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工作是一項體力加腦力的活。從事檢察工作三年多來,我一直把持著這個既愛又恨的活沒有離開過一天。儘管資歷尚淺,也並非專業出身,但三載春秋的筆耕不輟,總要給成長打上一些印記。這當中,有笑有淚,有苦有甜,有得心應手也有煩躁不安,對文字的別樣情感也在這五味雜陳的體驗當中蓬勃地滋長著。說起來,「碼文字」這條路,源於那本五萬多字的《麟遊檢察志》。
和很多同齡人一樣,還在很小的時候,我就被港臺劇裡法庭上慷慨陳詞的檢控官形象所折服。這種正義夢影響深遠,高考填志願時我毫不猶豫地選填了法律專業。畢業後,我義無反顧選擇了檢察系統。潛意識中認為控訴不公、伸張正義的夢想可以在這裡得到實現。
然而,所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我所在的麟遊縣檢察院是一個典型的「袖珍院」:全院只有21個編制,公訴科加上科長在內只有5人,其中包括1名志願者和1名法警。不過比起控申、民行等好幾個「一人科室」,公訴科還是首屈一指的大科室呢。
我進院時,公訴科並不缺人手,倒是辦公室缺人。因為辦公室負責了全院的後勤保障工作:小到收發文、接聽電話、通知會議,大到政工、財務、材料等等。基本上,除了檢察業務之外的所有綜合性工作,都由辦公室「一肩挑」。當時辦公室共有4人,個個肩上擔子滿滿的。面對這種局面,被安排在辦公室基本成必然。工作內容以接聽電話、通知會議、跑跑腿為主。直到有天,領導說:「看你手頭事也不多,1990年至2010年的院志沒有人寫,要不你嘗試一下?」
志?雖然平時喜歡看書,偶爾也舞文弄墨,但僅限於一時興起的豆腐塊而已。這麼專業深奧的玩意,我能拿下嗎?領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我:「你平時和單位老同志多溝通,多翻閱檔案,把歷史脈絡梳理清楚了,也沒有啥高深的。」不一會兒,編志的資料搬了過來。厚厚的三大摞,除了很多文件和書籍雜誌之外,還有不少手寫資料,紙張都已經發黃,明顯有些年頭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只有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
通過請教院裡的老前輩,我了解到檢察志主要是對一段時期內檢察工作情況的全面記載。要按照只敘不評、功過後敘的原則撰寫,重點把握檔案資料,特別是每年的工作總結、人代會報告和大事記等。學會查檔案是第一步。我只好先補習檔案知識,根據檔案目錄、卷宗號和保存期限,慢慢摸索查找資料的方法。隨後,我將1990年至2010年以來的工作總結和人代會報告全部收集起來,一年一年研讀,從中了解麟遊檢察工作的發展脈絡。又專門買了一本《陝西檢察志》,用一周時間突擊研讀,仔細揣摩志的遣詞造句、起承轉合和結構體例。最後又去縣法院編志的同志那裡取經,大致摸出了編志門道。
沒有電腦,我用手寫。先從概述開始,逐年梳理檢察工作的大事記,勾勒出了麟遊檢察史的大致發展過程。脈絡清晰了之後,又根據機構、業務、裝備、檢察改革和隊伍建設的體例,逐條逐項細化填充。除了翻閱檔案,有些關鍵細節弄不清楚了,還得不斷詢問各個知情人。
無冥冥之志者,無昭昭之明;無昏昏之事者,無赫赫之功。通過編志,一個鮮活的山區小院在我的腦海裡逐漸立體高大起來。經過四個多月的埋頭奮戰,在大概用完了一盒中性筆之後,五萬多字的《麟遊檢察志》初稿成形了。捧著這本被歪歪扭扭書寫在陳舊文書稿紙上的志,感覺手心裡就是整個世界。
在這之後的許多個奮筆疾書的無眠之夜,每當遇到思路打不開、煩躁難耐之時,我總會想起那一個字一個字爬格子的編志歷程。並自問:五萬多字的志都寫出來了,區區幾千字的材料又有什麼難呢。在不斷地觀察、思考、總結,字斟句酌、排版布局的過程中,一個檢察新人在日益成熟,對文字工作也有了新的認識。
在一個大院辦理成百上千件公訴案子,與在這樣一個山區小院書寫檢察志,在價值功能和目標追求上又有多少差別呢?我們同樣都是檢察戰線上一個個不可或缺的要素呀!
奧斯卡最佳長篇動畫電影《千與千尋》中有一句話:「不能忘記自己的名字,忘記自己的名字,就不記得回家的路了。」
對於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基層檢察文字人來說,文字也將如名字一般,成為陪伴一生的摯友。一旦忘記,也將迷失往前的路。(作者單位:陝西省麟遊縣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