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藥監所工作人員教市民鑑別真假冬蟲夏草。週遊 攝
冬蟲夏草素有「軟黃金」之稱，30年來價格暴漲3500倍，但是到目前，國內卻沒有出臺冬蟲夏草的國家標準。由於缺乏統一的標準和市場，使得冬蟲夏草的消費者如同「瞎子摸象」，而不少銷售商則渾水摸魚，在利益驅動下，市場上蟲草造假手段層出不窮。
記者連日就深圳冬蟲夏草銷售市場展開調查，採訪業內人士和專家揭秘其中貓膩。冬蟲夏草市場亂象背後原因何在？如何才能分辨蟲草的真偽？其價格堪比黃金，究竟是否物有所值？就這些問題，記者採訪了深圳市藥監部門權威人士和名中醫，幫助消費者擦亮雙眼，理性消費。
-記者調查
蟲草差價懸殊大
蟲草是滋補養生藥材中最昂貴的產品之一。記者了解到，廣東是冬蟲夏草的重要消費市場，從市場銷量來看，實際上已遠超過原產地總量。除了藥店、大型商場外，蟲草也是深圳農批市場、東門等批發市場滋補商行重要的產品。
在福田農批二樓滋補藥材城，有上百家售賣蟲草的檔口。每個檔口都把冬蟲夏草擺放在顯要位置，並按照蟲草的等級或者價格分隔排放，其等級和價格是根據蟲草個頭的大小來分類的。按照蟲草銷售的行話，商家是按照每公斤1000條、2000條、3000條、4000條等這樣的等級來分類銷售的，個頭越大等級越高，價格也就越貴。
記者先後了解福田農批市場和東門近10家滋補店的蟲草價格，發現根據蟲草的等級和大小，價格基本集中在每克120元到300元之間。不過，即使是同一等級的，價格也相差不少。比如，每公斤2000條左右的，有的商鋪報價16萬元，有的報價10.3萬元。蟲草個頭最小的3000多條的，有報價6萬元的，也有報價13萬元的，價格相差了一倍多。
相比批發市場和商鋪的價格，藥店和大型商場內蟲草價格更貴。在天虹商場的滋補藥材專賣櫃檯，根據頭數的多少，價格由低到高分為每克388元、438元、488元和588元四個檔次，商場的售價基本上是商鋪的兩倍。
「以假亂真」獲暴利
價比黃金的蟲草其質量又如何呢？記者在調查採訪中發現，由於蟲草價格貴，而且易斷的特點，在銷售過程中，一般商家都是把用透密包裝袋裝的蟲草給買家看，而不會拆袋拿出蟲草給買家仔細分辨。而對於大多數的消費者來說，只靠肉眼的方式分辨無異於「瞎子摸象」。
李華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賣蟲草了，除了蟲草價格太高外，這個市場太黑、貓膩太多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他告訴記者，雖然深圳賣蟲草的商鋪有幾百家，但是賣真貨的卻很少，「很多都是假貨。」
造假的方法主要是「以次充好」、「以偽亂真」，用亞香棒蟲草或者尼泊爾蟲草來冒充優質的冬蟲夏草。李華告訴記者，一般公認的最好蟲草專指產自西藏和青海等高海拔地區的蟲草，由於海拔高，蟲草的產量也比較少。但是近幾年來，蟲草價格飆升，供大於求，為了獲取暴利，很多商家就用與蟲草形體相似的偽品摻到真品裡面銷售。
這些偽品有產自四川、雲南、貴州等地的亞香棒蟲草、香棒蟲草、涼山蟲草和新疆蟲草，還有一種產自尼泊爾等地的紅頭蟲草，這些蟲草價錢相對要低很多。「深圳市場的蟲草主要是摻亞香棒草和尼泊爾草比較多，那些價格低得離譜的蟲草裡面基本上都摻了，消費者一般很難分辨出來，最好不要去買。」
注入鉛粉非法增重
除了把亞香棒草、尼泊爾草混入優質蟲草外，商家各種做假手段也層出不窮。「更厲害的是，在晾乾之前往蟲體裡注入鉛粉等重金屬，或用硫酸鎂溶液沾在蟲身上，這樣蟲草會增加重量。」李華說，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買的蟲草裡面究竟有沒有灌鉛和摻雜其他雜物，根本沒有辦法通過肉眼辨別，即使是經常跟蟲草打交道的商家也有上當受騙的時候。
李華的老婆告訴記者，他們之前做了10多年的蟲草生意，但是兩年前進貨的時候也進到了注入鉛粉的蟲草，從外形上看，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出來，但是注鉛的蟲草放到水中浸泡就會變黑，只有這時候才能看出來，而這些注入的重金屬對人體有極大危害。「當時還是找一個朋友聯繫熟人進的貨，進了幾公斤的灌鉛產品，一虧就是幾十萬元甚至上百萬元，所以後來都不敢做這個生意了。」李華的老婆說，市場上蟲草裡面灌鉛經常可見。
在採訪過程中，還有一位市民告訴記者，他就買到過一些插竹籤的蟲草，「為了增重，很多商家會在蟲草中插入竹籤。」而記者在一些商鋪也發現，袋裝的蟲草中的確含有一些插著竹籤的斷草，如果不仔細還看不出有插籤。
李華告訴記者，農民在採集蟲草時，很難不弄斷，弄斷的價值就會大打折扣，為保持賣相，一般會用竹籤穿起來。以前是插鐵絲，現在基本上不插鐵絲了，而用竹籤。「夾籤的情況很普遍，也很正常，如果一斤蟲草裡面沒有一個插籤的話，反而要擔心是假的。」李華說，當然，如果插籤數量多就是非法增重了，「一般來說，一克裡面不超過4個插籤的是正常的。」
缺乏統一等級標準
30年來，深圳蟲草的價格暴漲了3500倍。由於利益的驅動，不少銷售商則渾水摸魚，導致蟲草市場混亂。而對於消費者來說，購買價格貴過黃金的蟲草卻沒有在藥店買藥那麼有安全感。蟲草市場為何會出現如此多的亂象呢？
李華認為，「目前我國冬蟲夏草行業還沒有統一的行業規範和標準，蟲草就像菜市場的菜一樣銷售，質量是好是壞也沒有辦法一一監管。」而這也導致目前藥監部門對蟲草等高檔保健中藥材的監管處於一個尷尬境地。「國家對冬蟲夏草有相應的質量標準，但沒有任何一個部門對冬蟲夏草的等次進行界定。藥監部門是通過技術鑑定，告訴消費者哪些是真是假。」深圳市藥檢所副所長徐良說。
深圳市藥監局相關人士告訴記者，我國有藥食同源的傳統，即中藥與食物是同時起源，許多食物即藥物，它們之間並無絕對的分界線。國家衛生部曾頒布過三批藥食兩用中藥材名單，名單中包括了蟲草、人參、鹿茸、酸棗仁、芡實等87種既可入藥又可日常食用的動植物。售賣這些藥食兩用動植物，無需獲得藥品經營許可證即可經營。
目前深圳藥監部門對於中藥材質量的把關，主要是通過深圳的幾十家中藥公司，因為深圳7000家藥店絕大多數藥材由此進貨。但對於藥食兩用中藥材的售賣，涉及多個監管部門。例如在農批市場售賣的冬蟲夏草，其監管則涉及市場監督局、農貿市場、藥監等多個部門，而實際上對無藥品經營許可證經營藥食兩用中藥材的監管卻在市場監督局。
-部門說法
市藥品檢驗所：
個人送檢冬蟲夏草大多為亞香棒草
亞香棒草、尼泊爾草、灌鉛粉……為了牟取暴利，蟲草市場的貓膩是五花八門，即使是商家也有上當受騙的時候，普通消費者又該如何來鑑定自己高價買到的蟲草到底是真是假呢？
記者從深圳市藥檢所了解到，該所可以接受個人委託鑑定冬蟲夏草等中藥材的檢測。據了解，去年個人送檢的中藥材約有70多例，而委託進行冬蟲夏草鑑定的大約有10多例。從近兩年藥檢所中藥檢測室受理的情況來看，市民個人拿來檢測的蟲草問題最多的就是以假亂真，也就是鑑定出來的多是偽品，而不是真正的冬蟲夏草，「偽品大多為亞香棒草。」中藥檢測室主任王淑紅說。
她告訴記者，在前年個人送檢的蟲草中，80%—90%是偽品，不過，去年偽品的比例有所下降，只有20%左右，「不知道是市場上蟲草質量好了，還是市民的辨識能力提高了。」
王淑紅介紹，蟲草的偽品有6種，深圳市場上比較多的偽品是亞香棒蟲草。但是，亞香棒蟲草與正品的區別非常細微，只有專業人士才能分辨出來。正品和偽品的區別主要有三個：一是蟲體都有環紋，但是正品環紋的排列非常有規律，以一條粗三條細規律排列；偽品環紋粗細排列不規律。二是偽品亞香棒蟲草經常會有一層膜，而正品沒有。三是正品蟲體腹面有8對足，中間4對乳頭狀足明顯。
-聲音
蟲草是性價比最差的藥
冬蟲夏草作為高檔中藥材，其藥用價值不可否認，據《中國藥典》記載，冬蟲夏草，性甘，味平，歸肺、腎經。補肺益腎，止血化痰。其藥用價值與貴過黃金的銷售價格相比，是不是物有所值呢？
羅湖區中醫院院長曾慶明教授表示，冬蟲夏草是性價比最差的藥，一公斤10萬元以上，且真假易摻，一般沒有必要吃這個藥。冬蟲夏草的主要功能是補肺腎。陽氣虛者可用「人參+鹿茸+黃芪」代之，陰氣虛者可用「人參+龜甲+熟地、天冬」代之，幾種藥材就可以實現優勢互補。他還建議可用靈芝來替代蟲草養生，其價格與蟲草比，物美價廉，而且其應證切合時代之病。記者 向雨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