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圓圓個展《上海樓》開幕對談

2020-12-21 澎湃新聞

編者按

OCAT上海館當前展覽「楊圓圓個展:上海樓」已於11月7日開幕。開幕當天,藝術家楊圓圓和策展人王姝曼就本次展覽的作品及《女人世界》整個項目的初始機緣與創作經歷展開了討論,並逐一延展出關於作品理解邊界、影像語言屬性、女性身份認知、唐人街軼事的多層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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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幕論壇現場

藝術家楊圓圓與策展人王姝曼

 

王姝曼

本次展覽策展人

王姝曼

首先,歡迎各位前往OCAT上海館參加此次「楊圓圓個展:上海樓」的開幕。「上海樓」是我們2020年度「C空間計劃」策劃的第一期展覽。「C空間計劃」最早啟動於2016年,通過尋求社會力量的支持與合作,以實現媒體藝術家的個人項目。圓圓是我們2017年就有過展覽合作的藝術家,當時是參加由魯明軍老師策劃的群展,圓圓當時的參展作品是《大連幻景》——一個聚焦了大連近代史的項目,她以攝影、文本、裝置、影像和表演多重媒介進行了表達。從圓圓對於不同地區20世紀歷史持續關注到她拼圖拆解式的創作方式,都讓我們對她每次的新創作充滿了期待,所以當看到她最新項目——《女人世界》逐漸成型後,我們找到她,希望可以在C空間完整地呈現這個為期兩年項目的全部影像作品。這次展覽中的1-2作品去年在一些機構有展出過,像《相愛的柯比與史蒂芬》(Coby and Stephen Are in Love)去年在外灘美術館有展出,並且有一個衍生出來的完整表演。

楊圓圓

參展藝術家

去年6月在外灘美術館展出的是一個46分鐘的未完成版,當時我正在拉斯維加斯拍片尾,這次的展覽中大家可以看到完整版。9月在外灘美術館還做了一個表演項目,這次展覽的影像中出現的幾個主角在那次表演時都來了現場。這次展覽也有一件影像作品是為了那次表演拍的,我當時搭建了一個介於夜總會舞臺和電影放映館兩個結構之間的舞臺,觀眾可以先看到一個23分鐘的片子,然後片子中出現的主角會穿過簾幕一個一個走上臺。我們是去年9月12-14號做了三場表演,當時來的觀眾還蠻多,可能對看過《相愛的柯比與史蒂芬》的觀眾來說感觸更為深刻,就是熒幕上的人真真切切走到大家面前。我覺得Coby真的是我這輩子接觸過的人中最特別的一位。

楊圓圓

王姝曼

我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這次展覽所集中呈現的「女人世界」這個項目,以及它是因何契機開始的。2017年,楊圓圓獲得亞洲文化協會(Asian Cultural Council)的一個紐約獎助金駐留項目,然後去到美國進行了一個半年的駐地項目。在駐地過程中她最先被一位華裔女性伍錦霞的故事所吸引。伍錦霞曾經在1939年拍攝了一部名為《女人世界》的電影,這部電影中曾聚集三十六位女明星,呈現出了非常多維度的女性角色——古板的教師、打扮花枝招展的科員、言行端正的律師、醉生夢死的舞女、倡導健美的醫生等。在當時的20世紀30年代的歷史環境中,因為愛國主義和女性身份而在社會面臨著種種困境以及更重要的是相似的價值觀念而聚集在了一起。但是很可惜,這部電影現在大家可能無法觀看到,因為電影錄像帶遺失了。

伍錦霞(1914-1970),生於舊金山,去世於紐約,兼導演、編劇、監製、發行於一身的她,也曾是粵劇戲院與五家餐廳的老闆。1930年,她開始投身於電影製作;1939年,她導演了世上首部全華人女星出演的《女人世界》,該電影膠片目前已經遺失。十餘年前,伍錦霞的600餘張照片與劇照在舊金山機場附近的垃圾回收處被發現。

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張劇照。

楊圓圓

伍錦霞電影《女人世界》劇照,圖片來自豆瓣

王姝曼

就是在追尋著伍錦霞及電影《女人世界》的過程中,楊圓圓慢慢地展開了她關於20世紀美國粵劇戲臺、電影片場、娛樂業三個時空維度的華裔女性的研究與創作。

換句話來說,我覺得伍錦霞像一個很好的索引,首先我是很直接地被這樣一個女導演迷住了,一個生在1914年的女導演在那個時候穿男裝,又編劇又製片,又當發行又當導演,後來還是一個成功的5家餐廳的老闆,同時還開戲院,幫助過那麼多戲團在美國和中國包括香港各種巡遊。這樣一個人怎麼她拍的11部片子有10部都沒了,這個人差點就被歷史忘了。如果不是魏時煜導演在10多年前拍的那部紀錄片《金門銀光夢》(Golden Gate Girls),以及她的個人照片在舊金山機場旁的垃圾桶被人拾到之後在舊貨店被一個粵劇愛好者買走,這段歷史就被丟掉了。

楊圓圓

《金門銀光夢》,2013

所以我很直接地被她吸引住了,大家如果了解我過往創作的話,也會知道我作品經常關注這種不應該被歷史遺忘的角色。她是一個很好的索引,因為我當時想研究的方向是從20世紀粵劇戲臺過渡到早期電影片場再過渡到後面的夜總會時空,其實是一個20世紀演藝史的變遷線。也就是說伍錦霞最開始迷上粵劇的時候電影還沒有被普及,電影出現了之後先是在好萊塢,然後有一批海外華人接觸到這批浪潮也開始拍電影。世界上第一部粵語有聲片,是1933年誕生在舊金山的中國城,因為當時舊金山和香港、廣東整個粵語區有非常緊密的聯結,所以很多華人導演像伍錦霞開始頻繁往返香港和美國,直到二戰爆發。

順著往下梳理,電影行業從各方面都很直接地影響了在1940年開始出現的夜總會文化,而且當時很多電影人和夜總會有生意往來,舊金山的夜總會文化是從1940年代過渡到60年代。伍錦霞跟紫禁城夜總會(Forbidden City Nightclub)的第一任老闆劉英培(Charlie Low)是好哥們,她曾經在那談過生意。所以說回來,我最開始像是跟著一個我迷上的幽靈,跟著她的腳步,想了解她更多,以研究為出發點開始了這場旅途。

整個故事就有點像《綠野仙蹤》,我一個人上路,沒有想到在旅途中我遇到了獅子人、鐵皮人,遇到了一大批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女性們。在相處的過程中,我意識到這一切如果不是紀錄片的話,可能沒有一種更好的方式可以把這個故事講述出來。

其實在這之前,我的作品更多的還是一種多媒體的方式,有攝影、短視頻、裝置,可能還有一些短篇小說,很多碎片糅雜在一起,在空間中只做呈現。但這一次我意識到它必須是一個以紀錄片為主體的創作方式,這是一種很自然的開始方式。真正開機的那一刻,我之前跟姝曼說,覺得我是一個腿動得比腦子快的人。

楊圓圓

王姝曼

我想大家應該到這裡也會比較好奇剛才圓圓提到的,影片中一會也會看到的這些女性角色。我先簡單地介紹一下她們。20世紀40年代-60年代的美國舊金山唐人街,活躍著一群華人豔舞舞者,其中最傳奇的一位豔舞明星,「唐人街最敢跳的舞者」—— 柯比·餘(Coby Yee),她是第一代華人移民後代,也是舊金山中國城最後一家夜總會——紫禁城夜總會的最後一位老闆。在作品《中國城軼事》(Tales of Chinatown)中出現了另一位唐人街夜總會舞者——方美仙(Cynthia Yee),她不僅是這件影像作品的主角,也是楊圓圓「女人世界」整個項目的關鍵人物。Cynthia的身份非常多元,曾經是魔術師、唐人街夜總會的舞者、珠寶生意的商人、1966年的中國城小姐選美冠軍,她在晚年因為熱愛舞蹈,成立了都板街舞團,並在中國城做導遊,進行中國城幽靈故事導覽。那在另一部片子《上海來的女士》(The Lady from Shanghai)中,大家會遇見一個身份和經歷比較獨特的劇中人——吳錫錫(CeeCee Wu)。大家知道大部分早期海外華人的背景其實是廣東裔的身份,在20世紀中期,來自其它地區的海外移民並不算多。Ceecee一家呢就是來自上海的移民,她是在差不多10歲的時候離開上海,離開上海是1949年之前,然後陸續輾轉在臺灣、香港、日本,最後落腳在舊金山。她也跟唐人街夜總會發展的這一條沒有直接的關係,她年輕的時候,在舊金山是一名華人模特。Ceecee連同她的母親的故事,其實是「女人世界」系列相關的幾部短片外延伸出的一條創作線。以上三位是這次展覽影片中的主要角色,楊圓圓是怎麼在美國遇到這些拍攝對象,以及和他們後來發生了這麼多有意思的故事,我想她可以把這個有意思的故事分享給大家。

由上至下:柯比·餘(Coby Yee),方美仙(Cynthia Yee),吳錫錫(CeeCee Wu)

這一切還是挺奇妙的,我以前不太願意隨便說什麼命運緣分,但有時候覺得是不是有一種東西在冥冥之中是把我牽引,遇到了一個人又一個人,一件事導向另一件事。我梳理一下時間點,2018年4月我來到紐約開始文化研究協會邀請的駐地,發現伍錦霞以後瘋狂地開始了剛才所說的一切。我開始做大量的調研工作,去找所有我能找到的書,去資料館查了所有的資料。當時介紹華埠夜總會歷史的東西不多,一個是曾奕田導演(Arthur Dong)在1989年拍的《紫禁城,美利堅》(Forbidden City, USA),是一個以口述史為主的紀錄片,當時 Coby拒絕出鏡,而片子裡出鏡的人現在都去世了。我還找到另一本美國白人叫Trina Robbins寫的關於唐人街夜總會的書,是唯二的資料。Trina Robbins是舊金山人,一個漫畫家,也是個喜歡跳舞的老太太,參加了一個華裔舞者的踢踏舞班,跟她跳了五六年,才意識到這個人曾經是舊金山風靡一時的舞者,瞬間迷上這段歷史,然後寫了這麼一本書。書中最後一個章節有關現在的歷史,介紹了都板街舞團(Grant Avenue Follies),我想要找到她們,於是通過社交媒體找到了非常活躍的Cynthia。

就是這麼巧,我當時坐在機場給她發的消息,我為了參加一場婚禮在等一班去拉斯維加斯的飛機,計劃是去了拉斯維加斯立刻去舊金山。我說Cynthia,您好,我馬上要去舊金山,我很希望去採訪您。然後她說我們這兩天不在舊金山,我們馬上要在拉斯維加斯表演,可能沒有辦法見你,你要等兩天。我說我正在等一班去拉斯維加斯的飛機,於是我們直接在拉斯維加斯見面了。

如果我沒有在拉斯維加斯見到Cynthia,我就不會見到 Coby,因為 Coby不上網,她是跟著Cynthia一群人一起去參加拉斯維加斯的「豔舞大會」(Burlesque Hall of Fame)表演,而且Coby在幾年前一直是拒絕出場的。對Coby來說,曾經的年代早已經過去,雖然China Nightclub作為一段非常特別的文化歷史也有很多人一直在談,但Coby覺得當年經營紫禁城夜總會人家都說是傳奇,沒什麼傳奇,對我們家來說這就是很辛苦的工作,跳豔舞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就是一份tough job,自己真正喜歡的是跳踢踏舞。總之她不再去談那段歷史,直到前兩年她去了豔舞大會之後發現豔舞文化在當下已經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更多地變成年輕人可以站在臺上去自我表現,充滿自信地去面對自己的身體,尤其對LGBT群體來說豔舞的舞臺是一個非常好的自我表達方式。Coby意識到時代變了,開始欣然去再次面對公眾,就在這麼巧的一個時間點我遇到了她們。

也是緣分吧,我和 Coby、Cynthia見了面後很快打成一片。我去舊金山,第一次到Coby家門口,她說什麼,你從哪來?你不是從中國城來,你是從中國來,你怎麼找到我家門口的?這是在6月,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友誼,然後8月我又去舊金山拍他們,在拍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必須要拍電影了。

但我沒有太多拍電影的經驗,我在紐約參加了一個叫「UnionDocs」的film lab,在lab裡認識了我的攝像搭檔卡羅(Carlo Nasisse),他說你一個人搞這麼多事情搞不了,你需要一個攝像幫忙,我可以幫你。我說是嗎,我定了去哈瓦那的機票,兩個星期後我要帶著16個華裔老年人一起去哈瓦那做一場表演,你願意來當我的攝像嗎?他說我願意。

其實哈瓦那表演這個事情也很扯,因為5月我和朋友一起哈瓦那待了一段時間做調研,當時沒有其他的舞者。8月的時候,這些奶奶們說,如果你再去古巴一次,我們也想跟你去。我想如果跟我去我就安排一場表演,我變成了tour manager,表演後來就這樣發生了。在哈瓦那拍攝的第一天,當天晚上我回到酒店看到素材那一刻,才真的意識到我們真的是在拍電影,第一次看到這個電影有可能被實現。但Carlo說你早就在做這些事情了,你沒有意識到嗎?

楊圓圓

王姝曼

是的,無論是在討論這次展覽的四件作品,還是即將完成的長片《女人世界》其實都不能單一地放在影像藝術或媒體藝術的語境中去討論,因為它們從拍攝工作方式到表達都是非常電影化的,更確切地說是應該歸屬於紀錄片系統中的。談到紀錄片的系統,如果比較形式層面地去分類它,會分為兩類——「觀察式紀錄片」和「參與式紀錄片」,分別從最早的直接電影(Direct Film)與真實電影(Cinema Film)延伸而來。在我看來,「女人世界」整個系列有別於你之前的創作很突出的一點變化在於你這次的參與式記錄拍攝,且不僅於此,除了參與配合事件的發展外,你甚至扮演了作品中決定性事件(the decisive events)的創造者,可以這樣理解嗎?

我覺得紀錄片拍攝,不同導演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在我看來拍這樣一個片子,首先我不相信那種絕對客觀的觀察視角,哪怕是一個非常冷靜的攝像視角,導演和攝像依然把自己的主觀的東西帶了進去。對我來說,拍這樣一個片子很像是在進行兩個世界的交換,或者我很願意去想,不管是我最開始追溯導演伍錦霞在做的事情,還是我現在在拍的一系列片子,包括未完成的長片《女人世界》和這次展覽的四部片子,我希望是像一個搭建橋梁的事情。因為我覺得文化和早期電影的誕生,包括文化傳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搭建橋梁,它可以去消解很多被固化的邊界,不管是跨越受到了不同的政治影響的地域的隔閡還是跨越時間的隔閡。我會想海外華人和我們之間好像有非常多的文化差異和文化隔閡,但我們之間更多的是共通點,我也更願意去找這些共同點。

那在這個片子裡,既然我是一個腿動得比腦子快的人,我就希望可以當搭橋者。我製造了很多個situation,但僅僅是說地點在這裡,人物在這裡,我把這些事情都鋪好了,真正發生的事情其實是主角們自己在其中自發創造的。

楊圓圓

王姝曼

圓圓剛才也介紹到之前的一些項目,她一直非常關注在歷史中可能已經被大家忘記或者說消散的人或故事,她把這些故事收集,然後重新拼湊呈放在大家面前。在「女人世界」這個系列之前,楊圓圓在創作的作品為《大連幻景》,是一部有關大連近代史,涉及日本遺孤、在殖民時期身在大連的日本作家、「闖關東」的人還有移民海外的華僑。再往前推的話,還有楊圓圓2016年在巴西創作的《在視線交錯之處》和更早2013年創作的《在克拉科夫的十日》。為什麼「記錄」這些在上個世紀過去的人和發生過的事會成為你一直以來創作目的?

說到紀實這事,我雖然從2018年才開始拍紀錄片,但我覺得我的作品一直都以紀實為出發點,我自己是學攝影的,然後我一直願意拿著相機來面對真實世界的人。

不管是《大連幻景》還是之前做的《在克拉科夫的十日》、《在視線交錯之處》,最終的呈現方式不僅僅是攝影,通常是攝影與文本兩種語言融合在一起,再把它放到書或者展覽這些媒介裡。

楊圓圓

《大連幻景:1-3章節的草稿》,楊圓圓,2017,OCAT上海館展覽現場(點擊圖片了解展覽詳情)

這個是2017年《大連幻景》在未完成階段的呈現,因為這個項目為期很長,最終在2019年3月在AIKE畫廊做了個展。2017年底,我先寫了前三個劇本之後,就把圖像和我寫的劇本放在OCAT做了一個表演,在展廳中只可以看到一個表演牆,一個劇本牆的結構,拍攝的這些和真實有關的圖像是最重要的一個核心。上述的這幾件作品所討論的話題都和20世紀歷史有關,我永遠都想探究和真實相關的問題,可以說是我的出發點。

楊圓圓

王姝曼

可以看出你之前的呈現或工作方式,更像把一部電影拆解成了不同的拼圖,觀眾可以自行進入你的「剪輯臺」,觀看不同的「電影素材片段」,從而你的工作邏輯更像作為一個故事講述者,去收集和拆散這些素材。在2017年OCAT上海館「疆域」的展覽現場中,你就是用了一個大劇本牆,在上面拼圖似的呈現了文本和攝影,並用你虛構的故事情節串聯了這些拼圖。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點,一會我們在展覽裡也能看到,「女人世界」系列雖然走向更為完整的電影化表達了,但展覽中還是能夠看到這些我剛才提到的一種慣性呈現,只不過更加「隱蔽」了一些。

剛才我有聊到「女人世界」這個項目它在創作形式上和過往作品有很明顯的變化,但我覺得更值得一提的其實是內容或者是關注對象上的變化——你這次所拍攝的對象,不再是「不在場的人物」或是「逝去的靈魂」,在這一次的創作中,你的生活完全跟你的拍攝對餓象生活交織在了一起,所有的角色都是非常鮮活地站在你面前,跟你去訴說她之前的故事,觀眾能很強烈地感受到作品中人物的在場性。

《大連幻景》,楊圓圓,2019,個展現場

關於《在視線交錯之處》,我當時寫了5個短篇小說,然後做了一個展覽中的呈現,這5個短篇小說和5個曾經在歷史中確實存在的個體相關,我把他們的個人經驗作為一個reference,寫了一系列半真實半虛構的小說,都是圍繞著一個又一個角色的個體真實經驗而展開。

相似的,《大連幻景》中,我也同樣把聚光燈放在了具體個案身上,這些人中有生在大連的日本尼姑,也有因為一系列城市化進程「無根感」很強烈的大連本地人,也有在戰爭時期生在大連的一個日本作家,他一直非常反戰,戰爭結束之後他必須要回到自己陌生的祖國——日本,但他覺得自己家鄉是大連,這種異鄉變故鄉就很矛盾。我剛剛舉了三個例子,「大連幻景」中還涉及到很多這樣的角色,但像姝曼剛才說的所有這些人全都已經不在場了。

我在開始「女人世界」系列創作時,我的工作方式其實是一樣的,我是以Chinatown的nightclub、cinema還有theater這三個空間為我想研究的歷史空間去展開,我想去找其中的人,不管他在場還是不在場。但是當我遇到這些在場的人之後,我創作生涯中前所未有地第一次與他人,陌生人產生了這麼親近的關聯,甚至形成像家人一般的關係,Cynthia後來成了我乾媽。這一切是在一個很自然而然的過程中發生的轉變。

有的時候會挺有意思,有朋友會跟我說楊圓圓你終於開始拍電影了,大家覺得我以前在做的事情像在空間中嘗試去呈現一種空間蒙太奇式的電影,但現在我終於開始嘗試以連貫的的方式把它呈現在一個熒幕上。我覺得這二者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因為電影是一個我們要坐在銀幕前儘可能專注從頭看到尾的媒介,但可能電影中出現了很多細節比如說檔案圖像,大家很容易就錯過了,如果把這些細節以圖像或者其他方式在空間中呈現,這會給人帶來非常多元化的體驗。所以對我來說展覽和電影這兩種創作是一起發生的。

楊圓圓

王姝曼

是的沒錯,圓圓最初跟我聊起這個項目的時候是說她2018年到美國參與駐地項目時最開始打算做一個多通道的影像裝置。後來到了哈瓦那,她看素材後發現這應該也只能是一部電影,再到今天我們會發現這部電影的創作過程中同時長出了很多分支故事,這些分支故事圍繞剛才我們所聊到的女性角色,最終以一個個影像單元,在展廳中等待觀眾逐次進入。

《相愛的柯比與史蒂芬》海報

比如說《相愛的柯比與史蒂芬》是在哈瓦那,我已經意識到電影開始拍攝。每天晚上Coby和她的愛人Stephen都想去nightclub跳舞,我就想不能讓一個92歲的老人和一個74歲的老人單獨出去,就和卡羅說其他奶奶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們要跟他們出去。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同時決定Coby應該有一個她自己的愛情電影。像這樣Coby是一個故事,CeeCee又是另一個故事,大家在展覽中會看到的四個片子都是在這個過程中很自然地延伸出來的。

楊圓圓

王姝曼

未完成的《女人世界》將是你的第一部電影長片,未來首次放映會是在電影節(影院),因為圓圓期望它以電影的方式問世,在這之後我們已經約好圓圓會在OCAT上海館做一場單獨的線下放映,到時候如果大家想要看把整個展覽串起來的這個長篇,可以再回來看。目前時間還沒定,因為圓圓目前還在最後後期的階段。

現在《女人世界》的長片正在後期製作,去年年底拍攝基本完成了,本來想今年還可以回美國補拍,沒想到發生疫情了。但我坐下來很認真地回頭看2018-2019,不管是套拍還是統一拍,我已經拍了超過300個小時的素材,意識到其實差不多了,今年開始進後期。但是這個片子前期和製作階段基本都是我自己出錢,第一年還有亞洲文化協會的補助,第二年自己基本拆東牆補西牆把這個電影稀裡糊塗地給拍了,現在到後期資金缺口非常大,所以我今年才開始學著如何申請各種電影節的創投會、參加各種陌生的電影產業的活動。而且後期製作過程都比較漫長,除了資金缺口我們的團隊還很缺人,希望在明年(2021)年底前可以把這部長篇完成,2022年可以在OCAT放映。

楊圓圓

王姝曼

《女人世界》無論是長片標題,還是整個項目所關注的對象,無可避免,我們會聊到關於所謂女性主義或者更準確說是後殖民女性主義的話題,廣義上西方女性主義者關注的主要是白人女性,而後殖民主義理論家關注的也只是第三世界男性,第三世界婦女的特殊身份在很長的歷史語境中是被忽略且邊界模糊的。後殖民女性主義從地理上說覆蓋了拉丁美洲、加勒比海、非洲、南亞與東南亞、中國與大洋洲屬這些傳統第三世界的女性。但隨著全球化的進程演變及新的全球化經濟分工出現,在美國、歐洲與澳大利亞境內的黑人、亞裔人、拉丁美洲人與土著民也應當被劃分為後殖民女性主義的關注範疇之中。當我們站在後殖民女性主義的視角上,無論是去回溯歷史還是選擇向後眺望,其實都是一種沉重、嚴肅的審視過程。但是我們會發現雖然你的作品疊入了很多後殖民、女性主義的敘事背景,但你的故事中的關注對象,他們非常樂觀善良、充滿自信活力的一面,談及曾經跳豔舞的過往經歷時也沒有帶著受到過不公遭遇、被白人或男性所「凝視」的口吻。離開大家對你及你的作品女性身份和女性視角的解讀,你是如何看待你自己的「女性視角」?

我覺得不管在現在這個作品中還是以前的作品中,我一直更願意用一種我在講述具體的個體經驗的模式來展開討論。比如說我們看Coby的個人經歷……我要說一件事情,在今年的8月14日Coby突然去世。如果大家去看《相愛的柯比與史蒂芬》,Coby在裡面有提到這可能是最後的天鵝之舞,但她一直不停推翻自己說的話,一直都還在跳舞跳到了最後一刻,在去世前的一個星期她依然是在跳舞中度過。

我想說Coby她一直活得非常active,活在當下,是自己生活的女主演。如果去看她所經歷的不同年代的碎片,比如說她小的時候,那個時候黃柳霜剛剛在好萊塢走起來,好萊塢當時只有黃柳霜一位能被人記住面孔的華人女演員,同時黃也被刻板刻畫只能演蛇蠍女子,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作為Coby以及她的同代人,在影院能夠看到這樣一張華人臉孔對他們來說衝擊已經很大:我們不僅僅在看一個白人主演的電影,我們看到了亞洲面孔。然後年輕的女孩們會想如果我當演員,我也想像她一樣。當時黃柳霜對時裝對唐人街整個審美都有直接影響,包括對夜總會文化對舞女著裝的影響,這個是一條線。我們再去想 Coby,她其實真正熱愛的是服裝設計,而她的媽媽是一個超級粵劇迷,她從小的環境就是媽媽聽著粵劇, Coby作為移民二代聽不懂語言只覺得很吵鬧,但會喜歡他們的服飾。在耳濡目染下,Coby受到了粵劇服飾的美學影響,又受到了好萊塢熒幕上黃柳霜塑造的人物形象的影響,她做服裝設計她怎麼做?她最開始表演的戲服,外面那一身是她媽媽幫做的就像個粵劇戲服,脫開這一層之後下一層是一個拉丁風格的,然後再往下一層又是一個風格……這非常典型,在那個年代一個喜歡跳舞的華裔女孩在受到這些文化衝擊的背景下非常自主地選擇這一切。

另一方面她還是有不得已的地方,作為一個舞者來看她的觀眾大部分是白人男性。那個年代還有排華法案的打擊,中國城依然是一個華人只能在這裡工作不能離開超過多少公裡的地方,然後能做的生意選擇也非常有限。中國城的生意是怎麼來,大部分都是一波一波的遊客帶來的。有很多東西Coby無法掙脫束縛,但在她可以選擇的空間範圍內她很自主、自信並且很快樂地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如果問我怎麼去理解女性主義的精神,我覺得Coby是being herself。如果我們跳出來其實我們可以從很多層面來分析,從後殖民女性主義的視角來分析她個人經歷中的這一階段那一階段,而我更傾向於以一種更親切的方式去看待她這一生。不過把這些故事講出來之後,如果大家在其中看到了想討論的點,確實可以去展開相關討論。

楊圓圓

王姝曼

我之前也跟圓圓聊過這個話題,好的作品應該是一面「多稜鏡」,不同的人在這面多稜鏡裡看到的是不同的畫面,比如說我在展覽前言裡放了「後殖民女性」的評述,這是我看到的一個一面鏡子。可能會有更多的觀眾在Coby and Stephen Are in Love裡看到的是愛,或看到的是老去生命流淌的痕跡……我們都不希望用理論去將作品表達狹隘化——討論20世紀的華裔舞者就一定要和後殖民女性理論掛鈎。我們之前聊過這個話題,展覽肯定與此有關,但它不僅如此。

我很喜歡一句話,每個人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想看到的電影,我覺得一個好的作品應該儘可能呈現多面性,因為大家感興趣的地方不一樣。

楊圓圓

王姝曼

我們沒有和 Coby生活在一個時代,也沒有經歷過相同的故事,但我們會跟她產生一定時空性的共情,作品可以把我們帶去很遠的地方,我自己看片子時覺得非常感動。待會大家進入展廳時也希望大家能找到自己的能夠和作品交流的部分。

最後我想提一下展覽的題目,很多觀眾可能想為什麼你們這個展覽叫「上海樓」,然後英文名就更讓人疑惑了——「Shanghai Low」,好像在說上海這個城市的壞話(笑)。其實並非如此。這個名字我和圓圓是經過反覆討論的,一定意義上巧妙覆蓋了項目的發生地和作品延伸而出的20世紀唐人街的文化映射。首先,「上海樓」和「Shanghai low」都是在歷史中客觀存在的,它是20世紀舊金山唐人街一家華人餐廳的名字,採用了諧音式的直接翻譯,是因為餐廳老闆的名字叫Charlie Low(劉英培),並沒有歧視之意。當時圓圓給我看到上海樓明信片的時候我覺得很有意思,幾乎是一下就聯想到了很多在國外唐人街看到的這種略顯「粗暴」的翻譯方式,然後提到了後殖民主義翻譯理論中的「語音主義中心」概念,很多原語文本在抵達了新的文化系統中後,它的意義表述變得不再重要。另外一點也很有意思,這家叫「上海樓」的餐廳本不是一家上海菜餐廳,它主打的是廣東菜,因為最早的一批移民主要來自廣東。所以這家餐廳和上海幾乎沒有任何實質性關聯,之所以冠名之上海,只是因為提到上海,人們就會想到東方美麗的女子和濃烈的異域風情。

那個時候上海經常會被作為一個文化符號,當時在唐人街還有一家叫「Club Shanghai」的夜總會,還比如舞者的暱稱會叫「上海珍珠」,在當時談到上海,就像剛才姝曼說的,它是遙遠的中國最有異域風情、最洋氣,最可以與世界接軌的代名詞。

楊圓圓

王姝曼

唐人街這些命名其實真的是很有說頭的一件事情。另外比較有意思的是,我們現在正好在真正的上海,能看到一個所謂的「文化回流」的情況,當初因為移民的關係他們把廣東以及上海的文化帶到了海外,在唐人街形成自己的文化景觀,就像唐人街粵劇戲臺出現了西洋鐘的道具(笑)。今天我們又把這部分嫁接過的文化重新帶回上海,給大家呈現這一部分華人所經歷的特殊故事。

大中華戲院的演出現場照,由精美照相館拍攝

大家可以在展廳中找到一本隱藏的上海樓的菜單,還有一些上海樓的明信片,非常有意思,有一張明信片的最後是這麼說的「如果你來到這家了不起的餐廳,就像你來到了神秘而遙遠的中國一樣,it's equal to a trip to China」。

楊圓圓

王姝曼

那今天我們就在真正的上海中再重新進入這趟華埠「上海樓」之旅。

當前展覽「楊圓圓個展:上海樓「現場

圖片(除特殊標註)由楊圓圓提供

文字經對談人審校

關於藝術家

楊圓圓

楊圓圓(b.1989,北京)是一名視覺藝術家與電影導演,她通過影像、攝影、藝術家書與表演等多種媒介敘事。曾獲ART POWER年度藝術發現大獎(2019);亞洲文化協會獎助金(2017);新銳攝影獎提名(2016);華宇青年獎提名(2016);法國阿爾勒攝影節作者書獎(2015);Magenta基金會Flash Forward攝影獎(2013);三影堂特尼基金獎(2012)等等。她的近期個展包括 「大連幻景」,AIKE,上海,中國,2019;「交錯劇場」,華美藝術協會456畫廊,紐約,美國,2018;「間隔地帶「,Modern Art Base, 上海,中國,2018;「在視線交錯之處,上篇「,C-空間,北京,中國,2016。

2018年,她在紐約的Art in General與UnionDocs進行駐地。2019年,她的處女短片電影《相愛的柯比與史蒂芬》入圍多部國際電影節包括美國亞特蘭大電影節、卡姆登國際電影節、亞美國際電影節、臺灣國際女性影展等。目前,她的第一部長片《女人世界》正在後期製作中。

OCAT上海館|C空間計劃

OCAT上海館是全國首家關注於媒體藝術和建築設計發展的非盈利藝術機構,自2012年9月成立至今,已舉辦了數十場具有影響力的展覽及數百場公共教育活動。「C空間」是OCAT上海館文安路舊館的第三展覽空間,在原有公共教育空間的基礎上改造而成。「C空間計劃」最早啟動於2016年,通過尋求社會力量的支持與合作,以實現媒體藝術家的個人項目。我們希望「C空間計劃」可以成為展示媒體藝術家創作力的窗口。

2019年10月,OCAT上海館搬遷至曲阜路9弄下沉庭院的新館。新場館在保留了主展覽空間功能的同時,還在美術館的中心位置開闢了面積約為220平米的多功能空間。在經歷了OCAT上海館新館的運營磨合和工作團隊的數月籌備之後,我們很高興地宣布「C空間計劃」即將於多功能空間重新啟動。自2020年起,「C空間計劃」將以系列展覽的形式,每年推出3-4期中國藝術家和海外駐地藝術家個人(組合)展覽,由OCAT上海館自主策劃,展期為1-2個月。

「C空間計劃」在保留項目最初名稱的同時,也將打開研究及活動的多向可能,為藝術家提供更加自由的表現場域,給予藝術研究者公開研討的平臺,並給觀眾帶來更多樣性的觀展體驗。我們相信,美術館既是展覽的發生地,也是公共教育的實踐所,更是正在發生的藝術與正在激變的社會兩者間的雙向窗口。「C空間計劃」以期成為這個窗口的觀察者,記錄藝術系統與社會系統自由交融後的矛盾與共生。

當前展覽

C空間計劃 | 楊圓圓個展:上海樓

展期:2020年11月07日-12月27日

點擊圖片了解更多展訊

實驗影像中心線上展覽

自由聯接——2020 OCAT x KADIST 青年媒體藝術家展覽

展期:2020年8月24日-12月31日

票價:10元

[點擊圖片進入]

展覽預告

重新聚焦媒介:東亞錄像藝術的興起

展期:2020年12月27日-3月21日

原標題:《楊圓圓個展《上海樓》開幕對談》

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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