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2019年,夜間經濟悄然走紅,北京、上海、成都、重慶等地紛紛推出政策,刺激夜間經濟進一步發展。在這一輪的夜間經濟熱潮中,越大的城市越積極,夜經濟基礎越好的城市越積極。而且,各大城市提出的目標也大同小異——讓夜間經濟「進一步繁榮」。然而,「進一步」卻絕非易事!
首先,夜色經濟的起點已經很高了。看看那些提出打造「夜色經濟」的城市,哪個沒有活色生香的夜生活?北京、上海,大型商場營業到10點已經是慣例,且每天晚上18-22時的銷售額佔比超過全天的一半 ;成都、重慶這樣以夜生活聞名的城市,更是已經形成直達午夜一兩點的夜生活習慣。
其次,網際網路經濟對城市聚集化的夜色經濟,分流嚴重。城市發展夜色經濟,要的不僅僅是人們在夜間消費,更是人們在城市公共空間(例如:餐廳、劇場、電影院、酒吧、商場等)的夜間消費。只有在實質城市空間內的消費才能立竿見影地普惠大小商家,真金白銀地提振城市經濟。然而,宅在家裡刷刷抖音,點點外賣,打打遊戲,已經成為很多年輕人的夜色消費模式。由此,固然夜色經濟依舊在,但是賺得盆滿缽滿的,首先是網際網路各大頭部企業。
除了這兩個難點之外,「進一步」發展夜間經濟會面臨的難點在於——時間的邊界效益!一天只有24小時,核心商圈再繁華熱鬧,再延長營業時間,能夠增長的經濟效益也是有限的。例如,大型商場即使再延長營業時間,服務的人群並不會繼續增加,反而會隨著夜色深沉陡然下降。為了寥落的客流量而依然投入巨大的人工成本和設施運營成本,顯然不符合商業基本常識。
那麼,對於這些已經具有夜色經濟高起點的城市,到底應該如何「進一步」繁榮夜色呢?
后街——這個曾經摺疊在商業主街背後,最容易被遺忘的城市空間,將成為城市夜色的「下半場」。
2018年4月12日,上海正式發布了《靜安區南京西路后街經濟戰略規劃》。《規劃》指出,在中國消費升級的大環境下,靜安區作為上海中心城區的新標杆,南京西路作為國際商圈生態構築者,須大力發展「后街經濟」,承擔起國際消費城市示範區的歷史重任。后街,由此也正是走入了人們的視線。
但是,讓后街承擔起夜色「後半場」的使命,絕不是把后街再打造成「小一號的主街」。如果把城市的商業主街想像成魚骨,那麼魚骨上的一根根魚刺就是后街。后街依附於商業主街存在,但自身的空間並不具有主街的良好展示性,由此不可能成為大牌商業進駐的目標;主街商業本身就具有城市景點的性質,因此自帶流量,人氣並不是問題。但是,后街遮蔽在主街光環之下,屬於典型的燈下黑區域,走客流量的模式顯然先天不足。
實際上,作為夜色經濟「下半場」的后街夜色,絕不是對主街的被動延伸,而是圈層消費下的精準打擊。發展后街的夜色經濟,不僅僅是把那些摺疊在主街背後的空間利用起來,更重要的是為不同的圈層人群創造出一個個屬於自己圈子的「美麗新世界」。
這其實是從本質上契合了夜間消費邏輯的巨大變化。年輕人作為夜間消費的主力軍,就是圈層消費的擁躉者。現在年輕人的聚會越來越講「圈子」。年輕人的圈子,不再只是由「同學、同事、室友」這種強關係建立,更多的是基於某一種興趣而結識。圈子代表著他們的共同話題和身份認知,年輕人會為了這種身份認知花費更大的代價來買單;而相應的,圈子也更加的細分,進而導致生成更加精準的靶向業態。這種「不同后街,不同天地」的新模式,就是利用后街各自不同的小空間,做好圈層化的分眾夜間消費。
KTV的演變就是很好的例子。在過去,KTV承載了一大部分年輕人的夜生活,因為它同時具有聚會、餐飲、音樂三種屬性,能夠營造最熱烈的聚會。而如今,傳統KTV沒落並細分成為三種不同的業態:酒吧和夜店延續著熱鬧的氛圍,是年輕人們聚會的好場所;單人唱歌房和那些音響效果更好的新興KTV,吸引的是熱愛音樂的年輕人,因為他們有更好的唱歌技巧;音樂大排檔則是那些喜歡吃吃喝喝的人更加青睞的場所。換句話說,當代年輕人雖然有著「轉場、續攤」的夜生活習慣,但是能夠牽引他們轉場的,一定是對他們精準吸引的,與主街不一樣的消費業態。
后街只有靠更有針對性的空間打造和精準的圈層黏性提升,才有可能對抗網際網路時代的夜色客群分流,才有可能對抗時間的邊界效應遞減。具體而言,就是讓更多的年輕人依靠圈子內部的呼朋喚友而不是商業打折廣告,而留在實體的商業街區;讓更多的年輕人因為在后街滿足了自己的愛好,見到了自己的知己,而忘記了時間。
那麼,后街應該如何展開自己的摺疊空間,吸引並迎接不同圈層的消費人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