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片:愛因斯坦
據《時代》周刊10日報導,愛因斯坦在曾經那個動亂的年代所寫的信件在歷經數十年的塵封后,這周終於揭開了神秘面紗,通過這些信件我們一窺這位20世紀最偉大的天才物理學家的內心世界和那些驚世駭俗的思想。
科學大師的凡俗生活
這周,愛因斯坦最後的這些一直處於保密下的信件走向公開。之前,它們一直被愛因斯坦的繼女馬格特·愛因斯坦保管,她曾要求在她死後的20年中這些信件不能公之於眾。加州理工學院的愛因斯坦信件項目小組將這些信件整理成冊,並由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出版。這些信件向人們訴說著曾經的偉人的人生經歷
的片斷。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的主編迪阿納·科莫斯·布瓦德說,通過愛因斯坦的這些私人信件我們可以發現,他遠非人們所一直想像的那種性格孤僻,離群索居的怪人。1915年4月至12月數月中,當他的家庭離散,他正在夜以繼日完成他的廣義相對論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完全通過他的活動來推翻此前人們對他的怪人「誤解」。1915年,愛因斯坦正在苦思後來被認為是代表他最高成就的廣義相對論,或許這也是所有科學中最為瑰麗的思想。十年前,他提出了狹義相對論,該理論認為,時間和空間對於每個以不同絕對速度運動的觀察者來說都是相對的。現在他正在努力將這一理論進行進一步推廣,認為引力只不過是時空發生彎曲的表現。
這是一段極端痛苦的歲月。他和米列娃·馬裡奇( Mileva Maric )這位熱情而沉思並在1905年愛因斯坦的論文中在數學方面曾給他提供幫助的的物理學家的婚姻最終走向了解體,她離當時還在柏林的愛因斯坦而去,搬遷到了蘇黎世,同時帶走的還有他們的11歲的兒子漢斯·阿伯特(Hans Albert )和5歲的愛德華(Eduard)。一戰期間造成的食物匱乏使愛因斯坦深受其害,後來他的胃部經常劇烈疼痛。離婚後愛因斯坦一直由他的嫡堂兄妹愛爾薩·愛因斯坦(Elsa Einstein)照顧,她後來成了他的第二任妻子。
他的信件,其中包括這周公開的這些,向世人表明,1915年他的私人生活與科學研究是如何相互交織,他的內心又是如何在掙扎中度過了這一艱難歲月。同年秋,他終於走向了偉大的輝煌時刻。
兒子的深情呼喚
故事開始於漢斯·阿伯特(暱稱阿杜Adu)寫給愛因斯坦的兩封信件,信中他懇求愛因斯坦能利用春日假期之時去蘇黎市看望他和他的弟弟(暱稱蒂特),他在信中寫道:
親愛的爸爸,你知道嗎,蒂特已經學會了乘除,現在我正在學習幾何。你為什麼現在一直沒有給我們寫信呢?我在想,在復活節的時候你能來我們這裡,我們又可以和爸爸生活一段時間了。
親愛的爸爸,今天我和弟弟互訴我們的夢想,蒂特突然說道:「我夢想著爸爸能來我們這裡!」當時我想:「如果你能來我們這裡那就太好不過了。」現在我已經能彈一手好的鋼琴曲,不久前我就練習了一首海頓的作曲和一首莫扎特的奏鳴曲以及一些小奏鳴曲,總之,我能和你一起演奏。現在考試在即,但現在復活節也將臨近,上次復活節我們是在孤獨中度過,現在我們是否又是在同樣的孤獨中度過呢?
如果你能寫信告訴我們你將和我們一起過節,這將是給我們的最好的禮物。現在我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但如果媽媽某天臥病不起,我不知道將如何是好。那樣只能依靠女傭人。也出於同樣原因,所以我們盼望你能一起和我們生活。
想看兒子而不得
儘管兒子渴望和父親一起生活,但戰爭卻打破了兒子的願望,愛因斯坦無法去看望他們,不過愛因斯坦回復漢斯·阿伯特說,他保證在自己去瑞士的阿爾卑斯山度假時會看望漢斯·阿伯特,他寫道:「夏季我將帶你一個人旅行。」愛因斯坦對兒子喜歡上了幾何表示了內心的喜悅,幾何是他在和兒子同樣年齡時最喜愛的消遣,他說:「但沒有人給我講解,所以我只能自己學習。」
愛因斯坦希望能和他的兒子在一起生活,這樣便可以教他數學,他哀嘆說,這似乎不可能。或許他們可以通信。「如果你們每次給我寫信告訴你們已經學會了那些內容,我將給你們出一個有意思的小問題供你們解答。」他給每個兒子郵寄了一個玩具,同時他還勸告他們好好刷牙。「我一直在好好刷牙,我很高興能給予牙齒健康保護。」因愛因斯坦和前妻米列娃通信時在錢和假期安排上出現了分歧,家庭關係變的緊張起來。
6月末,漢斯·阿伯特郵寄來了一張措辭簡短的明信片,以回應愛因斯坦提出的在特定時候兒子和自己一起度假的要求。信中說:「親愛的爸爸,你應該在這些事情上和媽媽聯繫,因為這並不是我說可以便可以的事情,我還要徵求媽媽的意見。如果你不能對她友好,我也不想和你一起度假。我們已經計劃了一個很好的一起度假的想法,但現在我不得不很不情願地放棄。我們已經決定在7月初全家去度假,並在外面度過整個假期。你的,A·愛因斯坦。」
籤名中所暗示的冷漠不言而喻。愛因斯坦確信,這些不管是使他感到內疚還是要求他不要來度假的明信片都是米列娃口述的,所以他決定和他的新歡愛爾薩一起度假。倉格爾( Heinrich Zangger )一直在調解愛因斯坦一家的關係。
愛情陰影下的相對論
1915年7月,他寫信向他的這位朋友蘇黎市的醫學教授朋友解釋了自己的決定,他在信中寫道:「我的親愛的朋友倉格爾,由於我的妻子的緣故,我和兒子的關係已經疏遠多年,她是一個有著報復癖性的人,同時她還是一個狡猾的人,局外人,尤其是男性常常被她欺騙。我所收到的小阿爾伯特寫給我的明信片如果不是完全由她口述,也多半是出自她的主意。當我寫信給他時不會收到他的答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7月去蘇黎市,根本就見不到孩子們,所以我最後改變的主意。我在哥廷根做關於廣義相對論演講期間打算在塞林度假放鬆這一段時間,我的堂妹艾爾薩在這裡已經和她的孩子租下了住處。」
愛因斯坦提到的去哥廷根的旅行是應數學物理學家戴維·希爾伯特邀請去做有關廣義相對論的演講。愛因斯坦本人也是熱切希望能向他解釋有關相對論的複雜理論。這次訪問取得了圓滿成功,他狂喜地寫信給倉格爾說道:「我說服了希爾伯特接受了我的廣義相對論。」
愛因斯坦這時在科學領域遇到的主要問題是如何找到公式來表述他的有關重力的新奇理論。這些公式需要定義物體在空間內是如何運動的以及空間是如何被物體彎曲的。這個夏季末,他意識到,自己三年以來所追求的數學方法存在缺陷。現在他被一種競爭壓迫著,因為希爾伯特已經從他的演講中獲悉了自己的理論,現在他正在忙碌著試圖首先找到正確的公式。這是一項極其複雜的任務。雖然愛因斯坦在物理上勝希爾伯特一籌,但希爾伯特卻在數學方面天賦更高,所以,為了首先解決這一問題,1915年10月的一個月中他完全埋頭於尋找表達自己理論的數學公式中。
1915年11月4日,他將自己的首篇演講的論文提交給了柏林的普魯士科學研究院,這篇論文解釋了他的新理論,但他承認,自己還沒有找到對此的精確數學公式。就在同一天下午,他給漢斯·阿伯特寫了一封極度痛苦和尖刻的回覆信。信中寫道:「我將儘量每年抽出一個月的時間在身邊陪伴你,愛護你,你可以從我這裡學到很多別人不可能教給你的知識。我通過艱苦努力所獲得的這些知識不僅對陌生人,對我的兒子也尤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裡我完成了有生以來最優秀的論文之一。當你長大後我將告訴你有關它的內容。因為我常常專注於工作以至忘記了吃午飯。」
用獎金換得自由身
由於種種原因愛因斯坦和希爾伯特的關係一度緊張起來,但這種狀況最終獲得了改善。當希爾伯特最後的論文定稿時,他明確而大方地將創立相對論的功勞歸功於愛因斯坦。很快他們又開始進行了互訪。愛因斯坦寫道:「我們之間曾心存芥蒂,我並不想分析這一種的原因。我一直與因此而帶來的懷恨心理做鬥爭,現在我已經完全釋然。現在我由衷地重又燃起往日的思念,希望你也能做到像我一樣。想到游離這個卑鄙世界之外的兩個知心朋友不能夠為對方提供快樂真是件羞恥的事情。」
同時愛因斯坦的家庭景況也有了轉機。次年的復活節,正如愛因斯坦保證的那樣,他去了蘇黎士看望了孩子們。他們很高興能和父親再一次團聚。愛因斯坦給米列娃寫了一封短箋表示感謝:「孩子們的身心非常健康,毋需我更多的祝福。這主要應歸功於你的養育得法。我也對你沒有使我於孩子們疏遠表示由衷感謝。他們由衷而甜蜜地與我相會。」
如大兒子所願,愛因斯坦單獨帶他去一個山區勝地徒步旅行,這個地方可以一覽琉森湖的美麗風光。在他寫給他的堂妹後來成為他的妻子愛爾薩的明信片中表達了他的快樂:「親愛的愛爾薩,昨天我和孩子一起去了遠足,我和他在一起感到非常快樂。他心地善良,值得信任,求知如饑似渴,也很聰明。我和他的關係正在日漸升溫。」
但愛因斯坦和家人的關係仍舊是處於一種動蕩不定的狀態。為能解除與米列娃的婚姻,愛因斯坦和妻子做了一項交易:如果她同意離婚,愛因斯坦將會把他已經完全預料到的未來的某天獲得的諾貝爾獎的獎金全部送給米列娃。她考慮了一周的時間最後接受了這一條件。後來當愛因斯坦獲得諾貝爾獎後,她用這筆錢在蘇黎世買下了三幢公寓。
小兒子愛德(蒂特)最終出現了精神問題,被送進了蘇黎世附近的精神病院,並在那裡度過了餘生。漢斯·阿伯特後來的境況出現了好轉,進入蘇黎世瑞士聯邦理工大學這所父母曾經在此相遇的高等學府繼續深造,主攻工程學,後來成為了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一名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