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經常羨慕古代文人的愜意生活,高雅之士或在山間清月隨風而歌;或大醉塵世沉吟不語;一代代文人留下的詩詞是文學史上最浪漫的財富。
在眾多詩詞中,有著不同的風格和題材,每一位先賢的作品都不可代替,其中有邊塞作品氣吞萬裡,也有現實題材無情批判。其中最浪漫最哀婉的就要數愛情作品了。封建制度下,思想束縛讓許多真摯的愛情都無疾而終,所以古人筆下的愛情故事悲劇為多,留給後人的感觸也是比較大的。
提到愛情題材,有蘇子「十年生死兩茫茫」的悲壯;有卓文君「願得一人心,白頭不分離」的忠貞;《上邪》中更有「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決絕。這些都是優秀的愛情作品,然而論流傳度最廣的還是這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兩句問出了千百年大家一直想問的問題——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接著用「生死相許」四個字高度概括,在語言的凝練和立意的深度上,無疑這兩句就是最好的愛情詩詞。
這首詞出自金代文學家元好問的《摸魚兒.雁丘詞》,全文如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元好問宋金對峙時期北方文學的主要代表,他的詩、文、詞、曲都有所成就,對當世的文學有很大影響,有「一代文宗」之稱。他從小就聰慧無比,被譽為「神童」,這首詞就是他在十六歲的時候所作。
1205年,年僅十六歲的元好問去并州參加應試。聽到一位捕雁的人講:天空中有一對比翼雙飛的大雁,其中一隻被捕殺,另一隻就從天上一頭栽下來,殉情而死。這時候的少年元好問對著愛情還有朦朧之感,正是情愫滋生的年紀,元好問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他就買下這一對大雁,而且為他們建了一個小小的墳墓,名叫「雁丘」,讓他們從此合葬在了汾水旁。後來元好問寫出這首詞並且改了又改,終於讓這段故事和詞作名流千古。
詞的上闕開頭就是一個問句,愛情究竟是什麼呢竟然讓兩隻大雁用生死對待。實際上結合當時的環境理解,這並不只是對愛情的發問,也是對愛情的讚美。之後便是詩人想像出的大雁相飛相隨的情景,無論寒暑無論晨風暮雪,只要能比翼雙飛就是快樂的。詩人認為的愛情就是簡單的在一起,事實上這也是千百年來愛情的真諦。然後詩人說離別才是真正的痛苦,大雁心中也知道,另一半已經不在了,就算自己苟活下去也沒有了意義,穿過再多挫折又能飛到哪裡去呢?這對痴情的雙雁竟然要比人間痴情兒女更要痴情。上闕是元好問對愛情深刻的謳歌與讚美。
下闕主要是描寫的自然景物,來烘託大雁死後的悽涼。橫汾路是當年漢武帝迅遊的地方,以前熱鬧非常,現在卻是一片清冷孤寂,就算招魂漢武帝也不會回來了。看似這幾句與整首詞毫無關係,但是通過死去的漢武帝來引出後邊大雁的可歌可泣,無意之間讓人就拿來和漢武帝對比,其實是一個點睛之筆。兩隻大雁的生死深情就連上天都會嫉妒,殉情過的大雁絕不會和普通的鶯爾燕子一樣,只化為一抔塵土。他們的愛情故事將會在死後與世長存,以後聽到故事有感而發的人就會狂歌縱酒找尋這個「雁丘」,來祭奠這一對死去的亡靈。
這首詞名為寫大雁之悲,其實是讚揚在世間到處存在的愛情,運用了擬人、比喻等塑造了忠於愛情的大雁形象。帝王盛典尚堙沒在歷史中,只有忠貞愛情故事才能與世長存。在當時的元好問心中,愛情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時至今日依然是歌頌愛情的最好作品之一,不知道在你們心中的愛情是不是這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