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總有一些關乎味覺的記憶,讓人魂牽夢縈,總有一些人在回憶裡熠熠生輝。
在九省通衢的武漢,受地理環境和碼頭文化的影響,長時期的積累養成了「過早」文化。
在老巷子和街頭邊隨處都有支起的油鍋和攤子,帶著些市井氣的隨意和喧囂。
如果說熱乾麵象徵著武漢人的日常生活,那面窩一定是遊子的鄉愁了。
面窩創始於清光緒年間,當時漢口漢正街集稼咀附近賣燒餅的昌智仁創新的美食。
他請鐵匠打制幹把窩形中凸的鐵勺,做出邊厚中空、色澤金黃的圓形米餅,人們對這個好奇不已,又覺得味道一絕,至此流傳百年。
一口黃燦燦的蔥油麵窩,中間薄酥脆,邊圓厚柔軟,味美價廉。
主要依靠大米、糯米和黃豆的配合,充分浸泡後磨成細米漿;米漿中加入適量的鹽、小蔥末和薑末調味,攪拌均勻後靜置十分鐘。
炸面窩的工具是專門的工具,在油鍋中潤一下,撒上芝麻,搖上米漿,放入油鍋,浸入熱油至兩面金黃便可以出鍋。
炸得好不好吃,完全得看黃豆與大米的比例,還有對於火候的把握。
自古以來,食物似乎承載了太多光陰流轉裡的悲歡離合,承載著人們的思念和離愁。
透過面窩,我又想起了武漢瀋陽路炸面窩的熊阿姨,熊阿姨的面窩堪稱一絕。
武漢的冬日是霧蒙蒙的,清晨的露水在太陽未露面時總不見消散。
我當時在二中讀書時早上上學總得嘗一嘗她家的面窩。
天亮得晚,熊阿姨家點著一盞暖黃的小燈。燒熱的菜籽油騰著一股熱氣慢慢往天空上彌散,空氣中也透著一股油炸的香味。
麵糊下鍋的時候總「滋滋滋滋」地冒著響聲,在沉睡著的城市也透著一股鮮活勁。
熊阿姨總讓上學的學生先拿,冬天大家都凍得手縮在袖子裡,拿起面窩又不冷了,暖暖和和的面窩吃起來酥脆可口。
外層是乾脆利落炸至金黃的酥殼,裡面是軟糯香甜的麵餅,咀嚼起來綿綿的口感,大米和黃豆漿的味道讓人口齒生香。
吃著這樣的面窩,再配上一杯熱騰騰的蛋酒,是平凡的人間日子。
因為今年疫情原因,熊阿姨離開了。
有人永遠停留在了去年冬天,有人繼續向前走。
汪曾祺先生曾在《四方食事》裡寫道:
「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我們通過食物去經歷真實且有聲有色的人間,通過美食與味蕾的碰撞感受著有滋有味的生活,通過味覺去記憶著兒時的味道和那些遠行的人們。
如今的武漢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生機,人們在疫情之後帶著新的人生感悟繼續生活。
但有一些東西、一些痕跡、一些味道,在反覆提醒著我們,他們曾經來過的證明,他們曾在這片土地上留下過喜怒哀樂。
我們與美食約定,讓味覺帶我們找到那些曾經記憶裡的美好,讓那些變成星星的人們也永遠閃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