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孫:山村野孩子|小說

2021-01-09 文學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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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天地:

羅俊,是個留守兒童,爺爺奶奶更不用說是村裡的留守老人,二十多戶人家的吳家村子,曾經是個鼎盛的秀美鄉村,現在只有為數不多的老人和小孩留守在家了。村裡人少了,禽畜也沒人養,村裡房前屋後就長著許多野花野草,羅俊在村子裡也就像那些花兒草兒一樣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野孩子了。

這不,才剛六七歲的羅俊,一頭雞窩似的亂發,這會兒胯下騎著一根木棍子哼唧著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你小子又去幹了壞事。奶奶,我什麼也沒幹。沒幹,瞧你滿身黏的無屎賴。奶奶,我真的沒幹。你還要打白哇,李奶奶早就過來告了你的狀。這也算做壞事啦,我和村裡幾個小伢崽在她地裡掐了幾朵黃瓜花。一朵花結一個黃瓜,你掐花不就等於摘了一個黃瓜。奶奶,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朵花嘛,再說開那麼多的花,要是都結黃瓜她們家也吃得過來。呦,還有理啦,李奶奶來告狀時帶了她孫子過來,我是賠理又道歉,還抓了兩把糖子給他,算是把事給壓過去了。

哇,這麼多。多的還在後頭呢。啊。啊什麼啊,昨天張奶奶來告狀,說你在她家雞窩裡抱起一隻正在下蛋的母雞,在雞屁股裡摳雞蛋來著。這個她都告狀。李奶奶說,一個頂兩,再犯,一個頂仨。奶奶,雖然我摳了,可是我也沒吃到哇,雞蛋生出來時我沒接住掉地上,罷了,算我倒黴。你這個混帳東西,真是氣死我了……。奶奶,我餓了,我要吃飯。不可以,還沒到晝(意指:中午),你爺爺也沒收工。家裡有棒棒糖,就給我棒棒糖吧。棒棒糖也不行,你去玩的時候我給了你一把。哎......嘿嘿......他一邊抹眼淚一邊哭。

哭也沒用……,奶屷一路嘮叨。羅俊看見爺爺扛著鋤頭從外面進來哭得更兇,索性坐在地上亂蹬亂踢。怎麼啦這是?爺爺放下鋤頭來到他身邊。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寶貝孫子,在外面折騰夠了回到家裡又折騰我……。這時的羅俊聽到奶奶在爺爺跟前數落他,越發鬧得更兇,乾脆一個漏地滾牛蘸漿。崽崽,別攢地喲,地上到處是雞屎幾邋遢喲,看看你身上粘滿了雞屎。唉,衣服我才剛洗完晾在竹篙上。要我起來可以,我要棒棒糖,要裝滿一袋仔。崽崽,起來,爺爺這就去給你拿。

這時,外面一個賣糖葫蘆的叫賣聲不斷。羅俊耳朵尖,爺爺,我不要棒棒糖,我要糖葫蘆。奶奶已經很生氣了,這會兒的氣更大,見花要花,見瓜要瓜,不要依他,隨他去。羅俊一聽也不依不饒,又困在地上轉來轉去,還專揀有屎的地方滾。爺爺看不下去,好好好,崽崽,不要再滾了,我去買。奶奶眉頭打結,死老頭,你這次依他,明兒他上房揭瓦,你就替他搬梯子吧。不依咋辦,你不依他他就攢地。好好好,你就依他,我也不管了,奶奶檢起換下的髒衣服邁著羅圈腿到河邊洗去了。爺爺,我要兩根,我要三根。好好好,都依你。

說來話長,羅俊的爺爺幾代都是單傳,羅俊的媽媽生下羅俊不到一周歲便離了婚,尺把長的羅俊是在奶奶的搖籃裡長大。就這麼一根獨苗苗,寶貝疙瘩似的爺爺疼奶奶愛,含在嘴裡怕融化,放在掌心怕揉碎。

俗話說,拗妻獵子無法可治,溺愛過度的羅俊打小頑皮,害死人。爺爺奶奶已管不動他了,由他吧他還這麼小,不由他吧又沒有好辦法,跟兒子通電話兒子也是唉聲嘆氣一籌莫展,真是愁死人。

幾年後,已是四年級小學生了,讀書毛咯屌,寫自己名字彎七拐八像雞腳叉,調皮搗蛋勁兒有增無減,老師也拿他沒辦法。

羅俊小學畢業了,爺爺奶奶就和兒子商量,找熟人託關係去縣城讀書。羅俊聽說去縣城讀書高興得不得了,心想:鄉下旱就玩膩了,以後在縣城要來一個新的玩法。直到到縣城某中學讀書,在老師家裡寄宿,老師不但學習上管得嚴,而且行為也嚴格規範,學校住宿兩點一線,這時他才知道來縣城讀書是一個惡夢,水火兩重天。

從沒離開過爺爺奶奶的羅俊。 第一天晚上,羅俊沒睡好,滿腦子想的是爺爺奶奶,他捂在被窩裡哭道:爸爸,你怎麼這樣狠心耶,我不聽話,學習成績不好,我知道你為了我好,但你也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孤苦伶仃,沒有爺爺奶奶在身邊我有幾可憐喲,嗚……嗚……我想爺爺……奶奶……羅俊一會想一會兒哭,倦了就迷迷糊糊的睡……睡得正香時老師雷一般的粗嗓門 「起床了,起床了」把他從沉睡中拽過來,羅俊一骨碌爬起來,揉揉眼睛一看天大亮了。

羅俊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好,心裡壓力大,面色黃黃的,還不到半個月瘦了一圈。羅俊心裡每天都想家想爺爺奶奶。直到有一天,爺爺真的來學校了。羅俊跑到爺爺身邊,叫聲「爺爺"喉頭便覺硬硬的再叫不出第二聲,爺爺把羅俊摟進懷裡眼睛也溼溼的。羅俊緊緊地拽著爺爺的衣角,爺爺,我不讀書,我想回家。看你瘦成麻杆子,我何嘗不想啊,崽崽,不讀書不行啊,你爸打工擔石灰桶就是恰(意思:吃)沒文化的虧;你爸說,為了你家裡再窮砸鍋賣鐵也要判(意思:培養)你讀書。羅俊眼睛吧答吧答,淚撲漱漱落下來了。

爺爺從袋裡掏出五十塊錢給羅俊,又到商店裡買了幾瓶牛奶,說羅俊正在長身體,需要補充營養。羅俊知道這五十塊錢是爺爺奶奶捨不得花省下來的,握著這沉甸甸的五十塊錢,就像冬天焐著一團火,心裡暖烘烘的。爺爺,記得要經常來看我哦。爺爺摸摸孫子的頭嗯了一聲。

後來,羅俊回了一次鄉下,奶奶告訴他,爺爺和奶奶好記掛他,爺爺就一人去學校看他,那天又是個大熱天,回家時又餓著肚子,走在半路中暑暈在路邊,幸好遇上好心人把爺爺救過來後又送回家。羅俊聽得手心握出了汗,不哭也不鬧 眼睛裡流露出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目光。當天他就辭別了爺爺奶奶返回了學校,也沒有問爺爺奶奶要錢。

也許一次的路過,某個風景讓你記住了一生,也許一次花開的遇見,驚豔了目光,芬芳了你的四季。在這裡,奶奶的一次溫情淺說,血濃於水的親情滋潤了羅俊稚嫩的心房,讓羅俊幡然醒悟徹底改變了以往。他說爺爺奶奶是一家的守望,父親是一家的脊梁,自己是一家的希望。他要做一顆種子生根開花結果,延續下一個希望。

春天裡,一個回暖的日子,在村前的小路上,羅俊背著一個書包一手拉著爺爺一手拉著奶奶,路邊清新稚嫩的小草歪歪扭扭地長著,圍著籬笆牆的菜園裡的白菜已抽出了新蕾,坡上的野花靜美地開。他們一直走出了村外後才鬆開手,羅俊倒走著不停地揮著手,爺爺奶奶也不停地揮手, 他們溫馨的話語在周圍蕩漾著, 要保護好自己,在學校要攢勁讀書一一。爺爺奶奶,好好保重身體,我會攢勁一一。羅俊聳聳肩拉拉書包帶,轉身朝著伸向遠方的小路小跑起來,越跑越遠,身影越來越小,那身影猶如歪歪扭扭初長成的一枚春草,定格在遠處一束和煦的春光裡。

本文由黃國孫原創,歡迎關注,帶你一起長知識!

作者簡介:

黃國孫,筆名柳 絮 ,愛好文學,筆耕不輟,常有作品在網絡平臺,紙質刊發表,系崇仁縣作協會員,撫州市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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