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綿陽縣長鄭獻徵變賣家產修堰 旱地變抗日糧倉

2020-12-13 中國新聞網

鄭獻徵

當年鄭澤堰建設工地

整修前破敗的高家橋

  很難說清鄭澤堰到底是默默無聞還是聲名遐邇。

  在電腦上將衛星地圖的放大鍵一口氣拖到盡頭,才能勉強找到它的痕跡:四川綿陽境內一道淺淺的細線,沒有任何標註。

  這條岸邊長著蘆葦、水裡飄著菜葉和白色垃圾的人工渠道,當地的歷史古蹟介紹中沒有它的任何信息。可關於堰渠的傳說,住在附近的老人隨便就能跟你「擺」出一段:清朝末年,為了籌款修堰,慈禧太后曾脫下了手上的金鐲子;民國時期,縣長鄭獻徵變賣家產,換成4萬銀元,讓堰渠得以延續。

  全長46公裡的堰渠,曾被視為抗日民族精神的象徵。原本只能種旱田的土地,受惠於它,成為出產大米的抗日糧倉。

  2006年,當法籍華裔作家鄭碧賢去綿陽三臺縣的鄉間尋找這條「細線」時,看到的卻跟傳奇沒什麼關係——堰渠旁崖壁上的紀念碑文,在「文革」中被鏟掉;石拱橋上刻著的修橋人姓名,已被茂密的竹林掩住;渡槽裡生滿雜草,河道被鵝卵石和淤泥堵住,防洪閘老化,洪水一次又一次侵襲這裡。

  鄭碧賢打算重修鄭澤堰,讓它的故事延續下去。沉寂多年的老堰又變得熱鬧起來:老舍的兒子舒乙為它寫全國政協提案,它的命運甚至驚動了水利部部長。而續寫傳奇的這個作家,就是當年那位鄭縣長的小女兒。

  今天,居然有人用「忠良」形容當年那個被批鬥的對象

  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於鄭碧賢來說,這道以她父親命名的堰渠只是一個遙遠的傳說。

  她曾聽大哥說過,父親在三臺縣修過一道堰。但她從未見過鄭澤堰,也沒有機會向父親打聽。10歲之後,她就沒再見過父親。

  1950年,因為曾是「國民黨官僚」,鄭獻徵被軍代表押走,以「拒絕改造」的罪名被判處7年有期徒刑。1969年,父親在成都去世時,鄭碧賢已經被下放到東北農村監督勞動,沒有見到最後一面。

  這麼多年來,父親的形象已經有些模糊,但鄭碧賢記得,家中的抽屜裡曾有一張捲成紙筒的老照片,上面全是人。聽大嫂說,那是父親離任三臺時,百姓前來送行時拍攝的。當時有人端著一碗水站在路邊,意思是說這位父母官「清如水」。但在解放後的政治運動中,照片被家人燒掉了。

  鄭縣長當年在三臺到底做了什麼?因他得名的那道鄭澤堰,現在還在嗎?2006年,鄭碧賢從大嫂那裡得到了兩本父親的日記,可是其中唯獨缺少修堰時期的記錄。她決定自己到三臺尋找答案。

  三臺是座擁有千年歷史的小縣城,曾是川東節度使駐地。杜甫在三臺住過兩年,專門寫詩稱頌這裡「花濃春寺靜,竹細野池幽」。但當1937年的秋天鄭獻徵來到這裡時,由於地處偏僻,加上多年軍閥割據,三臺已經變得「盜匪猖獗,民不聊生」。

  這個有些破敗的地方,成為鄭獻徵仕途的起點。那時,他只有37歲。從北京大學法政學院畢業後,鄭獻徵一直抱著教育救國的理念,先後擔任過中學和大學校長。後來,學長何北衡把他調進四川省建設廳擔任主任秘書長。國民政府遷都重慶後,這個年輕人帶著建設大後方的任務,來到三臺。

  鄭碧賢的家中還有幾張僅存的老照片,上面的鄭獻徵戴著圓框眼鏡,十分清瘦,看起來更像個書生,而不是掌管一縣的官員。但在兩年半的時間裡,他建成了鄭澤堰、接收了內遷的東北大學、實行新生活運動,讓這座閉塞的西部縣城知道了抗戰,不少鄉親學會了說英語。下午,人們坐在街邊喝著茶,觀看學生足球賽。

  70年後,當鄭碧賢來到三臺時,還能感受到父親留下的痕跡。聽說鄭縣長的女兒回來了,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拄著拐杖,趕來看看「忠良之後」。幾位老人拉著她的手,說起鄭縣長當年如何智鬥惡霸、穿著草鞋上堰渠工地。「鄭縣長,曉得,曉得,哪個像後頭有些龜兒子。」一位住在鄭澤堰邊的村民說。

  鄭碧賢感到特別意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一直以來,她的父親被視為國民黨官僚、人民批鬥的對象。在看守所裡,因為拒絕承認自己對人民有罪,鄭獻徵吞過一整瓶安眠藥、用碎玻璃割過血管。如今,居然有人用「忠良」這個詞形容父親,鄭碧賢握住那位老人的手,激動得直掉眼淚。

  鄭縣長留在三臺最深的那道痕跡——鄭澤堰,也還在。如今,村民門口和地裡流的水,就是當年堰渠建成後引來的。一位穿花棉襖的老奶奶站在自家的田地間大聲對外鄉人說:「代代人都要把這吃米的幸福記住,以前哪裡有這麼好過的日子,米是什麼樣子都不曉得。」

  三臺縣水管所已經退休的老所長李永雙告訴鄭碧賢,他的父親當年參與修堰。接任水管所所長時,父親對他說:「你要像管理自己的家產一樣管理好這條堰,當年鄭縣長帶領我們修堰不容易。敵人的飛機在頭頂上飛,嗡嗡直叫,向我們扔了好多炸彈,涪江水被炸起沖天的水柱,我們沒有一個退縮,怕啥子?哪個怕他龜兒子!我們知道有了這條堰,才吃得上白米飯。」

  鄭碧賢本來只是想來看看父親修的堰,滿足一下自己的願望而已,她沒想到竟讓一段被遮蔽的歷史重見天日。

  要勸人民多種糧食,萬眾一心,自救救國

  全面抗戰爆發後,三臺縣成為大後方的戰略要塞。省裡的領導打算調整人員,派個可靠的人去那裡任職。

  僅從日記中看,鄭獻徵一點也不像個要走仕途的人。上任三臺前,他最大的願望是增加體重、償還帳務、擁有一所簡單適用的宅子。一個月花了200塊錢出去應酬、「隨隨便便買了些糖果」這種小事,他也要在日記中反省幾筆。

  有一次,他負責招3000名工人,鄭家的人卻一個也不用,得罪了親戚。「我們怎麼了,我們比別人差嗎?」「我不能開這個先例。」他說。

  周圍親友並不贊同他赴任三臺,因為鄭獻徵一直患有腸胃炎,去那麼偏僻的地方身體可能吃不消。他的回答是:「事關抗戰大業,我應該以身許國,努力抗戰救國工作,如果舊疾加重,只要不是不能思考,就一定努力到底,不計較成敗,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奮鬥到底。」

  接到任命的第八天,鄭獻徵就動身上路了。對於三臺的發展,這位年輕的官員已經有了初步規劃。「要勸人民多種糧食,萬眾一心,自救救國。」在日記中寫完這句話,他還用鋼筆在下面畫了一道波浪線。

  可問題是,想多種糧食,水從哪裡來?

  那時的三臺剛剛經歷了連續兩年大旱,農作物乾枯,小麥收穫僅兩成,百姓抬著「大佛寺裡的老爺」在街上敲鑼打鼓求雨。有人逃荒到外鄉,剩下的只能高價向鄰縣購買黃谷,熬湯充飢。

  三臺縣毗鄰嘉陵江的支流涪江,但沒有堰渠,水流不到田裡。近兩百年間,當地人多次嘗試修堰,最終大多以失敗告終。

  清朝乾隆年間,三臺縣民陳所倫創修了一段堰渠,灌溉數年後便荒廢。50年後,他的六兒子陳文韜繼承父志,歷經10年,鑿石溝600丈,修成一段堰渠,但僅僅3年就因為「涪江西徙」廢棄。後來,三臺的地方官多次向上級請求修復堰渠,但大多因為工程太艱難不了了之。

  1903年,三臺「冬幹夏旱,連續成災」,一些地方鄉紳再次力主修堰。傳說當時慈禧太后見到奏摺,也動了惻隱之心,當場脫下手上的金鐲子說:「沒錢拿去賣了修堰吧!」這段堰渠因此又被稱作「金鐲堰」。

  當時七八千人參與施工,完成上遊22公裡的堰渠,但剩下的工程因為地勢複雜,加上農民負擔重無法償還皇款,沒有完成。下遊的三個鄉常年無水,一到農忙,甚至會因為爭水發生血案。

  興修水利,是鄭獻徵在三臺頒布的施政綱領中的第一項內容。上任第二天,天一亮,他騎著馬,帶部下到鄉裡查看旱情。

  剛出縣府大門,一個中年男人攔住他的馬。

  這個46歲的男人叫霍新吾,三臺本地人,曾擔任29軍測繪局局長。三臺第一張精準的地圖,就是他負責繪製完成的。霍新吾並不是水利專家,但他一次次去都江堰考察,做筆記、畫圖,希望從中找到家鄉治水的辦法。

  憑著自己摸索,霍新吾繪製出一份三臺水利工程的報告,可上交到縣政府,半年過去也沒回音。當時的縣長慢悠悠地抽著水煙,跟他倒了半天苦水,最後說了句:「要不,這個縣長你來當。」

  現在,三臺來了新縣長,霍新吾帶上圖紙,打算再試一次。

  「老兄,你來得太及時了。」鄭獻徵聽他說完,大笑起來。當天晚上,他和霍新吾連夜給省裡寫了份報告。

  如果這個堰修不成功,我就只有自殺,否則無顏見江東父老

  和鄭獻徵告別不到一個星期,老部下的急件就寄來了,四川省建設廳廳長、水利局局長何北衡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在信中,鄭獻徵呼籲儘快興修水利,解決農民用水,並附上霍新吾的測繪圖和報告。何北衡看完,馬上召集水利專家,開會研究三臺治水方案。他鼓勵在場的各位,三臺也許是「我們第一個農村水利工程方案」。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四川北部一個小小的水利工程獲得了空前的關注。張瀾、盧作孚等人出面提供幫助,四川省主席劉湘親自去重慶公關。留美博士曹瑞芝等人到三臺勘探,時年27歲、剛從美國留學歸來的黃萬裡任總工程師。他把家也搬到三臺,在工地旁搭了間茅草房,住了3年。

  霍新吾家的宅子成了這些人的中轉站,光吃飯的鍋,一年就鏟破4口。70多年後,年過九旬的黃萬裡夫人丁玉雋坐在北京家中的輪椅上,仍記得當年的情景。「霍新吾,記得,他們家的菜燒得好吃,門口那棵黃桷樹好大、好香,我總愛摘幾朵戴在身上,要香一天。」說起這些往事,她高興得午飯都多吃了幾口。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修堰。住在「金鐲堰」附近的村民擔心,下遊修堰要從他們那裡引水,動了龍脈怎麼辦。另一些人議論,修堰的錢最後還不是要轉嫁到老百姓頭上,越修越窮。附近的百姓拿著鐵鍬、棍棒,守在老渠旁邊,不讓工人靠近。

  鄭獻徵親自出面召集各鄉代表,在三臺縣的金存寺裡召開協調會議。他說:「我用烏紗帽擔保,明年春耕前完工,不耽誤農時,修堰的費用老堰的人不用出一分錢。全中國人民是一家,修堰就是讓大家吃上白米飯,支援前線,打敗日本鬼子。」

  當著藏經樓裡菩薩的面,他們殺雞、滴血盟誓,鄭獻徵和村民們一齊在菩薩面前下跪,然後在協議上簽字、按手印,最後飲盡杯中酒。

  1938年的第一天,鄭澤堰正式開工,近兩萬民工參與施工。沒有洋鏟,工人用竹篾編成簸箕,鏟起土就跑;沒有吊車,工人把一米多長的石條綁在竹竿上,在地上灑水減少摩擦力,拖著石條走。

  鄭獻徵和霍新吾也經常穿著草鞋在工地上跑來跑去。當地人很少見過這種「下鄉」,一位年過八旬的村民至今想起來,都忍不住笑出聲:「鄭縣長穿草鞋,哈哈哈……」

  為了縮短工期,晝夜不停工。晚上,每隔一丈遠就點著一盞煤氣燈照明,鄰縣的煤氣燈都被買來了。村民李心發記得,每到晚上給煤氣燈打氣時,村裡的孩子都跑過來看熱鬧。晚上6點,沿岸十數裡燈火全部點燃,遠遠望去就像滿天的星星。「那景色美啊!」他張大嘴、仰著頭回憶說。

  想讓下遊的人吃上水,必須劈山鑿洞,還要在兩山間架橋,才能讓涪江的水流到百姓的家門口和田地間。為此,黃萬裡設計了一座50米高的橋,橋上的石渡槽裡是流水,兩邊各留一米寬的通道供村民行走。工程竣工時,附近的村民要給它取名「萬裡橋」。黃萬裡的父親黃炎培聽說後堅決反對,認為年輕人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榮譽,後來這座橋以附近的村名命名為「高家橋」。

  高家橋的修建過程並不順利。由於溝底全是爛泥,無法打地基,施工總負責人霍新吾差點在這裡送命。當時,他不顧下屬勸阻,脫掉衣服,綁上繩子下坑底探查,結果半個身子一下陷了進去。被人拉上來後,已經全身發青。

  鄭澤堰開工後,霍新吾每天在工地上跑,已經「衣服掛爛,鞋底磨穿,鬍子巴茬」,假期兒子回家也都顧不上管。他曾立下重誓:「如果這個堰修不成功,我就只有自殺,否則無顏見江東父老。」如今,工程進度耽誤了,他躺在用門板搭的床上,急得吃不下東西。

  病中第8天,夥夫端來一碗玉米乾飯說:「霍總你好歹吃點,筷子我給你插在乾飯上了。」霍新吾盯著飯碗看了一會兒,突然穿鞋朝外面喊:「有了有了,快叫滑竿,去縣府!」

  插在飯碗中的筷子讓霍新吾獲得靈感,他想到可以用當地產的青槓樹打樁,木頭在水裡越泡越硬,幾十年都不會腐爛。果然,之後幾十年中,三臺經歷了數次地震,高家橋都完好無損。

  可當2007年鄭碧賢再次回三臺,在鄉間找到這座被黃萬裡形容為「彩虹」的石橋時,它已經「差不多快荒廢了」。

  你給我們家老漢平反了,我們這一家人背黑鍋背了好多代哦

  歷時14個月,堰渠終於完工,向上連通「金鐲堰」,向下讓清朝末年沒有完成的工程得以延續。灌溉區的旱地改成了水田,糧食逐漸增產。由此,三臺有了更多糧食和人力支援前線。這裡後來還成為「學生志願遠徵軍」的發祥地。

  這項工程共耗銀50.6萬元,其中貸款資金47萬,剩下的部分,是鄭獻徵變賣老家房產湊齊的4萬銀元。鄭獻徵從沒跟子女講過這件事,他的日記裡也沒有任何記錄,鄭碧賢還是從三臺鄉親那裡才知曉。

  為感念鄭縣長,堰渠竣工時,當地村民代表給它取名「鄭澤堰」。

  鄭澤堰在設計之初,進水口就有兩道魚嘴,可以把涪江的水分流,既起到灌溉的作用,同時也能防洪。但由於資金問題,當時只在進水口修了一個簡單的防洪閘。1940年5月,鄭獻徵突然接到調令,要立即到成都報到。臨行前,他對霍新吾等人說,堰雖然修完了,但進水口沒有第一道防洪閘,涪江洪水暴發,兩岸的衝刷和渠道的淤積一定很嚴重,請向下一屆政府提出建議,有條件的情況下爭取資金,建成第一道防洪閘。

  可70年後,這道防洪閘還是沒有建成。

  1951年,金鐲堰與鄭澤堰兩堰合併,更名永和堰。次年春天,因為家中田地房舍多,霍新吾成為「三反五反」對象,被關進一座藏經樓樓梯後昏暗的隔間裡,最後自殺。他結束生命的地方,就是當年為修堰,鄭獻徵和各鄉代表歃血盟誓的金存寺。

  2008年,鄭碧賢在三臺的鄉下找到了霍新吾的兒子霍連科。老人已經年過九旬,牙都掉光了。見面那天,他穿了身黑色西裝,打了條深藍色花紋的領帶。鄭碧賢帶著自己編寫的介紹鄭澤堰歷史的小冊子送給霍連科,裡面有一篇文章專門講他的父親為了修建鄭澤堰,如何跳進高家橋的泥潭裡。

  霍連科扔掉拐杖,走上前抱住她,「碧賢啊,你給我們家老漢平反了,我們這一家人背黑鍋背了好多代哦!」說完便大哭起來。

  霍連科說,他有一次在成都的街頭遇到刑滿釋放的鄭縣長,但是因為害怕,不敢上前相認。至今在茶館裡聊天提起往事,霍連科還會緊張地四處張望一下,然後壓低聲音。

  鄭碧賢向他打聽高家橋的設計者。「黃萬裡嘛!」霍連科說。此時,黃萬裡也已經去世7年了。

  黃萬裡的兒子曾到三臺看望霍連科,兩家人一起照了相。霍連科拿到照片後搖著頭說:「沒有碧賢不行。」他翻出第一次和鄭碧賢見面時的合影,找人把鄭碧賢摳下來,PS到照片上。這張照片他一直掛在床頭,直至去世。

  「還挺像。」鄭碧賢在書櫃裡找出這張照片,盯著看了一會兒,笑了。三個曾因鄭澤堰聯繫在一起的家庭,現在只能以這種方式相聚。

  我老爹不是在日記裡講了嗎,立志必為之事就一定要去做

  鄭獻徵的預言在70年後一一應驗了。

  2006年鄭碧賢走訪三臺時,水管所老所長李永雙指著進水口告訴她,這些年,只要涪江一漲水,農民就遭災,尤其是1998年那場大洪水,十幾萬畝的土地幾乎全淹了。

  「當時我們向銀行貸款,向職工借錢來維修,退休金只能發一半,一到過年,我們就四處躲債,一下雨,全所員工全部出動扛著鐵鍬去修修補補,雨水一大又把它衝垮,難為我們這些水利人呀。」李永雙帶著濃重的三臺口音說,他的眼睛有點溼。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陪同鄭碧賢前來的領導背著手,站得遠遠的。

  趁著人少,李永雙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我們有些事情向你反映」,他緊握住鄭碧賢的手。回到賓館,鄭碧賢發現信封裡有3頁老式紅條紋的信紙,字很工整,寫的全是洪水帶來的災難。

  兩天前,李永雙聽說鄭縣長的女兒從法國回來了,要參觀鄭澤堰,他和幾位老農商量,要把「狀紙」遞上去。這讓鄭碧賢覺得有點沉重,她找到了日記中失落的部分,但又看到了鄭澤堰幾十年後遇到的新問題。

  第二次回四川,鄭碧賢直接去成都找四川省水利廳反映情況。領導姍姍來遲,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對她說:「我們四川這樣的小河溝多啦,我們管得過來嗎?我們管大不管小,如果它是都江堰,要多少錢都行。」

  「它不是小河溝!它養育了20萬人,十幾萬畝土地,它有250年的歷史!進水口急需防洪閘!」鄭碧賢急了,拍著桌子大聲說。

  她決定自己想辦法修防洪閘。周圍的親戚朋友都反對,「這是政府的事,你管它幹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父親是個國民黨,不找你麻煩就不錯,還搞什么女承父業?」「你在國外待的時間太長,對國內情況根本不了解。」

  「我也反問自己,這個事情到底值不值得做,應不應該做,要不要去努力?」鄭碧賢說,「但我老爹不是在日記裡講了嗎,立志必為之事就一定要去做。」

  2007年,鄭碧賢邀請朋友舒乙到三臺縣實地勘查。之後,舒乙寫了份全國政協提案,呼籲保護鄭澤堰。可提案到達省裡4個月也沒動靜,負責的領導告訴鄭碧賢,我們很重視,但是沒有錢。

  鄭碧賢又去找香港的張學良基金會。東北大學在三臺辦學8年,在經濟條件並不樂觀的情況下,決定接收東北大學的,正是時任縣長鄭獻徵。

  聽完鄭碧賢的故事,基金會的工作人員表示感動。晚上,他請鄭碧賢吃了頓大餐,然後沒下文了。

  鄭碧賢又去瀋陽,找東北大學支援。接待她的人說,自己不太了解那段歷史。

  兩年間,鄭碧賢找了「所有可以找的人」。後來,別人再衝她伸大拇指,說「你太棒了」這種客套話時,她直起雞皮疙瘩,「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這種話讓我傷心」。

  住在養老院裡的霍連科得知了她的難處。「碧賢,我倒是想幫助你,可我沒得錢拿出來。他們,怎麼敢這樣對你哦?」他氣憤地說。

  一個偶然的機會,鄭碧賢得知,水利部部長陳雷也是東北大學的校友。她託人發了條簡訊,沒敢直接提資金的事,只是說要反映一些情況。2009年2月的一天晚上,正在北京的她接到通知,明天早上可以見部長,有20分鐘時間。

  第二天,在辦公室裡聽完鄭碧賢的介紹,陳雷讓秘書把計財司和農田水利司的司長請來,一起聽聽,商量「錢從哪來」。鄭碧賢當時並沒抱太大期望,兩年多來,類似的場面她已經見過太多次。

  可她沒想到,從水利部回到住處,還沒來得及坐下,秘書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部長批示下來了。」

  一個月後,四川省派了水利專家赴三臺實地查看鄭澤堰的情況。其中一位專家有些吃驚地說:「這麼大呀,我原來以為是條小河溝呢。」

  他坐下,說了句「這是我爸爸盼了幾十年的啊」,眼淚就流了出來

  資金的問題終於解決了,當地領導對鄭碧賢表示感謝,「感覺這個事就可以畫句號了」。可古稀之年的她厚著臉皮「賴」在工地上3個月,穿著運動鞋天天踩鵝卵石走來走去。她擔心爭取來的資金用不到地方,工程質量會出現問題。

  「我其實什麼都不懂,但他們以為我父親是搞水利的,這個可能會繼承,所以我也懂。」鄭碧賢大笑起來,「其實我只是問問這個水泥什麼號,解決一下工程隊和政府之間的矛盾。」

  這個沒名分的「監工」,要處理的問題其實不少。農民圍了施工隊的吊車,她要管;有人想拿回扣,她要管;包工頭不專心施工,她也要管。

  好幾次,鄭碧賢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她只能不斷在腦子裡想像父親修堰時的畫面。

  2010年3月26日,防洪閘一期工程完工。那天,霍連科也來了。他又穿上那件黑色西服,打著藍色領帶,拄著拐杖的手一直在抖。附近的村民搬來一把椅子,他坐下,說了句「這是我爸爸盼了幾十年的啊」,眼淚就流了出來。霍連科的兒子站在他身後,輕輕拍著父親的肩膀。

  重修鄭澤堰的工程竣工後,進水口擁有了前後3道防洪閘。當年夏天,洪水來了。住在河堤邊的農民後來告訴鄭碧賢,突然就看見涪江上掀起幾丈高的黃浪,「好嚇人哦!跑都來不及,我們一大家子人,有牲口有地,咋個跑?幸好新修的閘門管了用,就差50公分洪水就漫過堤壩了。」

  2013年夏天,又一場洪水過後,鄭碧賢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水都漫到家門口了,感謝你啊鄭大姐,不然我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他盡到一個縣長、一個中國人的責任,這樣一個人應該讓大家知道

  2012年,鄭碧賢根據父親的日記,父親工作單位的檔案資料,以及一百多位老人的訪談記錄,撰寫了《鄭澤堰——民國縣長鄭獻徵傳奇》的書稿。「塵封在他日記裡的,是一個迥然不同的時代,一個可以追求理想、遵循道德的時代。」鄭碧賢說。她打撈出來的,不僅僅是父親的故事,還有霍新吾、黃萬裡等一代人遙遠的背影。

  三聯書店的編輯羅少強收到稿件後,當天下午就在電子郵件裡給領導回了4個字:「賠錢也出。」

  「現在有些官員,別說掏錢給大家做事,不把大家的東西化公為私就算好的了,工程質量問題也很普遍。但當時那些人,恨不得修個永遠造福人類的工程。在重要的歷史關頭,艱難的抗戰時期,他盡到一個縣長、一個中國人的責任。這樣一個人應該讓大家知道。」羅少強說。

  填寫選題申報表時,羅少強注意到,國家剛剛撥了一大筆錢要進行農田水利建設。「我希望這本書能讓一些人得到啟發,受到良心觸動,把這些工程修得好一點。」

  鄭澤堰旁邊的崖壁上,曾刻有稱頌鄭獻徵的碑文,但「文革」時期,被紅衛兵剷平了。如今,鄭碧賢在高家橋對面,建造了十米高的鄭澤堰紀念碑,上面的碑文由媒體人盧躍剛撰寫。

  「我去三臺一看,完全被嚇住了。」盧躍剛說,「鄭澤堰完全繼承了兩千多年前都江堰的治水思想和哲學。」他在碑文中這樣寫道:「李氏父子,陳氏父子,鄭氏父女,古今蜀中治水,血脈相承……治水者治國,修堰者修德。」

  鄭碧賢還打算為黃萬裡、霍新吾以及當年修建鄭澤堰的民工塑像、立碑。但是,霍新吾並沒有留下一張照片,留在村民記憶中的他,只有「鼻子很大,人胖胖的」這麼一點痕跡。

  如今,外鄉來三臺打工的老唐,也知道了鄭澤堰的故事。在高家橋旁邊的工地上,聽說記者想找當地的老人聊聊鄭澤堰,他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也能講。」

  「這個橋叫高家橋,有70多年歷史了,下面灌溉好幾個鄉鎮呢。」他指著不遠處整修過的高家橋說,「這就是鄭縣長,鄭大姐的父親修的嘛……叫鄭、鄭啥子來著?」

  他突然卡殼了,求助似地扭頭望向身邊的當地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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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象到了戴萬齡這一輩,在當地他的家族已成為小有名氣的氏族,家產千畝,還有自家的手工作坊。戴萬齡人性很好,對待當地的百姓也非常仁義,經常會拿出一些錢財來接濟當地貧苦人家,贏得鄉親們的口碑,稱之為大善人。小鬼子在當時,滿懷民族氣節,不甘成為亡國奴的抗戰將領王德林特意拜訪戴萬齡,希望戴萬齡能夠出資並參與革命一同抗日救國,一身正氣、秉性善良的戴萬齡,也知道這時中國各地的情形。
  • 民國時雲南縣長考試選拔
    1932年,雲南省府決定修昭通到威寧、宣威、曲靖公路,昭通到威寧122公裡由昭通承擔修建,1942年4月正式通車。民國時的縣長考試選拔,雲南還是執行此較好,其他省份內軍閥混戰及抗戰興起,也就不了了之了,而雲南政局相對平穩,十七年間又一直都是龍頭老大龍雲的雲南。
  • 民國時的縣長幹什麼吃的?
    手頭正好有幾冊合浦舊志,且看一下民國時期的縣太爺終日經營些什麼活計。書裡有民國36年(1925年)的統計月報,合浦為當時廣東管轄的「一等縣」:「粵中各縣,地域之廣,以合浦為最。」,人口590341人,面積7358.75平方公裡,現在的浦北縣當時也屬合浦管轄。民國時縣長的產生,由省裡的民政廳長提議,經省政府議決後任命。
  • 長清紅色記憶——抗日民主縣長張耀南
    抗日民主縣長張耀南在長清區石麟山革命烈士陵園內,有兩個亭子格外引人注目:裡面分別豎著兩塊花崗巖石碑——這就是革命先驅魏金三和長清縣第一任民主縣長張耀南的紀念碑和墓地。抗日戰爭爆發後,他聯絡了全縣9個縣立小學的校長,為抗日經費問題同當時國民黨縣教育科長王輯五進行鬥爭。1937年10月,經本校教員董榮軒介紹,他參加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華民族抗日先鋒隊&34;團長。1939年6月,張耀南被選為長清縣第一任抗日民主縣長,併兼任大峰山獨立營營長。曾親自參加多次戰鬥,打了許多勝仗。1939年12月,他被8縣人民選為泰西專員公署第一任專員。
  • 中國非常「幸福」的夫妻,變賣上億家產只為旅遊,卻還賺了2個億
    文/隨風飄散中國非常「幸福」的夫妻,變賣上億家產只為旅遊,卻還賺了2個億隨著時代的發展,相信有很多人都非常喜歡旅遊,但是因為很多人都需要賺錢養活自己,所以有不少人都會在有時間的時候才會旅遊一次據說這對夫妻在一開始的時候有上億的家產,但是後來因為看到四川地震的景象,讓他們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所以他們就像在剩下的日子裡全部去旅遊,於是他們就將自己的家產全部變賣了,說道這裡,小編不得不說還是非常佩服的,上億家產說買就買,相信很多人都沒有這對夫妻的灑脫吧。
  • 鐵血將軍多鐸後人變賣家產維持生計,你同情嗎?
    民國五年,距清王朝滅亡只有五年。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王府後人就靠變賣祖業來維持生計。  其中,最典型的是多鐸後人,把北京房子賣給美國人了。原來,美國洛克菲勒石油公司要建一座醫院——如今的協和醫院,於是就以12.5萬美元的價格,把豫王府買了,豫親王后人對這個價格非常欣喜。昔日的王府變成了醫院,王府的建築已經面目全非了。據說,王府原物只有南門外尚存的兩座石獅子。
  • 民國濰縣縣長厲文禮
    韓看厲文禮年輕幹練,辦事認真,便留任其為諸城縣縣長,1932年6月又調任濰縣縣長,時厲年僅25歲。他在濰縣縣長任上,從1932年到1937年幹了5年多的時間。除匪禁毒,安定社會厲文禮當了濰 縣 縣 長之後,首先抓社會治安和穩定社會的工作。
  • 在民國,當個縣長有多難?
    民國時期,普通百姓能接觸到的公務人員除了巡警就是縣長。國民政府的縣長任用,與現在的公務員考試有所區別,除了考試,還有一種途徑是舉薦。舉薦則是由民政廳長提名 2 到 3 人,然後按法律手續轉請任命。被舉薦上位的縣長,先不說才智如何,但說靠民政廳長獨攬大權舉薦官員就極易滋生腐敗。
  • 民國時的縣長幹什麼吃的?|合浦縣|寧可風|中山公園|民國
    手頭正好有幾冊合浦舊志,且看一下民國時期的縣太爺終日經營些什麼活計。書裡有民國36年(1925年)的統計月報,合浦為當時廣東管轄的「一等縣」:「粵中各縣,地域之廣,以合浦為最。」,人口590341人,面積7358.75平方公裡,現在的浦北縣當時也屬合浦管轄。民國時縣長的產生,由省裡的民政廳長提議,經省政府議決後任命。
  • 抗日英雄魯雨亭
    本次活動,故事講述人劉旭所講述的內容就發生在芒碭山,其外祖父就是多次棄官變賣家產,建立抗日隊伍的民族英雄魯雨亭。魯雨亭(1899年11月18日—1940年4月1日),原名鴻逵,字羽亭,因夢大鵬覆體,自改為魯鵬,字翼亭,又夢大鵬一翅被傷,改字為雨亭,以備將來羽翼國家、雨露人民,乳名「獻」。
  • 他是一位縣長,卻「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
    ,與孫中山領導的革命政府對抗,羅光廷投靠鄧、呂后,攫取了廉江縣長之職。當時,南路各派新老軍閥爭奪劇烈,羅光廷充任縣長不到一年便告下臺。由於家無恆產,且嗜鴉片,垮臺之後,只好浪跡鄉間。他與本縣黃劍夫等受命招收一批流氓地痞,在縣屬兩家灘鄉(今良垌鎮)旺地村拼湊汪偽「廉江縣政府」、「廉江民眾自治聯合大隊總指揮部」,羅光廷充任汪偽「廉江縣縣長」。
  • 勵精圖治 鼎新革舊——民國時期平陽縣開明縣長徐用
    徐用單人像 徐用為《活力》刊物題詞抗日陣亡將士奠基典禮紀念碑碑文   短短的民國存在38年,政治風雲多變,你方唱罷我登場。民國時期,在平陽先後任縣知事或縣長的竟達近三十人之多,這些人當中大都是貪贓枉法,草菅人命,殘害百姓的無法無天的貪官汙吏,如張韶舞、王啟煒之流,要從其中挑選肯為人民辦些實事,著有政績可言的開明縣長,那就風毛麟角,寥寥無幾。據現有資料看,徐用可算作一位。  徐用(1887一1956),原名徐雄,字子勉,號孟爐,浙江省縉雲縣新碧鎮黃碧村(現為浙江省麗水市縉雲縣新碧街道黃碧村)人。
  • ...四川•紀念抗戰勝利75周年】段雯 ‖ 抗日戰爭時期的綿陽遠徵軍
    三臺學子投筆從戎(圖片來源:綿陽新聞網)徵募抗日青年遠徵軍的消息傳到農村各校後,遠離三臺縣城的象山農業職業學校、千子鄉立中學等學校的學生,亦於21日陸續進城報名參軍。此次徵募抗日青年遠徵軍,報名學生613人,經體檢合格的大、中學校師生共212名①,同時還錄取了志願壯丁87名。縣長吳業祥接到成立遠徵軍新兵大隊的命令後,即令軍事科星夜開展工作,擬制計劃。設大隊部於國民兵團團部,下設三個中隊。師管區服官劉光旭為大隊長,東北大學從軍助教趙惠中分別為一、二、三中隊隊長。
  • 富豪孤注一擲變賣過億家產,只為在懸崖上修一條路,被世人嘲弄
    在懸崖峭壁上修一條通往外界的路是極其困難的,但是斯那定珠帶著非同一般的決心,硬是創造了一條跨越懸崖的路,也將落後的巴拉村帶到了所有人的眼前。失去光明的斯那定珠在這個落後的巴拉村裡,斯那定珠是不幸的。因為巴拉村的與世隔離,所以這個村落異常貧困,俗話說得好,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所以當年僅僅十歲的斯那定珠成為了一名打鐵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