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利厄斯」號驅逐艦在中國東海。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米利厄斯」號登船體驗——午飯一結束，追蹤就開始了。
一架P-8偵察機探測到有三艘船隻聚集在中國東海。「米利厄斯」號驅逐艦(USS Milius)和一艘軍艦正跟蹤西北約80英裡處的一艘油船，這艘船因向朝鮮走私石油被聯合國列入了黑名單。
隨後，「米利厄斯」號改變航向，希望能抓到參與這項非法活動的其他船隻。於是它開足馬力，迅速趕到某處，有兩艘船似乎在這裡為一艘駛向朝鮮的油船秘密傳送了成品油。「米利厄斯」號有四臺發動機，與波音747的發動機類似。
這三艘船都關閉了雷達應答器，這是從事非法貿易的船隻慣用的伎倆。
天空一片澄澈。兩小時後，「米利厄斯」號能看到這幾艘船了，同時還捕捉到了船隻間斷斷續續、語氣激動的對話，他們說的是漢語。
「你說什麼？說慢點！」其中一個人說道。
「我就不必起錨了？」另一個人說。
「好的！好的！」
這三艘船有兩隻較小，其中一艘小船很快向別處駛去，另一艘則鬆開與油船的系泊用具。
「米利厄斯」號艦長霍普金斯(Jon Hopkins)長官下令跟蹤這艘油船，與其並道而行。
「看到他們了，」執行瞭望任務的「米利厄斯」號船員說道。
4月1日，「米利厄斯」號的船員和職員在甲板上。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一年多來，針對朝鮮的核武器和飛彈試驗等行為，聯合國出臺了嚴格限制朝鮮石油產品進口的措施。聯合國官員表示，朝鮮主要通過海上船對船轉運的方式逃避限制。
為搜集違規船隻信息，阻止違反制裁的行為，美國、日本、韓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紐西蘭、英國和法國派出船舶和飛機，對轉運活躍的70萬平方英裡的海域進行偵查。只有聯合國成員國政府在自己所屬領海內才能強行登上疑似違反朝鮮制裁規定的船隻。
過去一年，上述八個國家的海軍船艦及海岸護衛艦的海上巡航時間總計約800天，其偵察機巡查時長也接近這個水平，它們發回了照片和無線通訊攔截等信息。其中，美國執行的偵查任務佔到一半左右。
去年年底，駐紮在日本的美國第七艦隊(U.S. Seventh Fleet)的「藍嶺號」指揮艦(USS Blue Ridge)成為協調八國偵測活動的總部。各國船艦將搜集來的信息發回給分析師，然後由分析師詳細研究船舶所有權等細節。明顯違反制裁的將上報給聯合國，船東及操作員可能被列入黑名單，相應船隻也將被禁止進入國際港口。
「米利厄斯」號艦長霍普金斯在他船上的辦公室。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偵查活動通常是保密的，但是3月30日到4月2日期間，也就是「米利厄斯」號今年第三次部署追蹤朝鮮船隻任務時，《華爾街日報》記者前往該艦進行採訪。
記者在數十名船員工作、吃飯和休息時對他們進行了採訪。一些船員對聯合國制裁幾乎不怎麼了解，但大多數船員認為，這次任務是對外交手段解決朝鮮核問題僵局的一種支持。
「將非法船運的證據遞交給聯合國就是成功」，26歲的領航員、陸軍少尉加納(Charles Garner)表示，「這樣我們就知道，我們為貫徹國際政策貢獻了微薄之力。」
如果外交手段失敗，「米利厄斯」號將換上截然不同的一副臉孔。這艘505英尺長的驅逐艦裝備了一系列先進武器，包括「戰斧」巡航飛彈(Tomahawk cruise missiles)和「宙斯盾」反飛彈系統(Aegis antimissile system)，後者能擊落朝鮮研發的彈道飛彈。
在為期四天的任務中，驅逐艦上的船員進行了各種演習演練，為的就是確保隨時準備就緒。他們在甲板上徒手搏鬥，模擬應對恐怖分子或其他敵人登船的情形。
3月30日，一處雷達屏幕上顯示了「米利厄斯」號周圍的船隻。UNCREDITED
3月30日傍晚，300多名船員在食堂享用披薩和雞翅，這時廣播中響起了霍普金斯長官的聲音。他宣布，「米利厄斯」號即將開始追蹤一艘名為「Kum Un San」的朝鮮油船。這艘油船被盯上時正沿著朝鮮半島東部海岸行駛，預計將駛往中國東海船對船轉運活躍的區域。
Kum Un San的預計行駛路線上有一處漁船匯集地，「米利厄斯」號就在那裡守株待兔。夜間，驅逐艦為躲避一艘未亮燈的漁船不得不突然轉向。美國第七艦隊船艦在2017年發生了兩次撞船事故，17名船員喪生，「米利厄斯」號的大部分船員對此記憶猶新。
22歲的少尉奧妮瓦(Christina Onianwa)是巡夜船員，她說：「你會強烈地感覺到，你的任何行動都關係著睡夢中船員的性命」。
3月31日周日早上，船員們在參加禮拜活動。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次日早上，「米利厄斯」號的牧師在食堂主持禮拜活動，追蹤Kum Un San的任務也開始了。同時展開追蹤的還有驅逐艦「神通號」(Jintsu)，後者早些時候發現了目標朝鮮船隻的蹤跡。
據「米利厄斯」號聽到的船間無線通訊信息，Kum Un San號上有人告訴神通號，他們計劃三天後抵達朝鮮南浦港。南浦港位於朝鮮西海岸，是該國主要的原油碼頭。
負責監督對朝制裁的聯合國小組3月發布報告稱，有六艘船隻極為頻繁地將其他船隻的成品油轉運至朝鮮，Kum Un San便是其中之一。聯合國已禁止該油船進入任何港口。
3月31日，從「米利厄斯」號上看到的3英裡外的Kum Un San，「米利厄斯」號當時正在中國東海追蹤該船。UNCREDITED
4月1日，「米利厄斯」號在偵測到其他可疑活動後改變了目標。圖為「海洋成功」號，這是一艘在蒙古國註冊的油船，當時它正在與身後的另一艘船進行船對船轉運，而另一艘紅色的船正在等候與「海洋成功」號進行轉運。UNCREDITED
隨著「米利厄斯」號逐漸靠近，「海洋成功」號等三艘船開始四下散開。圖中可以看到船舷上掛著膠管，還拖著護舷，這就是其他船隻接頭過的證明。NO CREDIT
4月1日早晨，「米利厄斯」號的任務有了變化。在該區域巡邏的美國P-8偵察機發現了另外三艘形跡可疑的船隻，霍普金斯長官決定好好偵查一番。
隨著「米利厄斯」號逐漸靠近，三艘船開始四下散開。其中最大的船隻「海洋成功」(Oceanic Success)號鏽跡斑斑，可以看到船舷上掛著膠管，還拖著護舷，這就是其他船隻接頭過的證明。美國軍艦靠近時，穿著工裝褲的船員離開了甲板。
官方文件顯示，「海洋成功」號在蒙古國註冊，由某香港企業所有，管理方是一家臺灣企業。在遇到「米利厄斯號」之前，該船的定位雷達應答器關閉了一個多月，因而很難確定它的行跡。發現該船後，雷達應答器顯示它曾抵達臺灣北部附近。
3月31日，海員Alexis Jobe在「米利厄斯」號上。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聯合國負責監督對朝制裁的小組組長格裡菲思(Hugh Griffiths)稱，目前很難說「海洋成功」號是否有規避制裁的行為，但考慮到其出現地點、所有權結構不清晰，以及幾周來都沒有應答器信號，這都符合已知的朝鮮船對船轉運的特點。
「米利厄斯」號武械庫，槍組成員Heather Shelvay展示一枚5英寸射彈。 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海洋成功」號能運送約5萬桶車用汽油，是聯合國規定的朝鮮成品油年度進口限額的十分之一。朝鮮去年的成品油進口量是50萬桶限額的七倍以上。聯合國小組3月的報告稱，朝鮮船對船轉運「範圍越來越廣，數量越來越多，手段越來越複雜。」
「海洋成功」號的所有方是Thousand Sunny Shipping Ltd.，在香港的註冊地址是一家郵件轉發公司。該公司內部人士拒絕透露公司的詳細信息。而管理方臺灣企業金燈臺國際船舶安全管理顧問有限公司(Golden Lamp Stand Shipping Safety Management Consultant Co.)的高管稱，《華爾街日報》記者看到成功號那天，該船的發動機和應答器剛好壞掉了。他不願回答更多問題。
蒙古船舶登記處的官員稱，「海洋成功」號目前被禁止駛向朝鮮，該油船隻是為臺灣海岸線附近的漁船提供燃料。
美國海軍二等士官Jaquan Foster在「米利厄斯」號上。 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目前還無法確定當時「海洋成功」號旁邊兩艘船的身份和所有人。被發現時它們位於臺灣以北450英裡處，兩艘都是小型油船。
「米利厄斯」號的船員拍下了三艘船分開時的照片，隨後，這艘驅逐艦開始慢慢駛離這片海域，啟程返回日本南部的佐世保港口。正在這時，「海洋成功」號和另外兩艘船又重新聚攏了起來。
「我們已經搜集到很好的情報，」霍普金斯長官說，「我們的任務不是制止所有的事。」
4月1日夜幕降臨後，一名船員繼續在「米利厄斯」號的指揮室執行瞭望。 圖片來源：NORIKO HAYASH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Alastair Gale
2019年4月18日15:30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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