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我國最早趕赴盧溝橋戰場的記者寫下了這篇報導

2021-02-15 陸軍新聞


◆ 今天是「盧溝橋事變」80周年紀念日,緬懷在全民族抗戰中奮御外侮的中華英烈們!

 我們找到了一篇刊發於1937年的報導《盧溝橋抗戰記》,記者方大曾(筆名小方)在炮火甫停的7月10日即趕到盧溝橋,被公認為是最早報導「盧溝橋事變」的中國記者

◆ 這篇報導記錄了「七七事變」前後的北平時局,揭示了日本的蓄謀已久,記述了盧溝橋戰況及中國軍隊禦敵之頑強,今日讀來不勝唏噓

◆ 《盧溝橋抗戰記》,原載於《世界知識》1937年第6卷,附當時編者按

盧溝橋抗戰記

文丨方大曾

編者按:小方先生此稿於廿三日由平寄發,正在二十一日所得停戰協定成立之後,末第二段所說和平解決,就是指當時的停戰辦法。但是日帝國主義顯然沒有和平的誠意,只有侵略的野心。在廿五日晚廊坊事件,廿六日廣安門衝突以後,日方對我已下最後通牒,中日大戰已經迅速展開了。

▲ 刊登在《世界知識》第6卷上的《盧溝橋抗戰記》

盧溝橋事件,很簡單的說,就是一個小規模的中日戰爭,這事件發生於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的午夜,截至記者寫稿時——七月二十三日,雙方已有「停戰」協定,但日軍仍由山海關繼續向平津增兵,進攻盧溝橋的部隊,似乎也在擴大(行)動。茲將此次事件之經過,略記於後:

 

保衛北平的二十九軍

總括的說,盧溝橋戰役在軍事上,中國軍隊實保持了百分之百的勝利,雖然在後來的撤兵交涉條件上,這一切又當別論。然而,假使我們真的就把這次事件「和平」解決了,而並未能借著這個機會發動了全部的抗戰,甚或容忍日本大量的增兵華北,這卻又相反的會造成一個極大的危機。總之,大局尚在搖擺不定,現在的一切推測,都是沒有任何把握的。

盧溝橋事件的發動,在日本方面早有詳密的計劃。自從六月下旬起,北平市內即已陸續發現許多「怪事」,於是駐在城外的二十九軍就一點一點的往城裡開。這種軍事的調動,都在夜間,一般市民很少理會。

七月五日起,北平即已無形戒嚴,但人心則始終安定,市長秦德純早就對新聞記者表示說:北平將有擾亂,但平市治安則絕對無憂。的確,自一九三五年夏季,日本唆使漢奸白堅武,自豐臺以鐵甲車炮擊北平的事變之後,北平市政當局即已重視城防問題,關於如何保衛北平,如何防備市內的擾亂,以及如何進行有計劃的巷戰,早在兩年前即已準備妥了。無論有什麼緊急事變,在十分鐘內,全市警察均可布置完畢。有了這樣的把握,所以在盧溝橋事件發生後,北平的當局與市民均甚鎮定,這實在是一個最可貴的現象。

 

盧溝橋事件的發動

日本的華北駐屯軍鑑於我國和平統一以後,華北的一切「中日合作」事業,均無任何進展,就異想天開,打算造成一個軍事行動,這企圖終於在盧溝橋爆發了。本來駐豐臺的日軍,就常常在盧溝橋演習,並以宛平縣城為假想攻佔的目標。七月七日的夜裡,這家常便飯的演習又在進行著,八日零時,冀察政委會接到日軍駐平特務機關長松井的電話,說日軍在盧溝橋演習之部隊,在收操時短少一兵,要求入宛平縣城搜尋,我方因時值深夜,乃加以拒絕。

以當時的局勢估計,日軍有把握能在三小時之內將宛平縣城佔領,於是敵方立將軍事布妥,企圖令我軍作城下盟。嚴重的情形開展了。深夜中冀察政委會派專員及日籍顧問櫻井等馳赴宛平縣,會同日軍副佐寺平同商解決辦法。這時天色方始黎明,日方則堅持必須入城,雙方在城內談判了好久,毫無結果,寺平即返回日軍陣地而指揮攻城。當日並有日軍兵車一列由山海關開抵豐臺,盧溝橋事件並非突發,而處於對方之有計劃的預謀,已極明顯。

 

▲ 圖片報導《盧溝橋事件》  發表於《良友》雜誌

寺平走後,即留櫻井與我方專員談判,彼此當電話中傳達談判情形時候,日軍突以「一面交涉一面武力」的策略向我縣城猛攻,英勇的二十九軍隨即沉著應戰。守城的營長堅決反對退出縣城,他對於正在進行中的交涉感覺前途暗淡,同時日軍已將平漢路鐵橋佔領,企圖渡永定河以襲我後方。營長見戰局危在千鈞一髮,乃命一連人用繩梯爬出城外,出了城的人,一部經盧溝橋繞至河西,一部則偷行至鐵橋東端,這樣兩頭夾攻,把敵人打退。士氣之壯,真是聞所未聞。那正是晚十一時,在夜色朦朧中,大刀隊發揮了無上的威力,使日軍「三小時佔領宛平」的豪語未能實現。日軍滿想應用去年佔領豐臺的方式來解決盧溝橋,但他萬沒有想到會遇著二十九軍這樣強硬的態度,使他們遭逢一個當頭打擊。

這一個敗仗打下來,事實上日方不能不接受我們的和平條件,於是當夜即約定雙方同時撤兵。九日晨,日兵雖聲言撤退,但仍不斷向我挑釁,在城內負責談判的櫻井顧問,只得出城與日軍當面接洽,勸其遵守約言。我方守城兵士聽說有什麼「和平」條件,那簡直不是他們所能同意的了,但是為了顧全大局,亦只得退出宛平縣而駐守橋西。城內另調石友三部的冀北保安隊接防,並限制為一百五十人,且不能帶機關槍及重兵器。

實際上,我方雖已打了一個勝仗,但在事件的解決上已是大大讓步;按理說,事態當可不致擴大,所以十日的早晨,一般均認為「和平」是不成問題了。

 

戰地踏察

十日清晨,戰爭既停,記者乃騎著自行車赴盧溝橋視察。由廣安門通盧溝橋的大道,已於去年此時修成了很好的汽車路。路之兩旁盡為農田。時已仲夏,田野亦顯得特別美麗,經柳行村,小井村,大井村,市集都相當熱鬧,戰事似已完全成為過去了。路上遇到了一部軍用汽車,裡面還載著一具屍體和三個傷兵,他們屬於冀北保安隊,昨晚接防宛平縣城後,日軍又行背約攻擊,哪知我們的保安隊,是與二十九軍一樣英勇,這種無信義的行為,並未收效,不過保安隊卻也犧牲了幾名英勇的兄弟了。

日軍雖雲撤退,但是仍在平漢路豐臺的岔道的沙崗底下搭著四五座帳篷,到盧溝橋的公路,須經過這條岔道的一個涵洞,有兩個日軍在涵洞口上放哨。我經過這裡的時候,被日軍截住。日本話我不懂,但是我了解他是問我的名字,我就給他一個名片,隨著我就被引入他們的營地。

在我身旁,最引起注意的是我的照相機。一刻鐘之後,找來了一個會說中國話的兵士,開始了對我談話。因為知道我是歐洲報紙的記者,所以對我非常客氣。他們先疑我為中國軍的高等偵探,理由就是新聞記者沒有勇氣到日軍方面來,然而由於我的態度自若,這個猜疑也就消除了。

一會兒,見他們又緊張起來了,並且來了一部載重汽車,隨著幾個兵士忙著架設電話線,非但無撤兵的行動,反而又如臨大敵的樣子了。

一小時後,我被放行,穿過涵洞再行了一裡許到宛平城下。這一帶寂靜無人,正是戰場地帶,傷亡的兵士想必都已由雙方運回了,只剩下一匹死去的騾子,肚腸還流露在腹外。城角上飄著一面停戰的白旗,城上有幾個保安警察在放哨。

宛平縣只有東西兩個城門,東門是緊閉著,要從北邊繞過西門才能進去。城門開了一半,警察領我到警察局,蒙一位於巡官陪同到各處拍攝戰跡照片,並以事態之詳細經過見告。時間已是正午,記者正在警察局,忽然聽到了兩個消息,都是前方哨探用電話報告來的:第一是日軍四五百人又從豐臺出動,向盧溝橋進行中;第二是大井村又被日軍佔領,我方派駐修理電話線的工人被阻回,局勢轉緊。日軍吃了這次的大虧之後,是不甘心的,而且對於他們原來進佔盧溝橋的計劃是相悖的,所以暫時的議和只是緩兵之計,現在援兵已到,又來準備報復了。

 

盧溝橋的形勢

▲ 守衛盧溝橋

打開北平地圖一看,豐臺、通縣、南口、盧溝橋分據北平四面,東、南兩面的通縣、豐臺,已成為日本的軍事根據地;北面的南口,為平綏路的咽喉,事實上這地方已屬於冀東偽組織之昌平縣,日軍可以隨時由古北口進軍而擾亂平綏交通。這樣看去,北平已入於三面包圍的形勢,只剩下西面的盧溝橋算是平漢路交通的要道。如果說我們要開展一個收復失地的戰爭之時,無疑的平漢路將成為主要的軍運路線。平漢路在抗戰中重要,不止是軍略上的,而且還相關著中國西北的一大部分的抗日生力軍,這一部分的力量要向抗戰前線上調動時,自當借重於平漢路。而日本急於伸展其勢力於平漢路上者,其目的之一,自然也是想以先發制勝的方法,對這「危險的將來」下一個準備工夫。

日軍看中了盧溝橋這地方,原非自今日始。從去年的「秋季大演習」以來,駐在豐臺的日軍,即以把盧溝橋造成「豐臺第二」為中心的任務;無奈強硬的二十九軍,永遠是毫不讓步。日軍演習部隊為了要到永定河西岸去,曾和二十九軍發生過無數次的爭執,但終於還是沒有允許他們越過盧溝橋。綏遠戰爭後,日本企圖從側面入手,積極鼓吹滄石路之興建,滄石路果能成功,則盧溝橋的重要性自當降至於零了。然而這個企圖並沒有若何成果,於是以武力奪取盧溝橋的準備即入於必行的階段了。自然盧溝橋事件之爆發,亦不免含有某種人事方面的錯綜成分(如公敢先生在二卷二十八期申報周刊上的通信中所分析的),但更重要的,還是應當從侵略者之整個進取步驟中去求得了解。

盧溝橋之所以比豐臺重要,是由於它不只為交通要道,而且還是一個從歷史上就早為兵家必爭之地的好戰場。假設一個全面的抗戰發動起來,我們的戰略一定相當複雜。但僅就保衛北平這一點說,盧溝橋將成為我們進軍的要路,永定河把這裡劃好了一條防線,它的東岸包括著寬廣的平原,正是日本認為最理想的地方,他們若是得了這塊地帶,真是進可攻,退可守;正惟其如此,所以我們必需固守盧溝橋,為我北平的生存留著這條唯一的氣管。

長辛店巡禮

▲ 事變後的盧溝橋

記者在宛平縣工作畢,即登盧溝橋西行,我軍此時已在橋之西端,橋頭滿堆沙袋。守軍盤問我,我說是從北平來的,他們很興奮。又問我:日本兵撤退了沒有?我即據實告以並未撤退,且正在增援中。聽了這消息之後,兵士們都感覺極憤恨。

我站在盧溝橋上瀏覽過一幅開朗的美景,令人眷戀:北面正浮起一片遼闊的白雲,襯託著永定河岸的原野;偉大的盧溝橋也許將成為偉大的民族解放戰爭的發祥地了!

從盧溝橋到長辛店只有五裡,該地為平漢路北段的要站,機廠、材料廠都在這裡,居民有七千戶,百分之七十都是平漢路上的職工,因之同時也是個工人區。

在一條街的盡頭上,排列著陣亡兵士的屍體,正在被一個個的拍照抬埋。說也很巧,事變發生的那天,北平某木廠有一批訂貨由鐵路運來,計木板四十噸。此項木板因戰爭阻於此,於是恰好就被軍隊出價買來,趕製了棺材。中國人對於保全屍體是很重視的,這次為國犧牲的健兒們,可瞑目於九泉了。軍隊中以四毛錢一天的工資招募了本地的老百姓做抬埋工作,老百姓都很勇於服務,軍民間的感情非常融洽。休息的時候,兵士還把自己的香菸分給他們共享。

街頭扶輪小學的童子軍,打著一面小旗向各商戶宣傳募捐;商會特做了十幾擔綠豆湯,背了好些菸捲糖果,由一大排人排著隊往盧溝橋去勞軍。長辛店的民眾都活躍起來了!

南下、北上的列車全止於此,所以長辛店反而更是熱鬧。一列傷兵專車正要開往保定,列車的最後一輛車,躺著守衛宛平縣城的營長金振中,他的腿部被炮彈炸傷了。長辛店的「員工慰勞團」帶來大批慰勞品,挨車分送給各傷兵,金營長得的東西最多,但隨後又命令他的傳令兵把這許多東西轉送給各車裡的許多同難者。

▲ 《抗戰圖存》組照

盧溝橋事件發生後,新聞界之到長辛店來者,尚以記者為第一人,故很快的這個消息就傳遍全站了,因之在工作上得到各方面許多的幫助。

下午四時,赴駐軍團部去訪吉星文團長,他是這次戰役的直接指揮官,我們會面時,他手裡正拿著一個電報,同時很匆忙地對我說:「前方很緊,日本兵恐怕又有新的動作!你從北平來嗎?不要回去了。」

記者辭出後再回到街上時,消息越發緊張了。一座高坡上,機關槍架在那裡,路上的人多往家裡跑。車站東邊的商店,因為臨近河邊,所以也紛紛上了門。無疑的,盧溝橋又在對抗了。記者以發稿關係,又必須當日返平,但戰爭既又復起,盧溝橋自然不能通過,不得已乃沿永定河西岸繞道門頭溝路線返平。

這條路正是我軍沿河的一道防線,所以要經過好多次守軍的盤問,但每次留難之後又必很客氣的說幾句道歉的話,表示「對不起,耽誤了你的時間。」這條路很少有人走,所以我這不速之客頗易引起他們的誤會;我又曾遇到一個兵,從側面五十米遠的高粱田裡跑出來,並立刻做臥倒的姿勢用槍口瞄準我,喊一聲「站住!」我停住,告訴他我的來歷和去向,他才叫我離他很遠的走過去,但是他仍用槍口向著我,直到我的背影在前途中消逝之後。我感覺二十九軍的兵士每一個都很可愛,他們平均年齡都很小,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充滿了天真活潑和英勇熱烈的心,又何況他們都受過鐵的訓練,與強烈的民族意識的澆灌呢。

離長辛店十二裡,至盧井村,正是下午六時,隆隆的炮聲從盧溝橋方向送來,激烈的戰爭又在進行著了。所謂「和平」只是對方的緩兵之計,雖然我軍為和平起見,已自動退至盧溝橋西岸,但是我好像有一個很坦然的心,相信二十九軍絕對不會失掉自己的陣地。炮聲一直把我送進了城,天色已黑,城門正要關閉了。

 

日總動員以後

隨著日本的全國總動員之後,華北局勢突轉嚴重,平津一帶無形中成了戰場。宋哲元返津後和平空氣雖然很濃厚,但是真正的局面還是外弛而內緊。及至宋自津返平後,盧溝橋及北平四郊又發了數度更激烈的戰爭。這些都是[足]以證明,盧溝橋事件不是那樣簡單就可解決的。

十日下午開始的二次總攻,日軍仍未能得逞,反而遭了比第一次戰役的更大的損失,計兩次戰役死傷達二百三十名之多,而我軍傷亡則為一百五十餘人。

二十九軍在這次抗敵戰爭中,其悲壯熱烈,實非筆墨所能形容。記得在日軍二次進攻的夜裡,我軍有一排人守鐵橋,結果全部犧牲,亦未退卻一步。及後援軍趕到,始將鐵橋再行奪回。一個傷兵告訴我:他在那天參加奪橋的戰役,他衝到日軍的戰壕裡,把一個敵人用刺刀扎死,沒有急把刺刀拔出來的時候,旁邊的一個敵人把他左背刺傷;他就放棄了槍,右手從背上拔出大刀,立刻把刺他的那個敵人斬去半個頭,並且接連著還殺傷兩個敵人。這時他腹部又受了另外一刺刀,他覺得夠本了,就跳出敵人的戰壕跑回來。他還說:弟兄們將敵軍打敗後,還拼命的追殺過去,集合號也不能把他們集合回來,結果還是官長們親自把他們叫回來的。因為我們有命令:只死守,不進攻。但這種情形好像獵犬追趕兔子一樣,是一件無法抑止的行為!傷兵們每人都有兩處以上的傷,可是他們都很滿足自己已經夠本了。

剛愎自用的日本少壯軍人對於這兩度戰役的敗死,自然是絕不甘休。「傾巢來犯」的形勢由此造成了。於是北平的西南郊已完全布滿了日軍,野蠻的暴戾行為發作起來。關外調來的軍隊,對於怎樣向中國大眾施逞其淫威,經驗當然豐富。農民們被強迫著割平自己的莊田,不止此也,割完之後,還被活活的埋在地上,只留一個頭在外邊,等他們慢慢死去。至於婦女們所遭遇的命運,更不忍想像了!為什麼我們不立刻動員,把這些慘無人道的野獸趕出境外呢!

經過了這樣一個慘酷的「和平」階段,從十九日夜間,日軍又向盧溝橋作第三次的進攻,雖然這次戰役,日軍多了八輛坦克車和四輛鐵甲車助戰,但是結果都與前兩次相同,只不過是戰況較前更劇烈而已。二十日的早晨,北平有個謠言,說日方提出最後條件,限宋哲元正午答覆;但是當日下午二時半起,日軍又向盧溝橋施行第四次的炮轟。前三次的戰爭,都是在夜間,獨此次是在白天。迄下午五時,炮火暫停,但七時許又開始,直轟到天黑才止。七百多個炮彈落在宛平縣城內,一切房屋全部被毀,居民死傷遍地。長辛店方面也落下炮彈九個,戰況之烈可以想像。但是我軍陣地仍然毫無變化,當時北平曾盛傳盧溝橋已失落日軍手中,但我確信盧溝橋決不能失守,理由就是二十九軍絕不會敗於日本,昨日如是,今日如是,明天當仍然如是。

戰爭空氣由於這次的炮火變得突然緊張,大概全國的民眾都確信一個全面抗戰將要開始了吧,美國幾家著名電影公司的新聞攝影員,中央電影廠的技師以及國內的幾位著名記者都紛紛趕到北方來,然而局勢反趨沉寂下去。現在,平漢路的客車已經通到北平來,據說一切均已和平解決,雙方同時將軍隊撤回至相當地點了,今晨——廿三日,我軍已有三列兵車自北平開往涿縣,而日軍則只將佔據鐵道之軍隊撤退一裡許,並且山海關方面還有無數日兵繼續的開往天津,不知所謂「和平」之內幕究竟如何?

也許這篇通信到讀者目中時,更嚴重的局勢又已經展開著了,因為我實在沒有法子相信;同時全中國的民眾也都沒有法子相信:這次事件又和過去一樣造成萬分恥辱的結果。假若忠勇抗戰的二十九軍從北平撤退了,而這樣大量的日軍被容許長駐在華北,那麼華北不是就等於偽滿和冀東一樣了嗎?

文章選自《解讀方大曾——方大曾作品及範長江新聞獎得主的閱讀筆記》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年鑑 微信公號  



關於方大曾

方大曾(1912—1937),又名方德曾,筆名小方,江蘇無錫人,出生於北京。

他自幼酷愛攝影,通過自學成為一名造詣頗高的攝影師。1935年中法大學畢業後,受當時國內抗日救亡運動的影響,積極投身於戰地攝影活動。1936年12月,震驚全國的綏遠抗戰爆發後,他毅然拿起相機孤身一人奔赴抗戰最前線,冒著嚴寒,不顧生命危險,深入塞外各個戰場進行實地拍攝,及時將圖文並茂的報導從前線傳遞到後方。這些報導當時曾刊登在《大公報》、《世界知識》等著名報刊上,在國內外引起了巨大反響。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後,方大曾第一時間趕赴河北、山西等地採訪。遺憾的是,1937年10月前後,這位傑出的戰地攝影師突然失蹤,年僅25歲,他也被後世公認為抗日戰場上第一位為國捐軀的攝影記者。

2006年3月,方大曾的家屬將其遺留的837張底片無償捐贈給中國國家博物館。這批底片的內容不僅反映綏遠抗戰前線的情景,還有北京、天津、內蒙古、山西、河北等地區的民風民俗,具有極高的歷史文獻價值和藝術水準。


抗戰初期傑出的戰地攝影師方大曾,綏遠抗戰爆發時孤身一人奔赴前線採訪,這是他採訪期間冒著嚴寒騎馬翻越大青山途中,攝於1936年12月。

抗戰勝利的四點啟示

文/郭得河

啟示一:不沉醉於和平景象,列國更不要姑息養奸甚至禍水它引,全世界都要高度警惕潛伏著的侵略者發動戰爭的危險。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距第一次世界大戰僅僅二十餘年。當中國人忙於生計、歐洲北非人為麵包勞碌、珍珠港軍民歡度周末時,炸彈卻落在了善良人們的頭上。

  

  以英法加上美國當時的實力,解除德軍武裝、遏制日本侵華是能夠做到的。一些主政的政客也看到了大戰的危險,但在戰爭初期並未付諸反侵略行動:對德國突破《凡爾賽和約》、重新武裝甚至吞併奧地利、侵佔捷克斯洛伐克,睜隻眼閉隻眼;對日本侵佔中國東北坐視觀望,一再敷衍中國的調停要求。一些人的盤算是,在東方,不惹強國日本以保自己勢力範圍;在歐洲,將禍水東引至蘇聯。結果呢?卻是事與願違,還使數千萬人民成了侵略者的刀下冤魂。

  

  面對喪心病狂的侵略者,任何目光短淺的行為,只會讓受侵略的國家和民眾為之殉葬,也等於自掘墳墓。

  

  當年,美國對日本法西斯沒有犁庭掃穴,冷凍起來的意圖也許就是一旦需要即能解凍啟用,充當其維護霸權的棋子。今天,這個勢力逐漸被解凍,在一層一層地突破軍事限制,提醒人們對日本軍國主義者不能不防。

  

  啟示二:堅定不移地保持、鞏固、發展以中國共產黨為核心、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全國各族人民大團結。

  

  當年日寇敢於大舉侵華,叫囂三個月內滅亡中國,不僅是因為當時中國國力衰微,更在於我四萬萬之眾是一盤散沙。

  

  正是中國共產黨從「九一八」起,宣布對日作戰,提出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在各地掀起抗日救亡運動,喚醒各族人民;制定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終於形成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團結抗戰局面。歷史證明,沒有團結,就沒有勝利;沒有中國共產黨的核心作用,就沒有全國範圍內最大限度的持久團結。

  

  十八大以後,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實行的一系列治黨治國方針,取得巨大成效,增強了黨的凝聚力、向心力。隨著改革逐步深入,破除阻礙積極因素的舊條條框框,以正確的政策調動各個層面的積極性;同時每個黨員都自覺地以模範行為把周圍群眾與黨聯繫在一起,一個新的最廣泛的全國各族人民大團結必將形成並持久鞏固。這樣,在任何風浪、任何敵人面前,我們都將無往而不勝。

  

  啟示三:堅定不移地隨著經濟發展,推進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形成凜然不可侵犯的威懾力和殲滅一切侵略者的打擊力。

  

  當年日寇侵華,造成我國數千萬人犧牲,各種毀滅性損失無法統計,原因之一就是當時的中日實力懸殊。落後就要挨打。歷史證明,軍事實力越強,戰爭損失就越小;遠程打擊能力越強,侵略者就越不敢妄動。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主席鮮明地提出軍隊能打勝仗和軍人有血性等一系列根本要求,一掃和平環境中積累的在軍不言戰之氣。發揚政治工作優良傳統以強內功;從實戰出發嚴格訓練以強外功;改革體制編制,推進武器裝備研製,形成整體戰鬥力。相信我們的人民軍隊隨時都能勝利完成黨賦予的保國衛民任務。

  

  啟示四:堅定不移地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培養中國國家利益至上的國民意識。

  

  「九一八」之前許久,中國就已經陷入四分五裂之境,國民意識散亂麻木。以至於以「九一八」之痛,尚不能掀起全國一致的抗戰怒潮。共產黨人、愛國師生、愛國志士以生命和鮮血抗日救亡,才漸漸推動了民族覺醒。

  

  如今,在多種利益關係基礎上,應當也完全可以形成共同的國家精神和國民意識,這就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一個愛國齊心、精氣神十足的民族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是任何強盜都不敢對之有非分之想的。

獨家原創稿件,轉載請註明作者及出處!

您的一鍵分享,就是傳播正能量!

本期編審:錢曉虎

值班編輯:劉  李 華 孫繼偉     

責任編輯:趙林孟 付瀟翔 祁 政

相關焦點

  • 今天是7·7事變80周年,看看我國最早趕赴盧溝橋的記者寫的報導吧
    「 我們找到了一篇刊發於1937年的報導《盧溝橋抗戰記》,記者方大曾(筆名小方)在炮火甫停的7月10日即趕到盧溝橋,
  • 他是第一個現場報導盧溝橋事變的記者,卻神秘失蹤83年……
    」1937年7月10日,盧溝橋事變爆發後的第三天,小方騎著自行車隻身穿越炮火,成為第一位到達現場的新聞記者,他用震撼人心的文字和圖片報導了中國人民抗戰的真實情況,可是兩個月後,他卻永遠失聯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 盧溝橋就是我們的墳墓!
    國家存亡在此橋……」這是《盧溝橋歌》歌詞,如今,80年過去了,這首歌中透出的悲壯與豪邁,仍讓人動容。老照片中,被定格的宛平看似安靜,血與淚的國恥卻不容遺忘!⬇️⬇️⬇️視頻長3分20秒,建議wifi下觀看▲「七七事變」前夕的盧溝橋。
  • 盧溝橋!盧溝橋!82年過去了,讓我們永遠銘記……
    盧溝橋!
  • 盧溝橋!盧溝橋!
    趙一曼剛當上母親,卻不幸受傷被捕,敵人對她動用酷刑。縱然遍體鱗傷,她始終未向日軍吐露一字。
  • 上海1937 : 法新社記者眼中的淞滬會戰
    然而,如果從1937年蘆溝橋事變算起,此時中日開戰兩年多,戰火已經燃遍了半個中國。近年來有一些歷史學家開始糾正這一歐洲中心的觀點,但是研究中國抗日戰爭歷史的英文作品依然非常稀少,這也是本書作者何銘生的感嘆。 多達100萬中日士兵捲入淞滬會戰,近300萬中國平民被迫親身經歷了這一戰役,其中大多數都成為此次戰役的受害者。
  • 「七七事變」現場報導第一人方大曾失蹤80年,他消失於戰火的身影今天在照片和文字中重現
    ,在近在咫尺的槍炮聲中,用手中的相機和紙筆詳細記錄下戰場情形,成為「七七事變」現場報導第一人。▲方大曾的圖片報導《盧溝橋事件》,刊發於《良友》1937年7月號(總第130期)經濟系的大學生,因為抗戰走上新聞道路方大曾留下了上千張攝影作品,但他本人的肖像,卻只有寥寥數張
  • 軍報刊文:盧溝橋警醒我們什麼?
    「盧溝橋!盧溝橋!國家存亡在此橋……」1937年7月7日夜,日本侵略者為了達到以武力吞併全中國的罪惡野心,悍然炮轟宛平城,製造了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舉國鼎沸兮,全民總抗戰。」刻在奧斯威辛集中營紀念館牆上的這句話,值得我們永遠牢記。盧溝橋的屈辱警醒我們,要堅定不移捍衛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勝利,決不允許軍國主義捲土重來,決不允許歷史的悲劇重演。落後就會挨打,強軍才能安邦。當年的一個小國緣何敢於侵入中國腹地、發動全面戰爭?我們取得的勝利緣何要付出如此慘重代價?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當時的中國國不富、軍不強。
  • 在盧溝橋修紀念碑,邀請漢奸「慰靈」
    中國近代史可以說是中華文明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幕,而在中國近代史上,歷時長達14年之久的抗日戰爭又是中華民族最慘烈的一道傷痕。 從1931年九一八事變開始,再到1937年盧溝橋七七事變,侵華日軍就是這樣一步步逐漸割據,逐漸蠶食我國國土……本期我們聊一聊1937年盧溝橋七七事變中一個不為人知的細節。
  • 潮汕籍紅色記者第一人:抗日戰場隨軍記者孔邁
    據編者手頭能查到的資料,孔邁是潮汕籍紅色記者隊列中,最早從事中國共產黨新聞工作的著名記者。下面編發的是孔邁同志的子女在父親90誕辰時發表的文章,原文標題為《歸僑赤子 報國情懷——追憶父親孔邁記者生涯》。
  • 紅色記憶(36)| 盧溝橋事變!
    七七事變,又稱盧溝橋事變,發生於1937年7月7日。1937年7月7日夜,盧溝橋的日本駐軍在未通知中國地方當局的情況下,逕自在中國駐軍陣地附近舉行所謂軍事演習,並詭稱有一名日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北平西南的宛平縣城(今盧溝橋鎮)搜查,被中國駐軍嚴詞拒絕,日軍隨即向宛平城和盧溝橋發動進攻。中國駐軍第29軍37師219團奮起還擊,進行了頑強的抵抗。
  • 1937,請回答!
    《何梅協定》的籤訂,導致當時的華北存在三股勢力:宋哲元二十九軍成立的「冀察政府」,漢奸殷汝耕成立的「冀東防共自治政府」,還有實力最強的日本「中國駐屯軍」——經過多年經營,日本的駐屯軍已經滲入到了華北經貿、政治、外交、財政等各個方面,成為華北地區的有力「統治者」。對於華北乃至中國的重鎮北平,日軍更是早就垂涎欲滴。
  • 馮瑋:盧溝橋事變為何會成為日本對外擴張戰略的一環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傳出的槍聲,拉開了中國全面抗日戰爭(日本稱第二次日中戰爭)的序幕。可以認為,事變本身不是日軍有計劃、有預謀挑起的。但是,日本意欲分裂中國的所謂「華北自治」;認為中國「不堪一擊」的狂妄;被軍國主義煽動起來的輿論;國家政治外交被軍部左右的體制,使盧溝橋事變最終成為日本對外擴張戰略的一環。
  • 揭秘 1937年前日本間諜已在華搜集情報70年
    守衛盧溝橋的國民黨第29軍士兵文 | 李婷轉自文匯報(微信號:wenhuidaily),本文經文匯報授權轉載,轉載請聯繫原出處。 「1937年7月7日的盧溝橋事變,標誌著日本帝國主義全面侵華的開始。而在發動這場戰爭之前,日本已經花了70年的時間在中國各地搜集情報。」近代日本諜報史研究專家許金生指出,明治維新以後,近代日本對華諜報活動極其猖獗,不僅組織嚴密、計劃周全,且參與的主體形態眾多。除了軍人,還有身份隱匿或半隱匿的留學生、商人、醫生、船員等。這些諜報主體組合在一起,共同構成了龐大而嚴密的實施系統。
  • 中華民國1937年發生的大事
    當時的延安1月25日新華通訊社開始在延安向全國發布新聞。1937年清明節,國共兩黨同派代表共祭黃帝陵。圖前排右3為中共中央代表林伯渠,7為國民黨中央代表張繼,8為陝西省政府主席孫蔚如。4月21日中美定期航線的第一次航班,今日從舊金山起飛。
  • 抗戰紀念|聽盧溝橋上的獅子講述"七七事變"的故事
    可是1937的春天,「一種稀有的平靜空氣」瀰漫於中日之間。7月,北平更是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7月7日,這裡爆發了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又稱盧溝橋事變。「七七事變」是日本帝國主義全面侵華戰爭的開始,也是中華民族進行全面抗戰的起點。
  • 戰地記者:沒有槍的士兵
    《泰晤士報》上發表了他那篇不朽的戰地通訊名篇———《輕騎兵旅衝鋒》。當拉塞爾於1883~1884年在埃及報導他目睹的第10場戰爭時,他已是64歲高齡了。報導戰爭當然也讓拉塞爾獲得了眾多的榮譽:鐵十字勳章、奧地利弗朗茨•約瑟夫騎士勳章、皇家維多利亞勳章、土耳其戰爭獎章、印度戰爭獎章、南非戰爭獎章等等。
  • 81年前盧溝橋畔那可笑的藉口再也不管用了
    圖 | 來源於網絡1937年7月7日深夜,星光暗淡,萬籟俱寂,因為一個可笑的藉口:一名士兵失蹤,全副武裝的日本軍隊便毫不講理地要求進入宛平城內去「搜查」。當這一無理要求被中國駐軍拒絕後,他們隨即向宛平城和盧溝橋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