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去到「微熱山丘」店面並不方便，沒有捷運直達。民生社區是臺北著名社區，本來就以綠樹、咖啡館、烘焙等文藝氣息濃厚的風格聞名，但只有公車可以進出。所有到店裡消費的顧客，都會得到免費贈送的一塊鳳梨酥和一杯臺灣茶，茶可以續杯。包括臺北民生公園、南頭八卦山、上海外灘、日本表參道、新加坡萊佛士酒店等都是如此，已經形成「微熱山丘」獨特的消費文化，積累了相當的人氣。
上周有上海朋友來臺北玩，臨走時要買鳳梨酥，於是陪他們到民生社區的「微熱山丘」，順便走一走許多文藝電影拍過的臺北富錦街。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當地陪，輕車熟路。「微熱山丘」鳳梨酥在上海名聲很大，我許多上海朋友都指明要吃這一家。臺灣作家蔣曉雲也是「微熱山丘」的超級粉絲，我去她臺北的家裡玩，下午茶點就是鳳梨酥。她說自己嗜甜如命，此刻是把她最捨不得吃的東西拿來同我們分享，讓下午茶顯得格外珍貴。
2014年，「微熱山丘」更是將事業拓展到日本表參道，南青山分店找來日本知名建築大師隈研吾打造外觀像鳥巢式的木造建築，十分吸睛。臺灣對此非常重視，新聞播了又播，許多人發表評論，為什麼一顆鳳梨酥，有人賣10元，有人賣40元，而到了日本，一顆鳳梨酥可以賣到100元依然大排長龍。鳳梨酥背後似乎凝聚著太多臺灣思考與探索，也彰顯了臺灣態度與野心。
我們去的那天，適逢「微熱山丘」漲價前最後一天，顧客絡繹不絕。「微熱山丘」此次的調漲行動，幅度高達20%，小小一塊從35元臺幣漲到42元（約合人民幣9元），價格不菲。雖然「微熱山丘」在上海早有分店，可到臺北自由行的旅客，還是會特地到那裡朝聖。
其實要去到「微熱山丘」店面並不方便，沒有捷運直達。民生社區是臺北著名社區，本來就以綠樹、咖啡館、烘焙等文藝氣息濃厚的風格聞名，但只有公車可以進出。所有到店裡消費的顧客，都會得到免費贈送的一塊鳳梨酥和一杯臺灣茶，茶可以續杯。包括臺北民生公園、南頭八卦山、上海外灘、日本表參道、新加坡萊佛士酒店等都是如此，已經形成「微熱山丘」獨特的消費文化，積累了相當的人氣。
有趣的是，當我們享用完「微熱山丘」免費下午茶出門時，有一位計程車司機向我們友好地招手。朋友提著大包小包不便，於是就順便上了他的車。一路上，他都在跟我們誇耀自己的生意經。說兒子女兒大學畢業都沒有他高中畢業賺的錢多，「我兒子常常問我，爸爸為什麼你攢錢那麼容易。」司機大叔說他每月輕輕鬆鬆賺入五六萬新臺幣，好的時候甚至可以破十，聽得我們嘖嘖稱奇。我問他為什麼生意那麼好，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駐點，是機場還是酒店，他說「沒有啊，我就在『微熱山丘』和『佳德』門口。送你們之前是兩位香港遊客，再前面是兩個日本人」。
司機口中的「佳德」，是臺北另一家鳳梨酥名店。我不止一次看到過捷運中有觀光客提著數十盒佳德鳳梨酥，等待同伴去買車票。「佳德」是老店，此前曾以蔓越莓鳳梨酥一炮而紅，香港人特別喜歡他們家的口味，如今的「佳德」成為了大排長龍的標誌性名店。其實在我看來，「佳德」最棒的就是有非常方便的配送服務。在臺北購買，可以直送大陸。日前官網還發出公告：「大陸海關自2014年4月起嚴格查驗，配送大陸的時程將比一般時程多3-4天，還請您耐心等待。」可能因為好不容易排上隊，買了糕點總想路上就可以吃一吃，所以大多數人還是選擇自提。這就惠及了我們遇到的計程車司機。
臺灣人很早就意識到了這樣的現象，幾年以前就提出「鳳梨酥經濟」的術語。鳳梨酥、高山茶、牛軋糖、太陽餅作為服務觀光客的主打產品，如今越來越成為臺灣觀光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微熱山丘」在不到五年的時間裡，完成了從南投到東京的擴張，《蘋果日報》曾以「鳳梨酥，是臺灣的經濟奇蹟」加以報導。
近日，國臺辦主任張志軍參訪新北市維格餅家五股總公司，還試吃了剛出爐的鳳梨酥，記者問他好不好吃，他用閩南語乾脆地說：「好呷！這是我吃過最新鮮的鳳梨酥！」一句話再度將鳳梨酥推上了新聞報端。張志軍參訪的「維格」則是又一家知名連鎖餅店，永康街、東區常見，就連松山機場都有門店，完全省去了遊人為打包行李產生的煩惱。
其實只要說到鳳梨酥，臺灣人都會告訴我們，在十幾年前，鳳梨酥裡包的其實都是冬瓜餡。商家用冬瓜醬添加鳳梨香精製作鳳梨酥的現象很常見，鳳梨酥也不是昂貴的糕點。但現在突然流行起了土鳳梨酥，從業者直接包菠蘿餡，就不會用到香精，而且也因為這樣，讓土菠蘿這種水果不再滯銷，鳳梨酥每年的產值就高達250億元新臺幣。鳳梨酥的商機也讓過去被嫌口感太酸的土鳳梨鹹魚翻身，光是一家糕餅店，一年就能用掉將近五噸的土鳳梨。比起過去單純只包冬瓜餡的鳳梨酥，包真材實料的鳳梨餡，成本要貴得多。原本冬瓜醬一斤只要60-70元臺幣，鳳梨餡價格則是三倍以上。每一家名店，都有自己設定的黃金內陷比例。增加少量冬瓜醬是為了增添鳳梨酥的甜味，使之不會酸澀。但主打精品土鳳梨酥的店家已經遠遠超過了傳統鳳梨酥，經濟產值也高得驚人，臺灣人稱鳳梨酥為「金磚奇蹟」也就不為過了。
但所謂的「鳳梨酥經濟」包括的還不僅僅是鳳梨酥，更有許多想不到的相關產業，譬如計程車。我們遇到的那位司機並不諱言其確為自己的經營費過一番腦筋，他雖然不覺得鳳梨酥有什麼好吃的，卻非常了解觀光客的心理。臺北的狀況就是如此，在那麼熱的高溫，或那麼瓢潑的大雨中排了那麼長的隊，終於提著收穫走出店門的異鄉人，最需要的就是一輛代步車，而不是所謂捷運指示牌，他們也不便隨著google map找尋公車站牌。所以他的確不用為生意發愁了。
臺灣鳳梨鮮果外銷最大的合作社、「綠地生產合作社」負責人、也是「微熱山丘」的合作夥伴郭智偉說，「微熱山丘最大的貢獻，是從此讓所有鳳梨價格穩定維持在（每臺斤）十元新臺幣以上，這是對農民生活最直接的照顧，也是長期政府想要做、卻做不到的。」 如今臺北每年舉辦鳳梨酥節來行銷國際，鳳梨酥經濟遠超其他同類產品，在年賣200億元新臺幣的同時，太陽餅僅賣11億元，可謂冰火兩重天。■
（作者系青年作家，臺灣政治大學在讀博士生）
來源：東方早報
責任編輯：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