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孔雀》
電影《孔雀》描寫的是河南安陽一家五口的生活安陽是莊子的老家,是盛產傳說與夢想的地方。有人說:「莊子夢見蝴蝶,顧長衛夢見孔雀也許是巧合。」《孔雀》被譽為「新世紀第一部厚重的平民史詩」。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有美好的理想,理想讓我們覺得活著有奔頭。電影《孔雀》的動人之處就在於以一種心理學式的敘事,具體而細膩地刻畫了主人公理想的流動過程。故事以一個家庭中兄弟姐妹三人的成長為線索。在他們的青澀年華裡瀰漫著一種頗為苦澀的理想。理想最終都是稍縱即逝了,都隨著人的成長與生活的瑣碎而破滅了,但是它留下了一個哀而不怨感而不傷的故事,始終引人緬懷、祭奠,感傷、惆悵。
影片的時代代表得較為朦朧。一個小城鎮,一個普通的職工家庭,三個孩子的成長曆程。父母曾帶著一家人曬蔬菜乾、灌柿子醬、弄蜂窩煤、包松花蛋,都是為了能夠減輕生活壓力,使日子得以維持下去。姐姐很特別,是一個有夢想的女孩,一個從來沒看見她展露過笑容的女孩,給人的印象最深刻。她整天奇思妙想、不甘寂寞、渴望自由,她討厭沉悶乏味的家庭約束,做著自己天真的美夢。她報名當兵,是因為莫明地暗戀一個傘兵,她自製降落傘,是為了把這種幻想繼續得更為徹底、更為完整。她向男青工討要自己的東西,可以很輕易地褪下自己的褲子。為了換掉自己痛恨的工作,她居然很隨便地向一個自己並不是很熟悉的人提出結婚。不這樣,她還能怎樣?性格的內向、工作的不如意、夢想的破滅、家庭氣氛的壓抑,讓一個女孩子無法在正常的感情交流中把青春的苦悶宣洩掉。
她擺脫了一個可怕的難堪,又被扔進了另外一個可怕的難堪;她跌碎了一個夢想,馬上又有另一個註定失敗的夢想升起夢想腐蝕了她的理智,但從未腐蝕她的心靈,她一直在所有人的驚愕、不解、歧視的眼光中,孤獨地裸露著自己的個性,是示威,也是一種殘酷。夢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滅,轉眼她就到了中年。影片有一個看點姐姐在西紅柿攤點前無聲地哭泣。這一幕讓人想起最大的悲哀不是絕望,而是絕望之後發現一切都不過是源於一個錯覺,真諷刺。但是,哭過之後,人就成熟了。
電影最後是一個景深長鏡頭,畫面上陸續走過了姐姐、哥哥和弟弟。起先,姐姐一家路過園子,沒有看到孔雀開屏,姐姐說:「爸爸老家滿山遍野都是孔雀」;哥哥說:「等生了孩子,買倆孔雀養院裡頭,咱自己蓋個動物園」;弟弟說:「反正冬天孔雀也不開屏」。這樣的結尾有點像舞臺劇,輪番出場各抒己見。似乎是導演想給孔雀、給人物性格一個完美的注釋。孔雀不開屏的確讓人失望,但這說明一來夢想不是人人都可以實現的,有些人就這樣老了,也沒見到夢想的影子;二來孔雀終究是要開屏的,但誰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三,孔雀如果天天開屏,誰還會在意它的開屏呢?所謂夢想不都是想實現又難以實現的心願嗎?心願是生活的節日,生活不可能天天節日,唯其如此,節日才令人期待。人生就是過好平常的日子,在平常中等來節日。
姐姐的話依然滿含不服,又充滿了想像,是對她所有行為的一個註解。弟弟的話透出了無所謂,夢想不過是孔雀開屏,開不開都要生活,開最好,不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能這麼想,沒有痛苦、沒有失落,也沒有什麼好被譴責的。哥哥總是真抓實幹,總覺得好日子在後頭,終於,誰也沒有他過得好。這個大哥表面愚痴,父輩給了他生命,也毀了他的生活,他自私得天經地義,只有索取的福利,卻沒有付出的義務,又有誰敢說他不是一個裝痴作傻的智者?
約翰生說:「真正幸運的並不是拿到賭桌上最好的牌的人,而是那些知道什麼時候該離座的人。」又有誰敢說知道大哥內心的生命之樂?他們走了,孔雀在寒風中綻開了斑斕的羽翼…這一結尾給觀眾提供了異常豐富的信息量和多義性,為體驗和思考留出了更多的餘地。孔雀開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原始衝動,愛也是生命的原始衝動。孔雀在無人處綻放,白雪映綠雀,煞是美麗。綻放是短暫的,如同鮮花與掌聲總是短暫的、少數的時候。人生大多數時候是平淡無光的,這就是人生的常態。
現實生活中,每天都有千千萬萬部《孔雀》在上演夢想是美好的,人生就是為著那個遙遠的夢想。有的可能實現了,有的可能一生都還是夢想,但懷揣著夢想總是好的。卞之琳有詩《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電影裡,小鎮一如既往安詳地呼吸著,老街沐浴在靜裡,沒有因為任何一個人命運的改變而改變。人要學會適應生活,而不是生活來適應你。我們活在一個大的社會裡受著這個大環境的感染薰陶,束縛、羈絆。回憶過往的一幕幕,最值得珍視的往往是最早被拋棄了但又難以忘懷的那些。人在一次次淬鍊中百鍊成鋼,珍視生命、重視親情、愛身邊的人與事,才是活著的真諦吧!
平庸的歲月再漫長,總可以等到孔雀開屏的瞬間。看完這部電影,你想到了什麼,歡迎在評論下方留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