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的海報上寫的是: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與其說這是本片的主題,不如說是這部個性張揚電影對於大眾惴惴不安的觀影提醒和總結:其過份繁複、極致癲狂、主流意識之外的非線性、多角度的故事能否讓觀眾梳理出欣賞的主線和快感?萬一它實在有high到不知所云的危險,至少還有這句話來道明主旨與價值觀。
《殺生》是一部需要多看幾遍的電影,一方面是因為電影確實精彩,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為導演在電影中設置了太多的隱喻和暗示,一不留神看漏幾處,會很影響你對電影本身和導演真實意圖的理解。
同時《殺生》又是一部野心之作。它像很多與現實有強烈對話欲望的中國電影一樣,看似要劍走偏鋒,其實不過是在越發荒誕的社會和越發敏感的審查中間,選擇更尖銳和黑色的寓言來抒展抱負和情懷。
影片故事放生在川藏地帶的遠古異族部落,黃渤飾演的一個特立獨行的小混混牛結實離奇死亡,前來驗屍的江湖郎中卻覺得他絕非死於瘟疫,那麼究竟是誰殺死了牛結實?
管虎的《殺生》比他把黃渤捧成金馬影帝的前作《鬥牛》更劍走偏鋒,黑色,懸疑,同時充滿荒誕色彩和寓言性。
《殺生》的故事很殘酷,比《鬥牛》更進一步地展現了導演管虎對人性和社會的思索,甚至可以說是管虎這麼多年作品裡最鋒利的一部。影片講述一個特立獨行的小混混是如何被殘酷體系用「集體智慧」給「誅殺」掉的故事。這個小混混是黃渤,他飾演的小混混的名字叫牛結實。牛結實在一個孤島般的小鎮上特立獨行了20多年,不守規矩,盡情搗蛋,引來公憤,然後所有人都想著如何「讓他永遠消失」。在電視圈裡摸爬滾打了一圈回來後,「第六代」管虎已經隱隱有了自成一派的自覺和風格,國產類型片中又添魔幻荒誕喜劇一筆。
黃渤飾演的牛結實是一個「撬寡婦門,挖絕戶墳的無賴」。在他死亡的背後,與他有曖昧關係的馬寡婦,陰鬱不定的牛醫生,還有神秘兮兮的江湖郎中,都對死因有各種猜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歷史悠久的異族部落的神秘習俗和深邃而險惡的人心,會比任何兇器都更有殺傷力。影片透出的是一股陰鬱而神秘的戾氣,令人坐立不安。
《殺生》凜冽的殺氣蘊含在荒誕陰暗的人性惡之中,所以它的殺傷力絕對不在外在的張狂,而在人物內心的暴戾。《殺生》強調的就是千年羌寨裡的神秘感,人物就更加深不可測,劇情因此更加撲朔迷離,各種癲狂之下讓人Hold不住,然後慢慢剝絲抽繭得到一個驚人真相,才是這個片子的最大樂趣。
除此之外,片中餘男與黃渤首次奉獻大尺度情慾戲,情感線力道十足,讓影片在最原始的身體欲望之間展現越發的荒誕感。
影片結尾,外人終於得到他一直想要的答案,一切真相揭露於陽光下,深切的感動與悲傷是這樣的真實。這不是可以讓人痛哭流涕的宣洩,而是可以深入骨髓的動容與思索,像一針慢慢打入小靜脈的空氣針,沒有痛快的死去,卻會久久用難以逃脫的窒息感折磨你的肉體和靈魂,讓你可以用冷靜的雙眼最後審視生活的這個世界,卻最終無法逃脫灰飛煙滅的無奈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