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一統天下
在周朝以前,儒,即術士,勾當是祀天地,敬祖先,理鬼神,與祝史,史巫為同類人物。他們因技能特殊,在那個沒有開化的年代,常常就成了靠近國王的一群。秦始皇身邊自然也有這樣一群,主要為兩類,佔星的和煉丹的。秦始皇英雄蓋世,終因時代局限性,相信世間有長生不老藥,不能認識到,人終有一死。術士們,投其所好,牛皮吹得天大,不打腹稿,也不計後果,仿佛長生不老藥,就長在他們家的菜園子裡,或在他們胡亂堆砌起來的煉丹爐裡。這讓秦始皇心動不已,真就派了兩人去尋找。這二位「儒」,本是諂佞之徒,又是半吊子學問,到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的時候,就露了馬腳。二位復不了皇命,回去還得送死,不如逃之夭夭。這樣逃了,豈不錯在自己?於是,二位就大放流言,蠱惑人心,說秦始皇性情暴急,不符合長生不老的條件。秦始皇盛怒之下,要抓這二位問罪,不得,就把其他還在煉丹撞騙的和與這兩位又密切來往也賣弄類似方術的傢伙,共計460人,抓了起來,坑之,就是活埋。
這便是「秦之季世坑術士」。這件事略作總結有這麼幾點值得留意:一、事件具有偶發性,並非出自事先精心設計的什麼目的。二、事件具有單次性,局部性,不是長期行為,更不具有普遍意義。三、事件的表面起因是是秦始皇尋求長生不老藥,而事件的實際起因是術士們妖言惑眾。如果兩位單是找不到長生不老藥逃之夭夭,不製造流言蠱惑人心,秦始皇可能不予以追究,更不會牽連到被坑的460位無辜者。這不是臆想,綜觀秦始皇的所作所為,這樣推斷是站得住腳的。他對呂不韋尚且刀下留情,平嫪毐之後,對嫪毐的門徒不予追究,都能說明他的實際心胸。
古代術士不同於後來的儒家知識分子
這個「坑術士」事件後來不知怎麼就成了「坑儒」,還把這個「儒」等同於知識分子。二者能不能劃等號?這要取決於術士的儒與儒家的儒是不是一回事。有人認為儒家的儒是由術士的儒演變而來。這樣說,是否辱沒了孔孟二位聖人,不得而知。姑且一聽。但我個人覺得二者不能劃等號,因為,到了周朝的晚期,也就是春秋戰國時期,秦始皇還遠沒有統一七國之前,儒家的儒,已然脫穎而出,通過建立起自己的學說,自成一體,而術士的儒還在那裡做著他們祖傳的勾當,並沒有與時俱進。也就是說,術士的儒和儒家的儒,是兩個並存而又完全不同的體系。秦始皇坑的是沒有與時俱進的儒,一幫江湖騙子,而不是作為學派的儒家的儒,也就是今天知識分子的正祖。這一點十分重要。他事關知識分子的榮譽和對秦始皇這個建立了古代中國中央集權制的皇帝的實際歷史地位的合理評價。
說來也怪,要是儒家沒有脫穎而出,知識分子往術士堆裡湊,倒也情有可原,因為這些術士,用今天的話稱為「半吊子的科學家」,或半吊子的知識分子,確也無妨。但既然孔夫子在秦始皇統一七國前就已經自成一體,成了知識分子的祖宗,知識分子不與江湖騙子們劃清界限,就有點匪夷所思。今天,這些術士依然沒有斷子絕孫,還在到處坑蒙拐騙,嚴新,張寶勝,還有其他的這個法,那個功的創始人,就是其代表,說他們就是知識分子,或者說知識分子是他們的同夥,恐怕知識分子並不答應。知識分子給自己認祖歸宗,當然要歸到儒家,在秦始皇時代尋找代替人,合情合理的人選是「士」,而不是被秦始皇坑的「儒」。「士」由各門派人物組成,最有名的當屬兵家鬼谷先生的兩位高足,一個是蘇秦,在「合縱」抗秦中,盡顯風流,功成名就;一個是張儀,在「連橫」助秦統一中,功敗垂成。他們,而不是術士,當是讓知識分子引為驕傲的一群。
影視作品中古代方士形象
既然如此,秦始皇坑術士,雖然源起於其私心謀長生不老藥,實際效果卻是在打擊招搖撞騙,匡扶正義,與殘殺迫害知識分子,搞學術鉗制,思想禁錮,並無一鱗半爪的瓜葛。(有點瓜葛的是「焚書」)。如此指控他,完全是個欲加之罪,莫須有。列為看官,請留意這樣的事實:秦始皇平定嫪毐之亂後,聽了李斯的進諫,收回「逐客令」,大赦天下士人,許多還被重用,這個原也在逐客令中的李斯,不僅沒有被逐走,還在秦始皇的栽培下,成為了一代名相,我們今天使用的統一文字,還得益於秦始皇對這個知識分子的重用。這與「坑儒」引申出來的殘殺迫害知識分子,大搞學術牽制,思想禁錮,是不是大相逕庭?這個矛盾怎麼解決?其實很簡單,其一,廓清術士與知識分子的關係,不要借題發揮。其二,知識分子,要檢討自己,尤其要正視自己虛偽,半吊子,攻其一點,不及其餘,喜作驚人之語,得志猖狂,失意便罵翻天,對真理葉公好龍等等劣根性,並加以改正。
今天要隨意問一個人,「坑儒」是怎麼回事,什麼人被坑,坑了多少人,得到的答案讓人啼笑皆非(我問過許多人,居然有研究生、博士生說,全國一起坑,坑了好幾萬,都是當時的社會精英)。而問坑儒的動機是什麼,基本眾口一詞,打擊迫害知識分子,搞思想禁錮。再問,根據是什麼,歷史書上都這麼說的。由此可見,「坑儒」這個事件,以訛傳訛到了何種程度。這些訛傳造成的惡劣影響有多深!誰的錯,當然是知識分子的錯。他們不顧歷史事實本身,或虛偽與虛榮,或害怕真理,或別有用心,或不學無術,分不清是非,有意無意地斷章取義,裁剪歷史,對歷史事實做只符合自己利益的解釋。他們壟斷了對秦始皇的罵權,罵,就得借個名,借這個「坑儒」的名來罵,最有蠱惑性。學術鉗制,思想禁錮,殘暴,專斷,這些最抽象的道德指責,結合「坑儒」這個具體的事情,就顯得不再捕風捉影,而證據確鑿。所以,真相當然就不必戳穿了,戳穿了豈不是自己理虧,那是很沒有面子的。不然,孔乙己怎會說,讀書人偷書不算偷,是竊。
要說這些「儒」該不該遭坑,我看該。沒有什麼真學問,吹了牛皮,完不成皇命,逃責不打緊,還要流言惑眾,坑了也無妨。看看今天我們民族劣根的東西:吹牛皮,拍馬屁,學不精,業不勤,不負責任,好大喜功,等等,等等,那個和這些「儒」的行徑沒有直接聯繫?要不是後來這些個知識分子為被坑的「儒」平反昭雪,把個秦始皇罵的一錢不值,我看我們民族不見得有這麼多的劣根性。
知識分子的先人,也就是秦始皇時代的「士」,原是末流的貴族,在貴族奴隸主沒落,工商奴隸主上升為社會主導力量的時候,由於其地位靠近社會底層,感受社會變動強烈,憑著機靈,順應了潮流,「上下其手」,很快就搖身變成了地主階級。這個出身說明,他們都不是體力勞動者,都不是勞動人民。如孔子的三千門徒。他們不是自己為地主,就是寄生在地主階級身上。而他們的出路,就是兩條:「學而優則仕」,或讀書,或當官,或通過讀書而當官。這與今天的知識分子已經沒有差別了。換句話說,知識分子天生就是貴族官僚的後備隊,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求和官僚貴族的結盟,成功了,就說他們的「盟主」是明君,他的時代,就是開明盛世;失敗了,就把再英明的皇帝,也要罵成昏君,暴君,他的時代,就漆黑一片,無有日月。秦始皇的千秋功業就是這樣被罵失在歷史的虛無中的。可惜,歷史有有字的歷史,也有無字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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