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西南,每逢重大節日或宗族活動都有舞獅舞龍的習俗,湘西南也稱「耍獅燈,耍龍燈」。舞龍,短龍一般由15個人組成,長龍一般有108個人組成,而舞獅則是由7個人組成,獅被裡通常是兩個人,其中一人舞獅頭,是站立的,後一人是弓著身體撐起獅的身體部分,如果是兩頭獅同時舞,就分雄獅和雌獅,緊隨獅左右的有5個人物,分別是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土地公公和一個引獅人,孫悟空手持金箍棒、沙和尚持禪杖、土地公公是拄一根拐杖,持一把蒲扇,引獅人是舉一個繡球,豬八戒就是扛一把钂鈀,通常用西南質地堅硬的雜木製成。
明代鳳翅鏜鈀
湘西南的重大節日通常是春節,重大宗族活動則指的是5年一次的「五甲」,十年一次的「當年」。每逢「耍五甲」和「耍當年」時,上萬人的舞獅舞龍隊伍在崎嶇的山路上伴隨著喧天的鑼鼓聲和鞭炮聲行進,場面甚為壯觀。而最吸引人的眼球的則是戴著面具,腆著大肚子,扛著钂鈀前竄後跳的豬八戒,豬八戒不是扛著《西遊記》裡描述的九齒釘耙,而是扛著木製的钂鈀,由此可見,钂鈀在我國西南地區產生的深遠的影響。目前,成都還有一條街叫「钂鈀街」。
倭寇劫掠中國沿海從13世紀就開始了,隨著明朝政治的腐敗,海防鬆弛,倭寇禍害越來越嚴重。俞大猷和戚繼光都是抗倭名將,並稱為「俞龍戚虎」。戚繼光依據實戰心得,綜合了钂、鈀、叉、長槍、大刀等兵器的特點,創製了钂鈀,可砸、可刺、可架、可掃、可劈,既是進攻的利器,也是防禦的良兵。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說「北虜南倭無钂鈀,我今器械,件件長過他的,鈀法一打一戳,只戳馬眼、人眼、人喉」。充分展示了钂鈀在冷兵器領域裡的實戰威力。在戚繼光發明的鴛鴦陣中,銃槍火箭放過之後,藤牌為一層,狼筅為二層,钂鈀為三層,長刀為四層,槍棍為五層。「以年少有精神殺氣者二名,為钂鈀手」。《紀效新書》「钂鈀解」記載:「此器柄長八尺,粗可寸半,上用利刃,橫以彎股,刃用兩鋒,中有一脊。造法:須分脊平磨,如磨刀法,兩刃自脊平減至鋒,其鋒乃利,日久不禿;彎股四稜,以稜為利,須將稜四面直削至尖,庶日久而不禿;中鋒頭下之庫,須如大核桃大,安於木杪,乃不損折;仍用一釘銷之。於馬上最便,可戳可格,利器也。此自殺倭始。」
明代牛頭鏜鈀
嘉清四十年四、五月間,倭寇大舉進犯浙江、船隻達數百艘,人數到一兩萬人。戚繼光利用鴛鴦陣,先後在花街、上峰嶺、藤嶺、長沙等地大敗倭寇,十三戰十三捷,钂鈀更是在交戰中大顯神戚,有效對付了長倭刀,使長倭刀在拼殺中優勢盡失。是役讓來犯的倭寇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自此,戚家軍名聞天下。
钂鈀自明代傳承至今,尤以西南為甚,實為冷兵神器。在明代,钂鈀就得到了普及和發展,形制也出現了多樣化,現在尚可收集到的主要是「牛頭钂鈀」和「鳳翅钂鈀」兩種,其他形制較少,主要以钂鈀橫向的彎股來區分。到清代,钂鈀逐漸演變成單兵作戰武器,長度也有所縮短,清代的綠營和湘軍尚有士兵使用钂鈀的記載。民間也大量使用钂鈀,制式大部分為「牛頭钂鈀」,製作材料大多是西南地區的雜木,也有用鐵皮包住「牛角尖」,並在「牛頭」上插入鐵器的,相對於純木製,威力更大。西南地區的木製钂鈀主要用於演武,再就是在清代和民國時期用於宗族和村寨之間的械鬥,在此類械鬥中,如果亮木製武器表示不是敵我之戰,如果使用鋼鐵兵器則是互為死敵了。
钂鈀是為抗倭而生的。猶記戚繼光將軍的一句話:「此自殺倭始」,钂鈀在中日衡陽血戰中再顯神威。此戰的慘烈,悲壯與驚心動魄,空前絕後。1944年8月7日晨,日軍從北城攻入衡陽城,在彈盡糧絕之時,有部分守軍和抗戰民眾拿著鐵製和木製钂鈀與日軍的三八大蓋槍刺展開巷戰對決拼殺,日軍的三八大蓋刺刀瞬間處於劣勢。在燃燒的晨曦中,在震天的喊殺聲裡,忠勇的守軍與日軍進行慘烈無比的拉鋸戰,後面的人踩著前面倒下的屍體,與同踐踏著屍體的敵人輪番肉搏,猝不及防的日軍成批的被擊殺在這古老的冷兵器之下,古老的钂鈀再一次展示了我中華民族的尊嚴和壯烈。
清代木製牛頭鏜鈀
王永堅收藏簡介
王永堅,男,湖南邵陽人。潛心於西南古兵器收藏,藏量500餘件。中國古代冷兵器研究會學術顧問,湖南省收藏協會終身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