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是哲學家們永恆的話題,儘管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證明了人活著,但也使得後來人開始激烈地爭論著人為什麼而活著——也就是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這類的問題向來漫無邊際,就算是一頭扎進哲學史的海洋之中,也會迷失。因為,每個大師的表述都有不同,若是硬要吸收,有可能會經受不住這劇烈的衝擊而精神錯亂。但拋開哲學大師們,人活著的問題,讓我想到了兩個小故事。
在兩千多年前的春秋的衛國,有這樣一個人,他叫子路。那年衛國內亂,衛國公子孔悝被持。身為孔悝的家臣,子路有著非回衛國不可的理由。在回國的路上,子路遇到了他的兩個同門師兄弟,他們一致勸說子路放棄回國,但子路答道:「食其者不避難」。而後毅然進入衛國。蒯聵見子路,不聽其勸。則子路欲焚其臺,蒯聵懼,命二力士斃之。然子路結纓而死。
子路的死,可以說是春秋時的一件少有的稀奇古怪的事件。一個六十多歲花甲之年的老人。他已經不是一個氣血方剛的少年。哪怕是在孔子都聽說他前往衛國後,也捶胸頓足的悲傷說:子路這次死定啦。可儘管子路明明都知道自己此去有死無生,可還是有一股力量在支撐著他,萬死不辭。
但擁有這種力量的在春秋時期並不唯一。程嬰和公孫杵臼是晉國趙家的家臣,但恰逢晉國動亂,趙家被屠,僅留下來一個遺腹子。程嬰與公孫杵臼便商量,誰來養這個遺腹子的問題。公孫杵臼問道:是死容易還是養孤兒容易;程嬰道:養孤兒比較難。
於是公孫杵臼便說:趙氏先君遇子厚,子強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於是他便尋的一小孩假冒趙氏孤兒而被殺害,讓程嬰安全的撫養趙氏孤兒趙武長大。在長大後趙武也為家族報了血海深仇,而程嬰卻來請死:昔下宮之難,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趙氏之後。今趙武既立,為成人,復故位,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
言畢,便立刻自殺了。這一舉動可謂是令無數人瞠目結舌,而趙氏孤兒也在元代被人編寫成戲曲而流芳百世。
我想,這兩則故事之所以能流傳給後世,無一不是因為其中所蘊含著更深層次的思考。其實子路、程嬰,以及公孫杵臼,他們三個人有著完全不死的必要,沒有任何是會比活下去更令人值得追求。但恰恰如此,他們也有著必死的理由。而這理由正來源於他們的人生信條。
對於他們來說,活著並不是那麼重要,相反,死對於他們來說還成為一件更容易的事情。這一切不僅僅是他們對於死亡的淡漠與泰然,還有的是他們內心的忠義與準則。在那個沒有任何雜質的時代,君子們的準則便是:「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倘若超過了這條底線,那麼這樣的人生,也是不必要的。
因此早在春秋時候,那時的人們就已經留下了人為什麼活著的解答。一個人活著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活著。
歸根結底,人為什麼而活著,也是一個信仰問題。
當我們需要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不妨放下手中的哲學書本,而從歷史尋求內心的答案。當然,儘管到了最後,無論在哪你都可能找不到答案,因為這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答案。
倘若這個答案固定下來,那麼生活不將枯燥無味?捫心自問一下,我想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贊同子路殺身以成仁的信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辱而活負重而行。
所以,沒有固定答案的生活不是才更加美好嗎?每個人都有自己活著的意義,這樣也才增添這世界的色彩。
其實想要找尋這個答案的最好途徑就是直面死亡。當你在面對死亡時,頭腦中浮現的第一件事,便是你人生活著的意義,是你為什麼而活的根源。也許那時候你會想到父母的關愛,也許你會想到自己事業的成就,也許你會想到自己還有什麼未完成的許諾。這些都是你的人生信條。所以只有直面死亡,才能省視人生。
最後,我想起林欣浩在他《哲學家都幹了些什麼》的結尾,「當你不再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你找到了答案。」
議論文組 作者:李宇辰 作品ID:100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