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Re°
家教丨上分吃雞包教包會
引子
「你叫什麼來著？」
「荀小西，叫我小西就行~」
「好的，以後就叫你狗東西了。」
「……」
來了來了
周末下午，少年正悠閒的吹著口哨，翹著二郎腿坐在電腦前打遊戲，敲門聲剛響到了第二下，他便迅疾地摘下耳機拔掉電源，打開了數學習題冊。
「小西，小西？」
幾秒後，門打開了，而荀小西已經端坐在了電腦桌對面的寫字檯前，頭也不回，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媽媽，請不要打擾我學習~」
小西媽媽欣慰地笑了，搓搓手，又開口。
「小西啊，還記得媽媽之前跟你說，打算給你請一位家教嗎？」 小西暗叫不好，本來周末自己一個人在家自由自在，父母一般在外，這要是多了個家教，不就多了雙眼睛監視自己嗎？
「哎呀，要不算了吧，咱們家也不富裕，省點錢吧，而且我相信只要我加倍努力，是可以……」
小西轉過身來正推辭著，卻瞄到媽媽身後，門外還有一個人。
一個無敵可愛的小姐姐，五官像少女偶像一樣精緻美麗，身材又苗條，好看到發光。
「可能還是有點吃力的，所以是時候請一個家教了，我覺得很有必要呢，謝謝媽媽！」
「你同意就好，正好我今天也把老師請來了，來裡邊請。」
「老師好！」
小西埋身鞠了個大躬，藉此從上到下把她仔細掃描了一遍，根據他的資料庫，他覺得老師這小臉蛋神似齋藤飛鳥。
「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家傻兒子荀小西，這是隔壁師大在讀的大學生，苗可，苗老師。」
「同學你好！」
老師主動跟他握了握手，小西喜笑顏開。
「我兒子很皮的，他要不聽話你就動手打，我負責！」
「呵呵阿姨您真會開玩笑~」
她害羞地捂著嘴笑，小西都看痴了。
請鞭撻我吧，老師！
「那你們就開始今天的課程吧，我還有工作，就不打擾了。」
「阿姨再見。」
說完媽媽拎起包就匆匆離開了，房間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氣氛有點微妙。
小西捋了捋頭髮，正想找個話題。
誰知苗老師突然收起了笑容，遞給他一頁紙。
「把這幾個求導公式背下來，待會檢查。」
小西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哎呀，我數學不好，我想我們可以慢慢來……」
啪！——
「背不背。」
小西實在沒想到，會直接挨一個大巴掌。
「你敢打我？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啪！——
「背不背。」
反手又是一巴掌，他感覺自己左右臉都腫了，像被平底鍋煎過一樣疼。
「我背不下來啊！」
對方語氣還是冷冰冰的。
「背，就能背下來，說背不下來，其實就是沒背。」
「我……」
她說得好有道理，一時竟然無法反駁。
不對啊，跟一個暴力狂在這理論什麼呢，趕緊跑啊。
咣當！——
小西一起身，襠部被從背後結結實實挨了一腳，疼得他看見了人生的走馬燈，倒在地上，感覺所有夢都碎裂了，稀碎。
過了好一會，小西顫顫巍巍的捂著襠從地上站起來。
「我要……跟我媽告狀。」
「拿什麼？」
小西艱難地撐起身子，看著鏡子裡自己紅腫的雙頰。
「切~」
對方不屑地切了一聲，隨手打了個響指。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小西臉上的瘀傷，連同身上的痛感，瞬間消失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如同幻覺。
涼了涼了
這啥啊？
小西怔怔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知道是鏡子壞了，還是腦子壞了。
「我打你？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
小西點點頭。
「我罵你？你說出去還是不會有人信的。」
小西又點點頭。
以她的形象，的確也不太符合。
好吧好吧，你說啥是啥吧。
小西覺得男人要淡定，然後淡定地跪在了地上。
呵，男人。
「大仙兒，您到底是何方神聖？」
只見她用拇指扣住食指，扣出了一個手勢，微閉雙目，念念有詞，但小西怎麼看那怎麼是個OK的手勢。
「本仙女乃是仙女下凡，參加人間社會實踐，拯救蒼生疾苦，專治各種不服。」
「那您為什麼要做家教呢？」
「仙女，也得生活嘛。」
「那您如何才能放過小的呢？」
「這個很簡單嘛，我來做家教呢，雖然不擇手段，但也是盡職盡責的，保你能考上大學。等幫你把成績提上去，我自然功成身退啦。」
小西心裡哀嘆一聲，心說逃是逃不掉了。
「那老師咱能不能商量一下，換個教學方式呢？」
「這個嘛，今天打你這三下，是給你個教訓，端正一下你的學習態度。父母辛苦，你要好好學習那一套我就不跟你說教了，你要發自內心的自己想學習，難道你還想再挨一下試試？」
小西胯下一緊，抱起書本。
「老師我突然好想學習啊！」
「發自內心的？」
「發自內心的！」
她輕蔑地一笑。
「那好，我問你，王者榮耀藍爸爸持續多久，刷新隔多久？」
「持續七十秒，刷新間隔九十秒。」
「英雄聯盟趙信E技能攻速加成每級多少？」
「基礎40%，隨技能等級成長每級提升5%。」
「絕地求生大逃殺三級頭三維數據多少？」
「減傷55%，耐久230，重量60。」
小西基本上都是脫口而出。
「那麼多繁雜的遊戲內容，你都能記憶得這麼清晰，讓你記幾個數學破公式，你特麼跟我說你記不住？」
小西撓撓後腦勺，覺得有些慚愧，然而又一拍腦袋瓜子。
「仙女姐姐，既然你是仙女，為啥不直接施個仙術讓我記住呢？」
「你拿你姐當小叮噹呢？我咋不一百斤記憶麵包噎死你呢？仙女也是有原則的好吧，滾去學習去，背不下來等著挨打。」
「臣領旨！」
小西一軲轆滾到寫字檯前，誠心誠意地背起了公式。
安靜地度過了幾分鐘，沒想到大半個都沒搞定的十來個公式，他幾分鐘竟然真的全背下來了，自己嘗試著默寫了一遍，一個都沒錯。
「嗯，表現不錯。」
老師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小西也不好意思的笑笑。
「乖，把這幾本習題做了。」
小西嚇吐血。
「只是讓你把關於求導的部分做了啦，我高考的時候比你辛苦多了。」 哦，原來如此。
等等！仙女也高考的嗎？會不會有什麼少數種族加分呢？
「做戲做到位嘛，浸入式體驗人類日常生活。」
哦，原來如此。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被動技能吧，偶爾觸發一下，你不用太擔心~」
小西心一橫，更加專心開始做題了，不想被探聽到多餘的想法。
「你做完我再給你講，先借你床休息一下。」
小西這才鬆了一口氣，但她剛躺下去就從床上彈了起來，看了看床單，又看了小西。
「你……」
「不要說出來！」
小西伸出手掌阻止道，五指大張，形同爾康。
「呵，男人。」
社會社會
她打了個響指，立刻換上了一床新床單，但還是覺得不躺下去了。
「算了，我直播打遊戲吧。」
說完她站到鏡子前伸手一抹臉就換了一副更上鏡的妝容，一打響指就換了一套服裝，搖搖頭不滿意，然後按著手機裡的照片，又秒換了一套。
小西被她這技能驚呆了，這是多少女生夢寐以求的方便快捷的技能啊，省多少化妝品和螞蟻花唄啊，簡直不能更好，他開始正式接受了她是個仙女這個設定。
很快她用小西的電腦打開了遊戲和直播間，她開始溫柔地答謝著粉絲送的禮物。
「謝謝XXX送的航空母艦，愛你喲~」
這是小西第一次見到一隻活的女主播，望著那個正在對著屏幕比心的背影，這也太真實了吧。
由於主播技術很好，彈幕裡有人罵她是神仙。
呃……好像說的也對。
雖然時常分心，但經過幾小時的演算，他還是把題都做完了，雖然量大，但細分的話也就固定那幾個題型。
按照約定，老師把他做錯和不會的題都講了一遍，過程很平淡。就正常師範生的水平，講得一般，小西聽得也一般，也不是全都懂了，準備自己回頭再研究研究。
還以為只要她大喊一聲「巴拉巴拉能量！」自己就變成數學天才，古今中外，融會貫通。
這老師還真能是個仙女啊，還開直播掙錢的，這也太真實了吧。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倒是有，只是與學習無關了。」
老師不打他的時候，小西覺得好相處多了。
「沒事，問吧。」
「老師你為啥做直播啊？」
「掙錢唄。」
「掙錢幹啥啊？」
「買衣服包包化妝品唄~」
這些東西仙女用點仙術不就……哦對，仙女也是有原則的。
「可是你買那麼多也用不完啊？」
「囤著，本小仙女就喜歡坐擁天下財富，看著舒服。」
呵，女人。
「那剛才那個土豪一直給你刷高價禮物，還揚言你只要摘了口罩，就立馬給你刷價值十萬的禮物呢，大家也都在刷你是不是傻，為什麼不摘呢？」
「傻孩子，老師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一群小孩兒，一直喜歡逗他們村的一個傻子，拿出五毛和一塊的硬幣讓他選，傻子每次都選五毛的，孩子們哈哈大笑，然後下次還這麼逗他，你說誰是那個傻子呢？」
「哦，老師就是那個傻子！」
然後小西肚子上結實地挨了一拳。
好好看好好學
「噢噢噢，我明白了，你不是那個意思。」
小西痛得嗷嗷叫，但還是忙著點頭，幸好她又打了一個響指，瞬間解除了他的痛苦。
「老師的確在把自己比作那個傻子，大智若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學到了嗎？」
小西鼓鼓掌，城市套路深。
這段日子經過她的教導，小西不但學習成績有了長足的進步，看待人和事物的觀點也有所成長。
她教的內容也開始逐漸超越生活和學習，她教他壓槍瞬狙聽聲辯位，她教他R閃秒人騷中帶秀，她教他撩妹，她教他喝酒，她帶他做義工，她帶他去旅遊。 她逼他用幾個周末背下幾千個英語詞彙，她也讓他在西藏看見億萬繁星在蒼穹閃耀，美得淋漓盡致，驚心動魄。
她喜歡在星空下給他講故事，比如她常常講一個白貓的故事。
「從前有一隻小白貓，被一個書生所救，後來她和她的姐妹小橘去橋上等書生，結果橋塌了，這，就是斷橋的由來……」
「老師你喝多了吧！被你這麼黑，橘貓要哭了喂！人家沒那麼胖啦！」
「你，學到了嗎？」
「這個故事什麼道理都沒講啊，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小西對她的態度從最開始的抗拒，逐漸變成依賴。
要是沒有仙女老師，這生活得多無趣啊。
當你跟一個人相處久了，自然會慢慢忽略她的外在，而且小西心裡始終保持著一份敬重，兩人亦師亦友。
轉眼就入冬了，今年冬天的流感鬧得兇，還沒用力，大家就倒下了，小西也不幸中招了，一個人躺在家裡。
小西的父母是開餐館的，為了節省開支也沒多僱用送外賣的人員，每天忙得團團轉，雖然親兒子生病了，也只能把他留在家裡，好自為之。
因為是工作日的關係，大家都不怎麼在家，整棟樓都靜悄悄的，小西正好安心養病。
噹噹當。
一個人影推門而入，竟然是仙女老師，痞痞地嚼著口香糖，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你怎麼有我家鑰匙？」
她虛打了一個響指。
「哦哦哦。」
小西秒懂，人家可是仙女啊。
雖然其實是撬開的，維修換鎖介紹一下謝謝。
「輸液沒？」
「輸了。」
「好好吃藥了沒？」
「吃了。」
她突然變魔術似的提起來兩大袋零食，五彩繽紛，閃閃發光。
「來看看你，都是你愛吃的。」
「你沒課嗎？」
「請假了啊~」
小西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要知道，苗可她可是數信學院全年全勤的好學生啊。
「行啦行啦，優待一下病號嘛，照顧一下我的狗徒弟。」
她粗暴地扯出半米衛生紙，給他擦擦眼淚。
「嚶嚶嚶~」
「噁心心！」
儘管她的眼神很嫌棄，小西還是很開心地笑了出來。
「行啦，我打會遊戲，直接用你號了啊。」
人家才沒有關心你啦，人家只是來你家免費上網，嗯。
「幫我多吃幾把雞吧，我躺在床上，真是名副其實的躺雞了。」
她冷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年輕人要愛惜身體，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先幫你刪了。」
橋多麻袋喲！你只是怕佔內存影響遊戲流暢度吧！不要啊，那可是他多年的收藏啊！
小西有苦難言，只能叼著被單，提起來老高。
「喲，文件夾分門別類還挺細緻嘛。」
面對小姐姐的嘲諷，小西不甘示弱。
「我……這也是一種學習嘛，你又不肯教我」
「你是狗吧！狗東西，又皮癢了是不是？」
小西抱拳道。
「女俠饒命，我剛才在放屁，噗噗噗！」
但是這招尬聊並沒有把小姐姐鬨笑，而是讓她走到了窗前，打開了窗戶。
「給你通通風吧。」
她逆著光，背對著小西，所以他看不見她眼裡隱隱的不安，他也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麼一定要陪在他身邊。
她咬緊了嘴唇，像等待著什麼東西的來臨，又像是抗拒著什麼事情發生。
小西望著她逆光的剪影正出神，她可真是一位仙女啊，善良慈悲的心，超然世外的氣質，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首先在牆面出現的是一道裂痕，像是畫家在潔白紙面的一道起筆，接著像是細黑的小樹枝快速生出枝杈，接下來那些枝杈開出紅色的花，鮮紅如火，不，那就是火焰，整面牆體崩塌迸裂，無數火舌從裂縫裡噴射綻放，巨大的爆發力和灼熱的氣浪把小西從床上掀起來，本能的閉上眼睛躲避瓦礫碎片，意識消散之前，黑暗中，他只感到周身暖融融的，像是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一樣，然後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炫目的白光……
白貓傳
爆炸的起因是因為隔壁天然氣洩漏遭遇明火，且戶主不在家中，實屬意外。
一周後，小西從醫院醒來，診斷結果是十級燒傷和輕微性撕脫骨折，問題不大，養養就能痊癒。
問起老師，得到答案是失蹤了，說白了就是死於那場意外了，屍骨無存。
小西死活都接受不了，她可是仙女啊，他說起與她相處的種種，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後來老師的室友小橘找到他，親自跟他解釋，現場發現了她燒焦的校徽，和學生證殘片，他才終於流出第一滴眼淚，開始嘗試接受這個現實。
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只有他是在樓下被發現而且生還了。
他帶著種種悲痛和不甘參加了苗可的葬禮，葬了她常穿的衣服，發現她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她從小到大的照片掛在牆上，她參加魔術大賽的獎盃，證書，成長曆程有跡可循。
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他已經分不清了。
他跪在墓碑前，一遍一遍念叨著。
「老師，老師……」
漫天的雪，給他披了一件白衣裳。
他看不到，墓碑上的照片，漸漸有了色彩，逐漸變成事發當天的苗可。
看見火光的那一刻，她已預料到了這個壯烈的結尾，來得萬馬奔騰，氣勢萬鈞。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見荀小西的時候，他還是個不記事的小男孩。
那日漫天飛雪，她剛剛歷經水劫，原形畢露，虛弱不堪。
溼漉漉的純白毛髮都被凍滿了冰渣，使得身體更加沉重，動彈不得，饑寒交迫。
一個小男孩突然跑過來抱起了她，她本是該炸毛的，但連嘗試目露兇光表現出來都成了淚光閃閃，楚楚可憐。
「喵~」
「好可憐的小狗狗啊！~」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唉，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傻了呢。
男孩把白貓抱回家，悉心照料，供它取暖，餵它狗糧。
白貓嚼著狗糧，忍辱負重，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
人類，在它眼裡只不過是一種自私，醜陋，又卑微的生物，等它恢復一點力氣，就吃了他全家，滋養元神。
童男童女最補了，這小男孩看起來水嫩水嫩的，吃起來一定很……等等！把朕放下來！你往朕脖子上套的是什麼？不要遛我！恥辱！這是恥辱！
「傻兒子，跟你說了這是貓，不是狗，把繩兒解開！」
白貓欣慰地緩了口氣，總算還有個懂事的大人。
「麻麻，它怎麼有兩根尾巴啊？」
大意了！
它被狗帶拽著在地板上隨意拖動的時候，一直坐在屁股底下的第二根尾巴無意暴露了出來。
「唉，好可憐啊，還是個畸形。」
？？？
男孩愉悅地擼著它的尾巴，大人憐惜地摸著它的頭，它一臉生無可戀。
畸形！！！？？？這是本大人高貴身份的象徵啊！怎麼在你眼裡就成了畸形了？？？
中國古代神話麻煩了解一下！《山海經》等各種古書便宜賣啦！
愚蠢的人類啊，沒文化，真~可怕！
療養的這段時間，白貓開始了自己的人類觀察生活。
後來男孩家不止給它更換了貓糧，偶爾還會給它買一下不同口味的貓罐頭。
白貓幾次動了殺心，但是好奇還會餵它什麼好吃的貓罐頭，就先忍住了。
想起自己之前還罵過閨蜜小橘，「你他媽再這麼吃下去，這輩子都成不了仙的！載貓航天把你扔宇宙你都漂不起來，胖到自轉！胖到大爆炸！」
現在倒是有些理解她了，不成仙，便成球。
眼前這個三口之家，開了一家小餐館，每天起早貪黑，忙裡忙外。夫妻之間雖然拌嘴吵架可還是會互相關心扶持，兒子淘氣了些，但也會看看到媽媽刷碗裂出的小口子時哭出來，然後一天都很聽話懂事。即使經濟不濟，但也會時常接濟鄰裡，送飯給街上的老乞丐。
看過了人間百態，白貓的心態發生變化了，它決定放過小男孩他們一家，而且它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做人試試，也許很有趣呢。
離開男孩家後，白貓在路上撞見了一個形態怪異的男子，讀取了他的記憶，發現他剛姦殺了一個小女孩。
沒幾秒，他被白貓撕成了碎片。
它想了想，悄悄安葬了那個叫苗可的小女孩，然後變成了她的樣子，融入了女孩的家庭，一待就是十幾年。
再後來，當年救她的男孩也長大了，只是經歷了青春期的他，變得自私，懶惰，又習慣逃避現實，這讓她很失望，這個不成器的狗東西，他父母太溺愛他了。
他父親曾經一次送外賣時，騎電動車摔斷了腰，都瞞著他住院騙他去旅遊了，他知道，他都知道，但他還是宅在家裡打遊戲，這個狗東西。
白貓有一個陸姓的貓奴朋友，是地下政府的公務員，有一次借著酒勁，透露給白貓一個消息。
男孩十七歲時會吻火而亡，救不得，因為白貓那天要渡火劫，法力盡失，拿什麼救，而且違背天意，必遭天譴，怕是渡不過這火劫了。
「那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他把酒往地上一倒，狀若祭奠。
「神形俱滅。」
「那就做最壞的打算吧。」
白貓笑了笑，成仙不過是眾神和眾生的遊戲，天界哪有那麼多位置給你待，所謂五劫，也只是一種阻止下界上升的淘汰形式，天要亡我，吾往矣。
「一個凡人，值嗎？」
「不是值不值，是願不願。」
「唉，本來你能平安度過火劫的。」
「反正火劫後面還有土劫咯，沒準土劫就是窮到吃土，想想就好痛苦的說！」
「非得皮這一下你開心嗎？」
白貓埋頭寫了點東西，遞給他。
「幾十年後，他要是來到你這裡，喝湯之前，麻煩把這封信交給他。」
信很短。
我將成為你的老師，教會你所有的所有，傾盡我畢生所學，來成就你的一生。如果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帶著我教你的東西，戀愛，工作，結婚，退休，直到老死。你要成為一個善良，獨立，學有所成的男子漢。我不在了，我便無所不在。
吾將為君師，吾將為君死。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
「我欠你的東西，我還你了。」
爆炸的火光中，一聲清脆的響指，然後翻湧的火海，濺射的碎片，都放緩了動作，變成了慢鏡頭。
她用最後的法力，給昏迷的他套上一個球形保護層，再用全身的力氣，咬緊牙關，提起衣領，把他擲出了窗外，然後房間裡的一切回歸了正常速度，瞬間封鎖了所有的出路。
她的笑容消失在熊熊的火光裡，烈焰吞噬著她的身體和精神，透過火光看見她虛弱地軀體逐漸縮小成了一個貓型的輪廓，然後消失不見。
時間繼續流轉，一年又一年。
她走後，小西真的變得更懂得珍惜時間，體恤父母，而且順利考上了本市的師大。
他來到苗可的學院，看到她大學時做活動的一些照片，能感受到她曾真切地在這所校園生活過，他想了解關於她的一切。
他還找到一封感謝信，是遙遠的莎車縣一所支教小學感謝她資助的一批物資，之所以認出是苗可的信，是因為開頭致信的署名是她直播用的ID，這也算是匿名捐助吧。
她還說賺錢只是為了購物，這個大騙子。
如果不知道她有這個ID，就無法知曉她偷偷做的這些善事，想想自己竟然是世界上唯一有資格知道這件事的人，竟然別是一番滋味。
於是他順著這個ID繼續往下調查，又查到了市內一所她名下捐建的流浪動物救助中心。
小西報名成為了那裡的義工，在一個大雪天，領了一袋貓糧，去遊走投餵市區無法覓食的流浪貓。
校園裡一個人跡罕至的樹林，孤單地留下了小西步行的兩行腳印。
他越走越覺得腳步沉重，回憶的種種不斷翻湧上心頭。
苗可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太特殊的存在。
讀師範，做家教，直播，支教，做義工……這幾年不斷追尋著她的足跡，小西甚至都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苗可。
太多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千絲萬縷，把他的心，纏成一個蛹。
他下意識的打了一個響指，絕望寂寥，沒有回聲。
「如果奇蹟真的存在，請現在就展示給我看吧。」
眼前的雪地突然鬆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仿佛在黑暗裡沉睡了很久了，剛剛醒來。
小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些無法言語的信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他一下被一股不可名狀的力量擊中了，熱淚直流。
「喵？~」
小白貓站起身來抖了抖雪，露出了身後兩根尾巴。
「好可憐的……小狗狗啊」
小西把它抱在懷裡，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