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狀元」李文超
在北大或清華的校園裡,人們常常會看到這樣一個身影:他背著破舊的雙肩包,手拎英文報紙,正用貴州口音的普通話討論學術問題,甚至正用蹩腳的英文與「老外」大聲交談。若不是那禿得發亮的頭頂,恐怕不會有人相信他已經69歲了。
這就是被稱為「花甲狀元」的李文超。2001年夏天,60歲的他攙扶著88歲的老母親,在母親目光的護送下,走進了高考考場,和比他小40多歲的年輕人同場答題。最終,他得到286分,在當年全國10名60歲以上的高齡考生中名列首位,被貴州師範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破格錄取。
儘管「基礎薄弱」,李文超卻是班上最勤奮的學生。新生軍訓,李文超一次沒落下,和20來歲的年輕人一起,3000米照跑。軍訓結束後,他還被評為「優秀學員」。讀起書來,李文超更是不含糊。他從不翹課,幾乎每節課都要搶著坐在最前面。每逢周末,別人在休息,他卻在泡圖書館。
大學畢業時,李文超已經由原來的最後一名上升到全班第19名。但他還是不甘心,想讀碩士學位。於是,他一邊旁聽文學院的全部研究生課程,一邊報名參加考試。5年中,他考了5次,最好的一次考了313分,但因英語成績太低沒被錄取。今年11月初,李文超與家人一商量,決定放棄考研,直接進京「讀博」。
在一個遠房親戚的幫助下,李文超在中國地質大學的校園裡找了間四人合住的地下室。房間不到20平米,左右靠牆各擺著兩張不到一米寬的床。房間裡飄著煙味和久不通風的黴味。
一個月退休工資2030元,李文超都用來解決吃住,應付生活。他很少去食堂吃飯,通常只在馬路邊吃一碗5塊錢的素麵,或者5塊錢的粉條。有時,他甚至只花5毛錢吃一個饅頭,或者花1塊錢買一個茶葉蛋。
現在,李文超每天的生活就是到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旁聽博士生課程。他不在乎什麼專業,只要有時間,他願意旁聽任何專業的任何課程。
從住處步行到清華東門,李文超要花近半小時,再到上課的教室還要20多分鐘。在他手寫的課程表上,從周一到周五,除周三僅晚上有課外,其他日子的白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的。
聽課時,李文超幾乎一字不落地記下老師的每一句話,有時一節課要記十多頁筆記。因為記得最全,每到考試前,他的筆記就成了同學中的「搶手貨」。
「小時候爸爸經常教育我,中國人講究耕讀為本。會寫會算就算本事,有本事才能活好,才能脫窮。」他說,「在父母的嚴格要求下,讀書成為我的本分,深入靈魂。」
高中畢業後,李文超曾當了一年代課老師,後來趕上貴陽鐵路分局工務大修段招工,他就去當了工人。正因為有文化,3個月後他被調到大隊機關做文字工作。李文超意識到,正如父母所說,知識改變了他的命運。從此他堅定了信念:將學習進行到底。
不過,當退休後繼續學習時,李文超卻越來越覺得讀書是件輕鬆的事,因為它能帶來「認識的解放,思想的升華」。他的口頭語是,「學習已經成為目的本身」。
每當有人誇他一點都不像年近70歲的老人時,李文超總是哈哈大笑:「讀書使我身心輕快,我覺得自己很年輕。」
在李文超的帶動下,老伴兒徐長虹也在48歲時拿下了省黨校的經濟管理文憑,大兒子有三個大學文憑,二兒子也有兩個大學文憑。
尤其令李文超高興的是北京的老師和同學對自己的善意。開始時,周圍的同學對他還有些好奇,幾次課後便與他熟悉起來。很快,李文超的貼身記事本上多了不少同學的聯繫方式。而對陷入戀愛睏境的同學,他還常常充當知心老大哥,被同學稱為「超哥」。
如今,李文超最大的遺憾是,由於沒有學生證,他從來沒能進入北大或清華的圖書館,也沒好意思託人借過裡面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