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夕夕 江湖尋味
La Alhambra
小時候，特別渴望自由。
自由，是可以找要好的玩伴耍盡興，不會被大人拿著黃荊棍半途「請」回去；
自由，是可以根據喜好選擇菜品，不會因為異於爸媽的口味被定性為「挑食」……
自由，是晶瑩的露珠打溼褲腳、是草木的清香縈繞耳鼻，是童年裡那麼多關於美食的往事。
01
好一隻猴子
外婆家在思南縣鸚鵡溪鎮農村。
那裡土地肥沃，種什麼都得豐收。
那裡蟬噪雀鳴，夏天永遠熱鬧非凡。
匆匆做完暑假作業衝向自由的我，那時是一個對美食有無限追求並勇敢地懷揣探索欲的上進少年。當然，也可以簡稱小吃貨。
小吃貨眼裡的鄉村，滿滿都是美味。
紅彤彤的桃子掛滿枝頭，引得人眼裡全冒精光。
時隔多年後，我還專門為此寫了一首打油詩：爬到樹上吃桃子，吃完桃子吐桃核。待到桃核長成樹，再來樹上吃桃子。
什麼，這首詩好好玩？你可真是有眼光，那麼標題就不需再說一次了。
而桃子、梨子，都只不過是小點心。一眾小吃貨心心念念的，是天上飛的、田裡爬的。
02
好一個蟲子
那一片，有好幾處竹林。那時的竹筍還不火熱，但為了竹筍上的一種昆蟲，我們早中晚都會組團去「光顧」。
如果你脫口而出「竹蟲」，那麼你也算是個狠人。但是答案並不對。
我們找的是「竹蟲」化蛹羽化後的終究形態，方言喊「竹鑽」，書名叫竹象。
竹象其蟲，黑的黃的都有，飛行緩慢，吮吸竹筍汁液為生，通常只在竹林可見蹤影。
抓到後，怎麼辦呢？
那要看當時的嘴饞程度——
重度的話，找水清洗一下，再粗略處理，就可直接入口了。別害怕，也別噁心，味道很正的，不騙人！
中度的話，找張梧桐葉來裹著，燒個小火烤一下，直到香味散出來。掀開葉子，左右手拋一下降降溫，味道好得人禁不住再去找過幾遍的竹林裡再找幾遍。
輕度的話，就講究了。回到家，燒火架油鍋，等油熱後，把竹象放進去滾一圈就撈出來。黃燦燦的，嚼起來嘎嘣脆。不吹牛，那味道勝過所有我知道的「脆」食。
那麼，如此美味，好不好找？
告別了童年，我也就告別了外婆家的暑假。自那以後，我到過很多地方、經過很多竹林，卻再也沒有發現哪怕一隻竹象。
03
好一盤美食
田裡遊的比天上飛的好找。
童話故事裡說，田螺會化身賢惠姑娘照顧誠實又心善的農村孩子。現實裡的田螺不會跳出來大姐姐，卻可以成為農村孩子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走在田梗上，衝著大個的田螺抓起來。看到殼有點發亮，判斷為雌田螺，又放回田裡任它繁衍。別看田螺個大，抓的時候千萬別嫌累嫌多，因為回去處理下來，一個田螺只有很小點的肉。
田螺肉很結實，很難炸透，於是多作炒菜。把肉取出來清洗乾淨後，放開水裡淖到半熟，起鍋瀝水，然後以幹辣椒和蒜瓣作佐料，下鍋炒熟。
那時候的農村，雖然除了年前年後很難吃到新鮮肉，但每家炕上都有臘肉。臘肉燻得可好了，炒出來很香，我們這群小吃貨，卻獨愛那盤爆炒田螺。
隔三差五就趁著大人們不在家，幾個人一起炒一盤，等著的時候哈喇子成串、搶著吃的時候一個個樂得「嘖嘖」叫。
現在的田裡，仍然可見大個大個的螺。但是一定要認準，別把福壽螺當作田螺，那傢伙口感差得很遠了。
小吃貨長大了，被生活驅趕著，一步步遺失了所有關於美食的期待和嚮往。走到田邊，會低下頭辨識一番是否有田螺；走進竹林，會抬頭看是否有竹象躲在隱蔽處。
那些年那些暑假裡作伴的小吃貨們，一個個長大、成家立業，為著嚮往的生活風雨裡一路奔波。而所有付出所得的快樂，或許都趕不上當年抓到一隻竹象、吃到一口炒田螺那般簡單純粹。
但也或許，這就是人生意義所在吧。
只要我們還記得那種味道，就算此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年那夏都是深藏心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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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夕夕
編輯丨小熙
監製丨 與君相逢
出品丨銅仁日報社、銅仁日報傳媒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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