變了顏色。
林老四家對牛肉的命名大概是按照成都人的習慣來的,比如吊龍,他們就叫嫩牛肉,而不是等到你問:啥子叫吊龍喃?
生肉除了刀工好之外,肉的紋理也相當考究。切一盤擱到那兒,紅白相間的顏色很是勾人。燙好之後,肉變得白生生,經過蘸料的浸潤,綿延、順口。
林老四家牛肉的肉質自然不在話下,煮好之後的肉,嫩的嫩,脆的脆,牛胸膘油爆,牛肚滑刷,但都逃不過一個香字。
除了肉之外,林老四家的炸腐竹也是一大閉眼入的特色。下鍋浸泡一下,待它最大程度地吸附到湯汁的鮮香後撈起,一口下去,經過油炸後的豆質味,交裹著燉煮過各色牛肉的肉香味,會層層包圍你的味覺系統。無處可逃。
我印象中,@康康 每每吃至半程,都會一臉通紅,然後一邊感嘆:上頭了上頭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林老四是可以煮土豆和藕的,作為吃完牛肉之後的素搭配,茼蒿和豌豆顛自然不可缺。一頓吃下來,209元。收錢的時候,大姐還會親切地打個小折:收200嘛。
臨走的時候,店裡面已經相繼坐滿了客,那些擺龍門陣的大姐在廚房和廳堂間進進出出,切肉的切肉,端湯的端湯,然後繼續給每一桌的客人講:手打牛丸可以當桌球打……
柴頭哥在大榜好吃群出現的頻率之高。大概三不五時就會有人在群裡抒發對柴頭哥的無比想念。
然後過不到好久,你就會看到這些人,陸陸續續把這種無比想念落到實處。甚至有朋友不想出門,喊了個閃送,在屋頭擺了一桌。
真真地是被大家的zqsg種了草,我找了一個晚上,故意錯過了排隊高峰期,按到柴頭哥去了。
愛民路那一段在整修,居民樓這邊和河邊上都被綠色的網布圍起來了。只有柴頭哥店裡面的燈還點得透亮,這種光亮反照到街對面,你會看見那些綠帳下,三五成群的人,吃得正熱烈。
柴頭哥這家店比較窄,一進門,一個師傅和大姐就相對而站,各自切著各自面前的肉,刀法穩、準,下刀快,間或,還擺兩句家常。
大概因為地方不寬裕,所以柴頭哥的桌子也不大。因為沒有地方丟外套,穿著羽絨服一屁股坐下去,有一種滿滿當當的充盈感。
跟先前林老四不一樣,柴頭哥把「廣東汕頭」四個字清清楚楚地打在招牌上,並且他們家的肉,大多以部位名和學名為主。
吊龍、匙柄、雪花、嫩肉、腱子,除了肉之外,還有牛肉湯飯、牛肉麵湯和河粉湯。
鍋還沒上來,素菜倒是先上了,綠色菜葉和蘿蔔各自為界,就是不見土豆和藕這種經典選擇。傳說柴頭哥都是不準煮土豆、藕這種澱粉類的素菜。許是怕壞了湯。
柴頭哥的湯色略深,湯鍋一端上來,便有了些鎮桌之意。事先點好的牛丸是直接煮進鍋裡的,搭配著不多的玉米塊,湯麵上,偶爾還漂浮著幾顆蔥花和小黃豆。
切肉的師傅和大姐在一旁切得鬧熱,出自他們之手的牛肉自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關鍵是:大片。
用漏勺一燙,便成一小碗。一衝到胃,二衝上頭。兌蘸碟的時候,廣東口音的小哥還在一旁提示:潮汕味道就是沙茶醬加芹菜。
我按他的說法,兌了一個潮汕味道,然後另外舀了幾瓢辣椒醬和小米椒,自製了一個四川味道。兩者搭配吃,各有各的地域香氣,各是各的迷人,不相上下。
柴頭哥的湯底較為濃鬱,也難怪,他們家湯飯和麵湯、河粉湯,也都是用這種濃鬱來打底,只需一瓢,便是滿堂的肉香。再加上幾顆Q彈脆滑的牛丸,還需要啥子味精鹽巴哦?
剛才說的炸腐竹,柴頭哥也有。相比林老四,柴頭哥家的炸腐竹稍微薄了些,這個很考手藝,涮燙的時間要更短才行。
柴頭哥的下班時間是晚上九點,到了晚上九點二十,切肉的大姐切完最後一份雪白的牛胸膘之後,宣布不再接單。然後她把所有肉小心翼翼地用紗布包好,放進塑膠袋收起來。
這時,一個哥老倌大腹便便而來,店裡的小哥不好意思地說賣完了,哥老倌一臉的遺憾。
此時,柴頭哥老闆的手機響了,鈴聲是《漁舟唱晚》,伴著這一曲,店裡面和街對面的鍋兒依然開得跳站,但鍋前的人都懂:差不多了。
總地來說,林老四和柴頭哥,各有各的優點和遺憾。比如林老四的湯底不夠濃鬱,比如柴頭哥不能煮土豆和藕。這都是後話了。
對於成都人來說,這兩家經過大浪淘沙之後,依舊紅火的潮汕牛肉火鍋,好吃,也值得一吃,而且不管春秋冬夏,久不久地就想去吃。它們承載的不僅是潮汕人在美食上追求的純粹和精緻,還有成都人在一陣陣麻辣風雨之後,所貪戀的那一絲鮮香。
今日編輯 | 喜歡潮汕牛肉火鍋的門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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