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柚子
1 盛夏時節，暑氣正盛。炎熱的天氣讓人只想躲在涼爽的空調房裡，懶洋洋的。只是這樣日復一日地呆著，難免讓人有些煩悶，此刻的我就是這樣了。百無聊賴地看著手機，突然瞥見沙發旁窩著一團毛茸茸的大白糰子，正對著空調風口呼呼大睡。時不時還會哼唧幾聲，蹬蹬腿，顯然，是在做夢。我不禁莞爾一笑，也不知道它夢見什麼了。這大白糰子是一薩摩耶雪橇犬，據說原先是在雪地裡拉雪橇用的。渾身被雪白的毛包裹著，這一身毛儼然就是一床厚實的棉被，在這近40℃的高溫天氣裡，想來也是難為它了。
我和大白糰子相遇是意料之外的，彼時的它正在街頭流浪，不知經歷過什麼，看起來甚是狼狽。我們對視了一會兒，它也不排斥我，搖著尾巴，很自然地跳上了我的電動車，我想著，難道是把我錯認成主人了嗎？看著它灰頭土臉的樣子，坐在電動車上咧著嘴對我笑，憨憨的，著實可愛，便帶著它去洗了個澡，檢查了一下身體，就領回家了。也許是到了陌生的環境，剛到家的時候，它表現得有點焦慮，稍微有點響動，便會緊張地四處張望，總是窩在角落裡，吃飯也總要我在旁陪著。最初的幾天，我帶著它在我們相遇的地方四處轉悠著，希望能幫它找到主人，只是，這傢伙的心思似乎更偏向著出門兜風玩耍，完全把找主人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後。漸漸地，我也放棄了這個念頭，我們對於完全陌生的彼此，適應得還算不錯，我不知道它從哪兒來，不知道它幾歲了，甚至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它也是。於是，我給它起了個新名字——柚子，我們重新認識了一下，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就要在一起好好生活了。後來經常有人問我為什麼叫它柚子，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理由，只是當下剛好想到就脫口而出了。世間的事本就是如此，哪兒來那麼多為什麼呢？凡事若都要說出個因為所以，那得多累人啊。
發著呆回想著這些往事，回過神來，眼前的柚子睡醒了，翻身趴在地上看著我，還是咧著嘴對我笑。也不知道是怎麼培養出來的習慣，它趴著時總是喜歡拿右前腳搭在左前腳上，姿勢像極了搭腳版的獅身人面像，一副優雅的做派，讓人忍俊不禁，見了就樂。我伸手拍了拍柚子的頭，它很配合地伸直了脖子，那兩隻毛茸茸的耳朵撇了撇，眼睛微微眯起，享受著按摩服務。如果它覺得舒服了，就會慢慢傾斜身體，然後以迅雷之勢攤倒在地，四隻腳伸得筆直，眼睛斜睨著我，示意我該換個地方按摩了。薩摩耶犬素有「微笑天使」的美稱，長相本來就討喜。柚子的眼睛很漂亮，雙眼皮，白色睫毛襯著黑色皮膚就好像畫了一道濃濃的黑色眼線，更是錦上添花了。為這樣可愛的小精靈按摩，簡直就是我的榮幸呀。接下來又到了每天的玩具時間，柚子一看到我拿起它最喜歡的小河馬，無論在做什麼都會立刻跑來，咧著嘴樂呵呵地看著我，圓圓的大眼睛發著光，似乎在說我準備好了，開始玩耍吧。當我丟出玩具的一瞬間，會有一道白影咻地一下追著玩具過去了，定睛一看，它已經叼著玩具啪嗒啪嗒地小跑回來，只是它並不把玩具交給我，而是叼著玩具左躲右閃，直到我搶到玩具為止，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每天都會重複好幾遍，而我們都樂此不疲。
轉眼間，柚子來家裡一年多了，原本對寵物無感的爸媽也逐漸被這個小可愛徵服了。我們外出回家打開門的時候，第一眼就能看到柚子搖著尾巴熱情地歡迎著，無論再怎麼疲累，也都會被瞬間治癒了。歡迎儀式過後，它就會乖乖地回到自己的窩裡趴著，也不吵也不鬧，做只安靜的美狗子。
看著這樣的柚子，誰能想像出它剛來時那副怯生生的樣子，它總是小心翼翼地吃飯、喝水、睡覺。對我也總是謙卑地低著頭，就連給它玩具都不敢隨意叼著把玩，小眼睛警惕地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也許是在流浪時受過欺負，也許是害怕犯錯再被丟棄。原來人和動物，在情感上也是有相通之處的，受了欺負、被拋棄都會害怕，都會留下心理陰影，而這些遭遇留下的後遺症是需要很長久的時間、很真誠的愛來好好呵護，好好治癒的。現在的柚子活潑開朗，眼睛也似乎變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一改從前那般膽怯、無神，透著靈氣和快樂。出門溜達時，柚子也會主動和陌生人打招呼了，招牌的笑容配上不停搖動的大雞毛撣子似的尾巴，滿滿的正能量，可不就是人見人愛嘛。哪怕是路人，看到這樣的柚子，當下所有的煩惱也會煙消雲散的。我想著，動物尚且如此，人和人之間的相處也應該是這樣的吧，充滿善意、樂觀開朗的人總是會更令人想要親近的。
柚子在我們的呵護下越發可愛了，我們也在柚子的陪伴下樂觀地生活著，都說我們把柚子當小孩在養，可不是嘛，它早就成了家裡不可缺少的一分子了。當柚子生病住院時，我們全家人都感覺家裡空蕩蕩的，少了一些生氣，我突然覺得無所適從，經常看著狗窩愣神。而柚子呢，出院回家以後就變得更加依賴我了，時不時地就把頭靠過來求撫摸，撒撒嬌，從此，每天的規定動作又多了一項。很多人會說，柚子畢竟是動物，怎麼能跟人相提並論，而我卻覺得有時候真的未必如此。情感的表達是與生俱來的，難道還要分人或動物嗎？只要認真感受，相互珍惜，就能長久，歷久彌新。
★作者簡介★
程靜，漳州青年古箏協會會員，文學愛好者。
★朗讀者簡介★
任肖明，南靖縣實驗小學原副校長，退休教師。
閩南日報社網絡中心、專副刊部出品
音頻製作：任肖明
圖片提供：程靜
編輯：王心如 值班組長：曾婷婷 值班主任：黃遠林 值班總編輯：賴雄偉 策劃：吳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