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生活（6）
文圖/陳志民
一波三折，事與願違。下了飛機，身體又出現上次飛特技時的狀況，我感到頭重腳輕，戰友們看到我臉色發白不太正常，隨即航醫扶我休息，看到我恢復了正常就和我攀談起來：你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我說現在沒什麼兩樣，就剛下飛機那會兒，有點頭重腳輕，航醫分析原因認為是手術後體質變差，不能適應新機型的飛機性能。我說加強鍛鍊就會好的，航醫說那就觀察觀察再試試，可就是那一次，部隊首長和師航醫權威部門商議，讓我做停飛處理，我堅決不同意！他們說那你還到蘭空醫院就醫，不能因為身體影響到你，影響到飛行安全和全師的榮譽。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政委又找我談話，說清安全與身體的重要性，還是慎重為好，到醫院檢查後再做進一步的安排處理。我說上次到醫院檢查就沒什麼問題，這次就是去也不會查出什麼問題，我滿滿的自信。
首長和集體研究已經做出這樣安排，我只有服從命令再去複查。進了蘭空醫院又做了各種檢查，比如抽血化驗、心、脾、肺、胃以及腎的檢查，把我折騰了一大圈，都是白費！那一段我就天天呆在醫院，並且還堅持鍛鍊，感動得護士都為我點讚。他們和室友拉我去滑旱冰、踢足球和我一起跑步鍛鍊，可最後還是以停飛條例第一條：身體素質差做了停飛處理！！！晴天霹靂，把我打回了原點！
讓我的心情一落千丈，讓我的生活也隨著黯淡無光。想想我的航校教員、戰友，想想培養我這幾年的首長、領導，想想國家的投入，我真感到慚愧。特別想到家裡的父老鄉親，我怎麼去面對？那次住院我身邊有一位比我大兩歲的飛行員，他在某師飛當時我國最先進的殲七飛機，因為飛機故障跳傘成功，我們在一塊兒談人生、談感想。他對我說：我還可以繼續飛行，跳傘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了信心；你作停飛處理，也不是什麼壞事呀，我們飛行員幹什麼都行！我們流過汗，吃過苦，有較高的心理素質；我們有文化、有知識，幹什麼都中！趁著年輕改行有時間、有精力，也一定會有更精彩的人生。我說，是呀，可我也聽說折了翅膀的鳳凰不如雞，我們飛行員幾年來學的航空理論知識和飛行技術全部都要歸「零」，什麼單位部門都不願意要我們。我的情緒再度低落，就是想不開，可又沒什麼好的辦法，就這樣帶著思想包袱，回到了部隊。
到部隊政委首先找我談話：我們知道了你的情況，你不要自卑，飛行是一種職業，但誰也不能飛一輩子，早點改行還有機會，人生就需要這樣，在大風大浪裡去鍛鍊，才能顯出英雄的本色，再大困難都需要我們共同面對，你要拿出勇氣去克服；飛行是一門嚴格的科學，想想你的戰友，從預校、學員隊、初教、高教一直到部隊，一路走來現在還有多少戰友在飛？戰鬥機飛行員是少之又少，挑之又挑，你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師最好的機種你也飛過了，雖說停飛有點可惜，反過來想一想，總比出了問題造成嚴重損失要好得多；對你的停飛我們是慎重再慎重，考慮再考慮了的，因為你的技術、思想都很棒，身體原因不是人為所能，不要想得太多，要向前看！那一段我的兩個耳朵聽到的都是這樣的勸慰話，但我的思想還是轉不過來彎，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戰友，戴著飛行帽、穿著抗荷服、提著氧氣面罩、拎著領航地圖、坐著大巴車趕往機場進行正常的訓練。還好，我後來在原大隊政委的舉薦和組織的考察關照下，改行到師組織科做了組織幹事工作。
這時已經到了一九八五年的夏天，首長為了安慰我，讓我探親休假。爸爸、媽媽接到回信，忙著給我張羅對象，什麼鄭州的、洛陽的姑娘，什麼家裡誰誰家的千金。當時我的心思還不在這上邊，還停留在怎麼轉行的問題之上；不過休假是一定了，先啟程回家一切撂下！這一回家就把戰鬥機飛行員的光環，一下丟在了大西北，一下丟在了部隊，一下把戰鬥機八大員的桂冠拋之了腦後。
戰鬥機飛行員號稱「八大員」就是主駕駛員、副駕駛員、領航員、機械員、特設員、軍械員、裝彈員和戰鬥員。不管再有多少員統統都與我無緣無關，我只有一腦門子的茫然和不顧一切的憤然。
結束語：《我的飛行生涯》寫到這裡就要告一段落。「生」從招飛、預校、學員隊到初教、高教一直到部隊戰鬥值班，有過輝煌的經歷和曲折的坎坷，有過滿滿的幸福和刺痛的心酸，有過耐人尋味的故事和激情飛揚的浪漫，還有過風雨的摔打和茁壯的成長，這些都讓我終身難忘！同時，難忘我的首長、教員和我的戰友們，是他們給我飛行生涯的輝煌，是他們給我戰勝困難的力量，是他們陪伴我健康成長。在這裡我要真誠的說一聲謝謝，謝謝大家！謝謝你們對我的付出和培養，謝謝您們！讓我現在還回味悠長，讓我在未來路上有了堅實的力量！
「涯」，生涯、斷崖；月滿自虧，月滿是從月虧走過來，月滿雖亮，也是需要經歷黑暗的漫長。我的飛行生涯雖然終止了，但是，我的「飛行精神」仍在。
飛行精神是什麼？我一時也說不清楚，這裡講記憶中的一段對話場面，可能會幫助我們更好的理解。記得有年初夏的一天，進行著正常的飛行訓練，我們一般都是連續飛行一整天，中午就餐在機場的臨時飯堂，飯堂坐落在滑行道延長線上的左邊，這是我那次復飛經歷，飛機就從飯堂的南邊大樹的樹梢上掠過，再往南邊是我們飛行員休息室，休息室緊鄰的南邊就是飛行指揮塔。我和中隊長下了飛機去飯堂就餐，在路上迎面遇到了剛吃完飯的大隊長。他說：你們還沒吃飯？我們說：這就去。他說：好好吃、吃飽！我們笑著說：好的，一定。他接著說：下一頓飯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上？中隊長哈哈一笑。側身而過。雖是談笑之間，可我心裡犯起嘀咕，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現在我才明白，這簡單對話的含義，從字面上講，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的意外，和有人說過脫鞋睡覺，第二天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穿這雙鞋的意思一樣；我們飛行也是一樣，吃了這頓飯下頓飯還不知能不能吃上。從情緒上講，好像有點悲觀也有點心涼，讓人悲觀失望不能再往下思量；從深層意義上講，我的理解有兩樣：一是關心同志，要好好吃飯，把心量放大放寬，開心過好每一天；二是飛行有其偶然，大隊長在提醒我們飛行要注意安全！安全平安是人生最重要的一關。而現在我有了更新的理解，那就是「大無畏的飛行精神」！既然選擇了飛行這一職業，就要為這個職業勇於獻身奉獻，為祖國的國防建設不惜流血流汗。對話場面看起是輕描淡寫無足輕重，體現了飛行員的思想境界，展現了飛行員的滿腔熱情，顯現了飛行員的崇高思想，這就是我想要說的「飛行精神」。
上級的事故通報經常也會讓人悲觀、讓人失望，有時讓人也心驚膽戰，那為什麼我們飛行員還要不惜性命，還要勇往直前！？他們沒有豪言壯語，只有無私的默默奉獻，獻身國防事業無悔無怨。我最羨慕的是戰鬥機試飛員，每次上天都會有新的數據呈現，每次飛行都會有生命的危險，每一個數據都是用鮮血和生命在換算。我國第一位航天員楊利偉，他是我們二預校25期的師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是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讓我們羨慕，讓我們崇拜，也讓我們看到祖國的未來。我們國家的強盛、國防的強大，離不開這些默默貢獻的平凡飛行員。航母服役、蛟龍探海，凝結著多少人的辛勤汗水和無私奉獻，讓我們的國防現代化乘風破浪，走在世界前列。向他們學習！向他們致敬！我微乎其微只是其中的一員，用《我的飛行生涯》展現我的經歷、我的歷練、我的成長、我的奉獻。
在這裡我還要感謝《文藝朝歌》搭建這麼好的平臺，讓我的飛行經歷能與大家見面！感謝同學、戰友給我提供素材、圖片！感謝部隊首長、教員把我辛勤培養！還要感謝父母把我生養！感謝家人和睦相處讓我快樂成長！感謝的話很多很多，激動的心情也一時無法表達。最後讓我用一句話結束，願我身邊的親朋好友同志們：開心快樂、幸福安康！
心中的太陽（一）太陽/我心中的太陽 /從東方升起/我願作一縷清風/一絲薄霧/圍繞在你的身旁；太陽/在我心中/像大雁衝破迷霧/展翅翱翔/隨著心兒/飛向遠方；太陽/我的太陽/就在我的身旁/我願做一滴海水/託起你的光芒；太陽/與您朝夕相見/相依相伴/使我溫馨/溫情/溫暖；太陽/我的太陽/我心中的太陽/願照亮每一個人/健康快樂成長！
心中的太陽（二）太陽/在每個人心中/都放射著不同的光芒/東方升起的太陽/光芒四射/朝氣蓬勃/蒸蒸日上/西墜的太陽/晚霞滿天/紅彤彤/金燦燦/霞光萬道/風光無限。飛行員心中的太陽/是一盞指路明燈/照耀著前進的方向/白雲之上/天地之間/追逐著太陽/充滿戰勝困難的力量。我心中的太陽/始終裝在胸膛/皎潔的月光/美麗的夜晚/心中仍裝著太陽/白雲皚皚/密布天空/太陽就在心上/穿雲破霧/永不迷航/ 啊/耀眼的光芒/心中的印象/看/遠方圓圓的/忽隱忽現/似小船在大海裡駛向遠方/煙霧瀰漫/我想起太陽/讓我不會迷失方向/帶我飛向遠方!
編後：我一直想寫點關於飛行、我的經歷。一個偶然機會，同事看到我寫的《我的大學文憑》，讓我把飛行的經歷說給大家聽。我說現在飛機不再稀罕，坐飛機也不再感到驚奇。他說飛行有很多東西，可以帶著你的回憶載入歷史，和大家共同學習有關知識，也免得他們問東問西，讓文字說明問題。可我真正動筆的時候，發現我的思維有些混亂，有時出現跳躍、出現空白，甚至幾天蹦不出一個字，還有時與之相關的許多記憶，在腦海中纏繞。這時的記憶只是遠久的回憶，時而是有形的，時而是色彩斑斕，時而是溫暖一大片，也時而有些酸楚。掛在心裡的惦念，青春的味道，成長的喜悅與疼痛。與之交織的是部隊、首長、戰友之間的情誼，是抹不去的辛勤付出、滿滿收穫、成長成熟的歷史痕跡。一些複雜的感覺交織在一起，隨著腳步遊走在思維中的湧動，只是有許多記憶的碎片，許多感觸的一幕和許多留在心底的印象。停停歇歇、塗塗改改之後，卻又忽然開朗。我本就不是飛行的認定者，也不是什麼偉大壯舉踐行者，只是飛行匆匆一過客。於是，之間的經歷與飛行疊加在一起，飛機與飛行相互交織，洋洋灑灑幾萬字，這只是在記敘了我的經歷。我想，那應該也是「永遠與遠方」在彩雲之上所想念的，《我的飛行生涯》的樣子。
最後，我把飛行員之歌的歌詞附上，與大家分享：
《我愛祖國的藍天》/我愛祖國的藍天/晴空萬裡陽光燦爛/白云為我鋪大道/東風送我飛向前。金色的朝霞在我身邊飛舞/腳下是一片錦繡河山。啊……水兵愛大海/騎兵愛草原/要問飛行員愛什麼/我愛祖國的藍天。我愛祖國的藍天/雲海茫茫一望無邊/春雷為我敲戰鼓/紅日照我把敵殲。美麗的長虹搭起彩門/迎接著雄鷹勝利凱旋。啊……水兵愛大海/騎兵愛草原/要問飛行員愛什麼/我愛祖國的藍天。
感謝讀者的關注和鼓勵！謝謝大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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