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小螺號,嘀嘀地吹,海鷗聽了展翅飛……」
……
荊楚網消息(記者安立、袁筱 實習生黃翌)還記著這些童年的歌謠嗎?溫暖純美的歌聲曾伴隨我們整個童年,一代人又一代口口相傳。有人說兒歌中有歷史,有人說兒歌是時代變遷的記錄。100年來,武漢人都曾唱過那些兒歌?是否還曾有人記起?3月21日世界兒歌日,請和荊楚網記者一起,見證武漢普通市民的「百年兒歌記憶」。
60多歲的智障兒子推著百歲老人吳春美出門,近100年來,老人覺得唱歌很「奢侈」
鏡頭一:民國初年 窮家孩子沒時間唱歌
「還有時間去唱歌?窮得連飯都沒吃的,字都不認識一個,哪有時間去唱歌。」3月2日,吳春美老人剛剛過完100歲生日。老人出生於1915年,在她的印象裡,唱歌是一個極其「奢侈」的事。
老人近百年的記憶裡,有挨餓吃不飽飯的時候,有發大水舉家逃難的時候,有遭遇日本鬼子進村掃蕩的時候,有頂著烈日挖溝挑土掙工分的時候……,卻唯獨沒有在童年唱過兒歌的一絲回憶。
三十年來,老人獨自照顧著自己快70歲的智障兒子。「我在的時候還強一點,我死了,他要『造業』(武漢方言:受罪)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或許,在她的一生中經歷了太多次生離死別。
武漢淪陷,成為76歲安繼勝老人童年的一部分
鏡頭二:武漢淪陷 中國小孩有歌不敢唱
「春天到了,下透雨,好麻子種下地。趕野鳥,除野草,保護好麻苗。到秋天長得高……」76歲的安繼勝老人,因長期服用化療藥物,連說話都很費勁。
1939年,武漢會戰之後的一年,老人出生在淪陷區。「小時候都不太敢出門,誰還敢唱歌。」老人告訴記者,從4歲起,他每天早上要從武昌乘船去漢口賣花。快到1945年的時候,他學會了第一首歌《何日君再來》。「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他告訴荊楚網記者,日本人快投降的時候,武漢街頭天天放這首歌,所以他也就學會了。除此之外,他對《賣報歌》、《上學郎》也比較記憶猶新。
「真正學唱歌,是從小學四年級開始的。新中國成立後,才開始每周都有一節音樂課。」安繼勝老人說。
56歲侯立新在童年熟唱的《上學郎》,是媽媽的深切期盼
鏡頭三:文革十年 「紅歌」成唯一主旋律
「小呀嘛小二郎啊,背著那書包上學堂呀,也不怕那風雨狂,只怕先生罵我懶呀,沒有學問,無顏見爹娘呀……」出生於大別山小山村的侯立新,今年已經56歲。說起兒歌,他印象最深的,是媽媽在耳畔哼教的《上學郎》,包含了父母對他最深切的期盼。
「當時穿的衣服是哥哥穿剩下的,背的書包也是打滿補丁的,但是依然快樂。」侯立新的童年時值文化大革命,他說那個年代的歌曲並不多,孩童時常聽的是京劇曲調。《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紅燈記》選段)中歌詞,「提籃小賣拾煤渣,擔水劈柴也靠她。 裡裡外外一把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現在都能哼上一小段。
61歲張麗雅的童年,父母忙於工作,根本沒時間管她
「橡皮筋,我會跳,把我的鞋子跳破,爸爸回來要打我,媽媽回來要罵我……」今年61歲的張麗雅,是一名退休老師,1971年下放到漢川,屬新三屆。「很少唱歌,多是玩遊戲,如跳房子、丟沙包、抓石子兒、闖繩子、官兵抓強盜什麼的。」她說自己的童年大部分在文革之間,那時候父母都忙於工作,根本沒時間管小孩。
張麗雅曾在中小學當過音樂老師,教給學生最多的是《讓我們蕩起雙槳》、《我在牆根下種了一個瓜》、《春天在哪裡》等等。「眼下紮根人心的兒歌不是很多。」她說,現在兒歌很多,但能夠讓人們記在心裡的,反而不如以前的經典。
56歲的傅桂雲,童年唱得最多的「兒歌」是紅歌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這是傅桂雲童年唱得最多的「兒歌」,她和侯立新同年。傅桂雲是一個地道的「生在青山、長在青山、工作在青山」的武鋼人。1966年,剛上小學的傅桂雲,正好趕上文化大革命開始。「那時一上學就參加遊行。」她說,具有政治意義的「紅歌」,是她們這一代人的主旋律。
現在退休在家的傅桂雲,閒暇時常給快一歲半的孫子唱《小燕子》、《門前大橋下有過一群鴨》。
22歲的殷曼靈,童年時老歌、新歌都會唱
鏡頭四:「90後」 老的新的都能上口唱一句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1992年出生的殷曼靈,現在是武漢紡織大學大四的學生,即將畢業,兒歌《蝸牛與黃鸝鳥》曾經伴隨她走進新千年。
「東方紅、北京的金山上、讓我們蕩起雙槳、小燕子,還有動畫片主題曲,如大臉貓、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舒克貝塔等,小時候我都會唱。」說起童年唱的兒歌,殷曼靈覺得她們屬於「承上啟下」的一代,「奶奶唱的我有些都會,當年一些動畫片裡的,我也會唱。」
8歲的曹婧文和安語涵覺得,「酷歌」才有人緣
鏡頭五:「00後」 溫情、警示、搞怪種類紛繁
「我獨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糕點帶給外婆嘗一嘗。她家住在又遠又僻靜的地方,我要當心路上是否有大灰狼。當太陽下山岡,我要趕回家……」
8歲的曹婧文和安語涵是一對「小閨蜜」,平時做啥事都要黏在一起,只要碰到一起,兩隻小嘴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從兩歲上幼兒園開始,她們就陸續學會了很多的兒歌,不過到了小學後,她們喜歡經常唱的,卻是《小蘋果》、《最炫民族風》》、《江南style》、《愛我你就抱抱我》等。她們覺得這才是自己應該唱的歌,「因為我們已經是大孩子了,就應該有姐姐的『範』。」
私下裡,她們告訴記者,其實同學玩鬧的時候,大家更多喜歡說些千奇百怪的繞口令,還有些是帶點「罵人」意味的順口溜,「這樣才顯得夠『酷』」她們說。
4歲的朵朵,啥兒歌流行,就聽啥
「我不上不上,我不上你的當,我懷疑你是傳說中的大灰狼……」前段時間在網絡流行的《甩蔥歌》,4歲的朵朵唱得是「有模有樣」。如今小寶貝們唱的兒歌,已經不再局限於幼兒園老師所教的曲目。「我經常從網上給她下兒歌聽,手機上都是的。」朵朵爸爸告訴記者,從寶寶幾個月起,就不停的找兒歌給她聽,隔段時間就「刷新」一次,所以很多網絡「紅歌」,很多孩子多聽幾遍就會唱了。
7歲的王柳懿與媽媽合唱起《最好的未來》
鏡頭六: 每個孩子都是我們的未來
「每個孩子都應該被寵愛,他們是我們的未來,這是最好的未來,我們用愛築造完美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漸漸長大,童年的歌謠逐漸從記憶中淡去。3月21日世界兒歌日,7歲的王柳懿與媽媽一起,合唱起《最好的未來》。
在孩童眼裡,父母就是未來;而在父母眼裡,孩子才是未來。從時間的年輪,1915年延伸到2015年,我們驚喜的發現:兒歌的傳唱,社會安定時,比動蕩時多;國家強盛時,比積弱時多;人們幸福時,比痛苦時多。或許,這才武漢百年兒歌記憶裡最真實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