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起欣賞一幅畫之《巖間聖母》
達·文西
我想達·文西這個名字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不陌生,不管是從哪裡聽來的,我們總是能有意無意的聽到這個名字或是看到這個名字。作為一個畫家,他的傳世精品不多,但每一幅作品都被人們反覆的研究。達·文西曾說,「畫家在他的思想和手中擁有整個宇宙」,由此可見,畫家的身份對於達·文西來說多麼的至關重要。而眾所周知的是,達·文西不僅僅是個畫家,他同時是發明家,考古學家,建築家、雕塑家等等。今天的人們很難想像一個人類怎麼可以擁有這麼多頭銜,但在達·文西的時代,也許是文藝復興的光輝剛剛照耀整個歐洲,所以恰巧給了達·文西全面發展的機會,換句話說,他更像是一個啟蒙者,在人類崇尚科學的時候,他開始在各個領域不斷的探索。今年,是達·文西去世五百周年,五百年過去了,當我們再回過頭來審視達·文西繪畫作品的時候,依然會帶給我們很多意料之外的驚喜,比如倫敦國家美術館的這一幅《巖間聖母》。
達·文西一共畫過兩幅《巖間聖母》,這兩幅畫都是所謂的祭壇畫,也就是放在教堂祭壇裡的畫作,有點類似咱們國家的屏風。一幅現存於巴黎的羅浮宮,一幅在英國的國家美術館。
羅浮宮的《巖間聖母》
兩幅畫最初都是畫在木板上,但是羅浮宮的那一幅後來移到了畫布上。我們很難確定達·文西為什麼要畫兩幅差不多畫,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最初預定畫作的教堂管理人員覺得達·文西的畫作達不到他們的要求,於是不要了,沒辦法,達·文西就只能將畫賣給另一個教堂,但後來前者又反悔了,還是要買那幅畫,沒辦法,達·文西只能再畫一幅差不多的。而這也就是為什麼透過現代技術,我們可以看到英國國家美術館的那一幅畫是覆蓋在一層草稿之上,而那層草稿顯然和呈現出來的畫作完全是兩種風格,很有可能是因為達·文西剛要畫一幅別的什麼畫的時候,又不得不重新繪製之前的畫作,而且是急著交稿。
這兩幅《巖間聖母》人物配置是一樣的,包括中心位置的聖母,右下角的耶穌,左邊的聖約翰和大天使烏利那。
英國國家美術館的《巖間聖母》
中間位置的聖母穿著青金色的衣服,猶如中國佛教繪畫中的觀世音一樣低眉垂首。雖然中西方相隔千裡,但是當藝術家們表現慈祥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這個表情。菩薩低眉,是因為心生慈悲,畫中的聖母,給人的感覺也是如此的安詳和寧靜。
在宗教藝術中,有很多程式化的裝飾以用來區分特定的人物,比如佛教中的菩薩身上一定會掛著瓔珞裝飾品,而佛陀則沒有,但一定會是小捲髮。而西方畫中的聖母形象,一般都會穿著青金色的衣服,這是聖母的標誌。所以當我們在看一幅西方關於《聖經》故事的繪畫作品時,如果有一個穿著青金色衣服的女性,八成就是聖母瑪利亞。
中國菩薩雕塑
如果咱們沒有見過英國美術館這幅《巖間聖母》的話,那巴黎的那一幅,我們就很難猜到這兩個小孩兒哪一個是聖約翰,哪一個是耶穌。(聖約翰和耶穌的關係,從宗教角度上看,聖約翰奉了上帝的指令,給耶穌施洗。而從世俗角度上看,聖約翰是耶穌的表哥。)為了便於區分這兩個人物,達·文西讓聖約翰拿了一根十字杖。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能夠區分耶穌的身份,那就是他特有的一個手勢,從畫面中我們就能看到,那是一個類似勝利的手勢,只不過食指和中指分開的幅度沒有那麼大。
聖約翰
耶穌
而左邊聖約翰的手勢則有點類似中國古代抱拳拱手的作揖問好,聖母則是一隻手摟著聖約翰,另一隻手張開,距離耶穌的頭頂有一段距離,就像是在給予耶穌一個庇護。耶穌身後的帶有翅膀的大天使則用一隻手頂著耶穌的後背,就像是給他一種信念上的支撐。
很顯然,這幅畫的中心人物是聖母,而作者之所以要將這些人物置身於一座巖洞之內,是因為這段故事要表達的,其實是一次逃亡,最後躲避的地方是一個巖洞。但是,我們完全看不出這些人物有一點驚慌失措的表情,相反的,整幅畫作散發的,都是平靜祥和的氣息。尤其是達·文西利用透視的效果,將畫面做了延展,讓我們看到遠處寶石般的湖水以及淡藍色的山峰,這種對於自然景色的真實描繪,在中國畫裡也有著相似的技巧。因為在現實中,有時候遠處的山峰就是淡藍色的,達·文西發現了這一點,中國古代的畫家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我們經常看到中國古代畫作上對於遠山的描繪,都是輕輕的一抹淡藍,悠遠且清新。
明仇英《柳園人形山水圖》
明仇英《柳園人形山水圖》(局部)
除此之外,我們通過這幅畫還能看出達·文西所擁有的不同身份,比如畫中零星點綴的各種植物,說明了達·文西對於植物學的研究。還有就是巖洞中奇形怪狀的石頭,則看出達·文西在地質學上的成就。這幅畫的尺寸和《蒙娜麗莎》比起來要大得多,所以能夠呈現給我們的細節也不少,但和《蒙娜麗莎》一樣,畫面中最讓人著迷的,還是達·文西對於人物表情的刻畫,就個人的觀感而言,我覺得聖母的微笑和蒙娜麗莎很像,而大天使的這張臉則要比聖母美麗,耶穌的臉看起來不太像嬰兒,更像是成年人,尤其是達·文西對於耶穌體態的描繪,完全不是肉嘟嘟的樣子,反而給人一種肌肉發達的感覺。相反,聖約翰看起來更像是個小孩兒,無論是從面孔還是體型來說。
不過畫作就是這樣,我們既要吸取前人的經驗,也要結合自己的觀點來欣賞,也許達·文西畫的時候壓根沒想這麼多,但是作為後來人,對於畫作的各種猜測,也是看畫的樂趣之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