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定義太平天國運動:在封建社會和現代社會交替之間的農民軍

2020-12-21 人者仁義也

太平天國運動是悲劇。用《海賊王》的話來說。他們這些農民出身的起義軍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沒有能夠承載他們的船,所以他們的命運才會如此悲慘,以至於有些人看待太平天國運動就像是看待「怪物」一般。因為它既不是舊時代的農民軍,又不是新時代的革命軍,所以一些人出於種種目的才會貶低它,從本質上太平天國是清朝腐朽統治下農民想要改造國家的欲望表達,正如它的名字「太平」和「天國」,如果19世紀的太平天國起義軍中的一員來到21世紀,也會他們會覺得這才是「太平天國」和真天堂吧。

我們先來看看天平天國領導人的身份。

洪秀全:這裡要闢謠。首先洪秀全本人不是秀才,甚至也不是童生即儒生。按照明清兩代的科舉考試,只有通過縣、府兩次考試者,成為童生,在府、州的」學院「舉行的「歲試」、「科試」兩級才能成為生員,也就是俗稱的秀才。而洪秀全的一生只通過縣試,他接連落第都是府試通過不了,以至於最後發狂。他本人的最好定位是鄉村老師而且自身患有精神疾病,洪秀全屬於中國最為接近農民的底層知識分子,他一家人從父親洪鏡揚到兩個哥哥以及老婆都是農民,甚至洪秀全就是一個通曉儒家經典的農民。

楊秀清:楊秀清5歲喪父,9歲喪母,由伯父楊慶善撫養成人,家境十分貧寒。楊秀清沒有土地,唯一的生活來源是在山上種樹,然後砍樹燒成木炭販賣,這樣環境生活下的楊秀清其實身材很瘦弱,而且他的一隻眼睛失明,並不是很好看。楊秀清屬於晚清時期一個十分典型的貧苦大眾,連農民都不算的窮苦大眾。

馮雲山:馮雲山家裡也是農民,也和洪秀全家庭情況差不多,洪秀全和馮雲山是在放牛的時候認識的,而且兩人都是鄉村私塾的教師,也是一個通曉儒家經典的農民,只是在文化水平上可能要比洪秀全差一點。

蕭朝貴:蕭朝貴比楊秀清強,最低家人全部都在,不過他的家庭情況也很差,他一家都是在紫荊山靠種菜、耕山、燒炭艱難度日。也是一個連農民都不算的窮苦大眾。

石達開:石達開的家庭條件比較好,那也是相對於洪秀全、楊秀清等人而言,石達開屬於比較富裕農民,他少年時期失去父親,十幾歲的時候還要耕田,在外面買賣雞鴨,當過牛販,賣過木炭甚至是私鹽,這種闖蕩生活的經歷使得石達開身上的英雄氣概比較強。

韋昌輝:韋昌輝才是真正的地主,家裡十分有錢,太平天國發動起義的錢大部分都是韋昌輝承包,但是韋昌輝家裡雖然十分富裕,但是沒有功名,以此經常受到其他本地大地主的欺壓,這也是韋昌輝參加太平天國的原因之一。

李秀成:李秀成也是一個貧苦農民,他一家人都是在山上種樹,然後砍樹燒成木炭販賣的燒炭工,李秀成曾經在舅舅的幫助下進入鄉村私塾讀了兩年書,也在私塾做過幫工,所以李秀成有一點文化水平,但是他的家裡情況,用一句話形容比較好:「家中之苦,度日不能,度月格難」。

陳玉成:陳玉成很年輕,家裡也是貧農,14歲就跟隨叔父參加太平天國。

綜上所述,太平天國的主要領導人基本上都是農民,幾乎沒有統治階級的地主知識分子加入太平天國,這是一支完全以農民為主體的起義軍,他們以拜上帝教為組織,目的是反抗清朝的統治。

1.網絡上的一些小布爾喬亞和「精神小布爾喬亞」對太平天國評價低就是因為太平軍是純粹的農民起義軍。

太平天國領導者是農民,組織者是農民,戰鬥者也是農民,在小布爾喬亞眼中農民和愚昧無知是聯繫在一起的,所以農民想要反對清朝,在小布爾喬亞心裡的看法是:對不起,他們不配。

小布爾喬亞一直宣稱拜上帝教是邪教組織,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主要是這些問題:

為什麼廣西紫荊山的貧苦農民會相信拜上帝教?

為什麼最後廣西、湖南、湖北、乃至文化發達江南地區都有人參加天平軍?

為什麼「千古聖人」曾國藩和「鐵血宰相」李鴻章搞了這麼多年湘軍和淮軍,最後還是要靠著洋人的扶持才能搞垮太平軍?

小布爾喬亞的回覆是:農民最為愚昧無知,利於操縱。因為只要一個小布爾喬亞帶著一本《聖經》到了貧困山區,他三天就能把《聖經》傳遍四面八方,五天就能成為教主,一個星期橫掃東亞,一個月席捲全球。而小布爾喬亞把太平天國貶低的無以復加,也有著其特殊的目的,因為新中國的成立也是靠著發動農民才得以成功,而領袖也是一個農民的兒子。

如果回到了歷史現實我們會發現晚清時期的農民起義是接連不斷,自嘉慶年間白蓮教起義之後,之後所謂「匪亂」停過嗎?。以廣西為例子,天平軍只是廣西農民起義軍的一支部隊,在太平天國運動之前,1845年鄧立奇、鍾敏和發動武裝起義,這就是廣西天地會起義,1850年天地會起義軍蔓延廣西全省,而天地會起義被鎮壓後,太平天國在1851年1月11日舉行起義。太平軍離開廣西之後,廣西襲擊發生了大成國起義。太平天國滅亡後廣西依舊動蕩不安,在1898年發生李立延起義,此後起義軍又在1902年到1905年形成高潮。所以拜上帝教只是廣西農民軍的一支,而且他以宗教作為組織模式,表達底層民眾的願望,只是他的規模發展到了最大,也把農民的願望表達出來,那就是消滅腐朽的清王朝,解放在他統治下很多趨近於死亡的農民。

小布爾喬亞眼中的農民形象

2.很多人攻擊太平天國毀滅儒家經典進而貶低太平天國,這類人作為「精神士紳」,他們連儒家經典都沒有讀過,但是維護儒家比誰都給力。

首先毀滅儒家為首的中國舊文化有沒有道理?我們可以不下結論,先上事實。

從晚清到民國滅亡,中國的知識分子和改革派一直在做毀滅儒家的事情,他們引入西方的現代化思想,剷除舊社會的根基,其中以儒家禮教為代表被打擊的最為嚴厲,把孔子批判成孔老二,重建農村基層社會,把儒家思想的社會基礎都給瓦解,其中比較激烈的人甚至要求廢除漢字。只有中國剷除了儒家思想嗎?也不是,日本、朝鮮、韓國、越南都在一定程度上剷除了儒家。所以剷除儒家是當時東亞的趨勢。

不瓦解儒家,根本不可能進入現代化,不進入現代化,那就是亡國,朝鮮半島被吞併,甲午戰爭的慘敗,這就是教訓。儒家存在,那麼曾國藩和李鴻章這類人就出現得越多,李鴻章們對內鎮壓十分有一套,但是他們救不了中國。李鴻章們搞洋務運動和日本搞明治維新,俄國農奴改革、美國南北戰爭都在同一時間,同時清朝、日本、沙俄都是君主制,而且洋務運動花了三十到四十年,淮軍裝備了槍藥大炮,東亞第一海軍,試問為什麼清朝就是不能崛起?

這個問題「精神士紳」們想一輩子估計也想不出答案,因為「精神士紳」的偶像曾國藩、李鴻章也沒有想出答案,他們會籤條約,會對外妥協,會鎮壓農民起義,會求助歐美搞平衡,會自稱「糊裱匠」,會出賣國家利益和國土保住自家利益然後苟延殘喘,但是他們就是不會改革自強,重整中國的現狀。

太平軍確實掃除了舊文化,但這有很大的局限性,他們的思想深度顯然停留在舊時代。因為太平軍中的絕大多數人大多數都是文盲,比如太平軍前中期的實際領袖東王楊秀清。但他們一方面在洪秀全的指示下搗毀書籍,在另一方面作為實際領導人楊秀清又提出抵制政策,同時這些農民也在學習文化知識,比如李秀成,李秀成作為一個半文盲,但是他也寫出了供認狀,錯別字也有,但供認狀的字跡不錯,網上有圖片大家可以看看,這說明李秀成確實下了功夫。

太平軍就是這麼矛盾,他們知道唯有消滅清朝和掃除舊文化才是中國未來的出路,這就是太平天國的理想,但是他們如同在漆黑的夜裡行走,找不到前進的方向,這是舊時代農民軍的局限性。19世紀中國的路該往哪裡走,絕對不是曾國藩們的「中興大清朝,萬世綿延富貴」,也不是康有為們的「立憲改革」,而是此後繼承天平軍理想的孫中山搞出的革命,唯有革命摧毀舊社會,重整中國,才會有新的曙光照耀新的東亞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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