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喜歡讀書,喜歡思考的人,都關注了這個號
雜談與時評
來源:看完燒毀 zhaokan01
(李自舉在工作中 圖片來自網絡)
下午,在澎湃新聞上,認真地看完了一個視頻專訪節目,專訪的名稱叫做《我不是水鬼》。受訪的李自舉來自山東菏澤。因為山東荷澤與我的家鄉相鄰,看起來,他就像是我的鄰居的樣子。
山東與河南交界的地方,基本是全國最窮的平原地區。這裡的人出去打工,一般都比較容易混出名堂。因為,他們是真的能吃苦。
李自舉在採訪的時候說的一句話,幾乎可以擊倒他的親人。那就是,上來,一萬。上不來,一百萬。每一次下水,都會籤一個生死協議。如果下去以後,沒有上來,對方會賠償一百萬元。
他們與死神非常的接近。李自舉讓我想起了一個陝西的詩人,叫陳年喜,陳年喜曾經長時間在地下搞爆破工作,也是一個高度危險的職業。
看李自舉的採訪,你會覺得,生存的困境,可以將一個人塑造。讓他們對抗非常殘酷的生存環境。李自舉說,他多數都接受工地的活,建築工地還好,然而,如果是城市衛生清淤,那就特別難過了。每一次從城市下水道裡出來,頭上都頂著女用的衛生巾,又或者,也碰到過流產出來的孩子,死嬰。
李自舉說,他經常回到家裡的時候,孩子不讓他進門,因為,哪怕是洗過了,身上也有洗不掉的臭味。然而,他愛人是如何教育孩子的呢,父親如果不臭,你們哪來的錢花?
李自舉最深的時候,曾經潛水到67米深的地下,說那時候已經頭暈,因為壓力的原因,而反應遲鈍,甚至還出現過幻覺。所有這些都是非常人可以想像的生存的艱險。
李自舉說,潛水員,尤其是他們這種工種的潛水員,保險公司沒有推出相關的險種,因為風險太高。所以,只能和甲方籤一些生死協議。
李自舉說,哪一個幹他這一行的,都是家裡特別窮,然後,對錢的欲望又特別大,才能幹。
在一個採訪鏡頭裡,李自舉正在吃一種叫做雙氯芬酸鈉緩釋片。他對著鏡頭說,幹這種職業,肯定會有職業病,是拿命來換錢的。
有一個鏡頭他是開心的,說一年三五十萬差不多。然而,鏡頭一轉,到了他的鄉下的家裡,可以看到的是,一個非常敗落的農村的家。
在行業裡面,也有一些僱主會叫他們「水鬼」,李自舉自嘲說,上來是人,上不來,可不就成了水裡的鬼了。
這句話真應該讓他們的孩子,在很多年以後聽到,好知道,她們的父親,曾經為了活著,而做出的努力與妥協。
看這個片子的時候,我就在想,活著這件事情本身,真的是可以教育人的。有些人活著,天天作死。而有些人,用盡了全力,也只能活著。
所以,從活著的角度上來說,我尊重一切為了活得更好,而作出來的努力。
然而,如果一個民族,長時間的讓大多數人,都陷入到一種活著的困境裡,那麼,這個國家的未來,會如何,其實大家可想而知。
在感慨於李自舉們的生活的艱辛的同時,像我們這些普通的旁觀者,能做些什麼呢?仿佛絲毫也幫助不了他。將他捧成網紅嗎?他又不懂表演,他是一個拿命換錢的職業工程潛水員。而且用他們生存的苦難,所換來的流量,本身在傳播學上也有著悖論。
那麼,李自舉在這樣一個用流量來逐利的時代,他的意義是什麼?他可以給大家帶來什麼樣的思考呢?
我想,至少,他讓我們知道,有一些人活在生與死的邊緣。
讓一些工作不如意的人,從他們的生存姿勢上,獲得一些心理上的鼓舞?!有可能吧。
李自舉讓我們第一次忽略掉他的收入的高低,而開始為他的安全擔憂。或者,在新的替代工具出來之前,這也是他們謀生的一種方式吧。
然而,國家,或者社會相關的部門,應該拿出一部分公益的基金,為他們的安全設立一個相關的保險項目,好讓這些人除了和單位籤生死協議,也有一份另外的安全感。
而李自舉最感動我的話,是他的那句:「如果對錢的欲望小,就幹不了這工作。」這是他的生命的感受,然而,作為一種哲學,這句話,換掉一些詞語,它適用於所有的領域。
「如果一個人對審美的要求低,就成不了好畫家。」
「如果一個人對生命的厚度沒有要求,就成不了思考者。」
等等吧。
每一個人只要活在自己生命的深度,都會從身體裡得出一些適合於大眾的結論。
相比較前一陣子流行的凡爾賽文學。我個人感覺,像李自舉這樣的水鬼言論,我給他命名為「水鬼文學」。而用來描述這個「文學類型」的水,幾乎全是汙濁的。或者文學的真相,有時候也需要這些汙濁的水吧。
老劉評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