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馬黎
幾棵突兀的馬尾松,是宋六陵的「門面擔當」。
他們保持著很好的條杆兒,瘦成一道閃電,站在陵園上,聳入天空。
一號陵園裡的馬尾松
每一棵松樹身上,都掛著「古樹名木」的牌子,這一棵120年,那棵130年,從掛牌時間看,最早的是1989年,鐵牌邊已經朽爛斑駁,時間近一點的,有2013年的,也是2017年的。
除了茶園,馬尾松幾乎是宋六陵的另一個代名詞,考古發掘前,甚至是皇陵的全部象徵所在。
2018年5月,經國家文物局批准(考執字2018第149號),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正式啟動了宋六陵考古發掘工作,發掘對象為一號陵園。紹興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全力配合此次工作。
錢江晚報記者曾對宋六陵的故事,和那兩年的考古故事,做過深度解讀——【揭秘宋六陵】紹興這片茶園下,一個王朝的掙扎
那次之後,發掘仍在繼續,最新的發掘成果是什麼?近日,錢江晚報記者又來到了宋六陵考古發掘現場。
2019年4月起,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聯合紹興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啟動了二號陵園遺址考古發掘項目。
二號陵園就在一號陵園東側約120米,很近,現標記為孝宗陵保護區。經過幾個月的野外作業,在遺址內揭示出了一處規模更大的夯土建築F1。
而2020年4月起,考古隊員又在2019年F1殿基以南約24米處,發掘了另一座大型夯土臺基,編號F2。發掘仍在繼續。
F1全景
F1+F2=?
答案,絕沒有那麼乾脆易得。
我們要寫下的,不止是一個答案,不止是找到某個陵,不是為了確認二號陵園的墓主人是哪個皇帝,不是他的墓裡還有什麼——這些都不是考古想要解決的根本問題。
二號陵園打出的無數問號,遠遠超過了我們以往對宋六陵的認識。
1.
「二號陵園現標記為孝宗陵保護區」——這句簡單的公文式表述,將錯就錯,卻意味深長。
如何錯,有必要做一下前情回顧。
宋六陵並不「六」。
陵區內實際包含了宋徽宗及南宋高、孝、光、寧、理、度共七帝陵,以及宋哲宗的孟後等七位皇后陵。那為什麼要叫它「宋六陵」?
明代曾對宋六陵有過大規模重建,至少南宋六帝攢宮經過重建,加以封土,墓前立碑。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鄭嘉勵認為,或許是因為明代只恢復了南宋高宗、孝宗、光宗、寧宗、理宗、度宗六座陵墓,而漏掉了宋徽宗以及其他皇后的攢宮,「宋六陵」這個俗稱,從明代開始流行,將錯就錯。只能說,這個名字反映了明代重修之狀,而非南宋原貌。
因此,所謂保護區的定位也是錯的。
宋六陵最大的問題,7個皇帝7個皇后位置關係一直沒有搞清楚,而明清人的文獻記載,錯誤非常多。
楊璉真迦盜墓時,7帝7後,地面標誌還是清清楚楚的,毀墓之後,地面建築沒有了,明代在重建陵墓時,就已經張冠李戴,把幾個陵的位置就搞亂了。
包括《康熙會稽縣誌》所繪《宋六陵圖》,是很多學者關注的一張地圖,可是,圖中僅按南宋帝系列出六帝陵名號及分布位置,而昭慈孟皇后及宋徽宗等帝後陵不知所蹤,而且,圖中所標六陵位置與《宋會要輯稿》等文獻所記多有不合。根據文獻,「孝宗」應為「高宗」,「光宗」應為「孝宗」,「高宗」應為「光宗」,「寧宗」位置不變。
這十多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兩個70後男人,接棒恢復「排序」。
2007年到2012年,鄭嘉勵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根據《宋會要輯稿》、《中興禮書》等宋代文獻,結合現場地形的考察,在紙面上把各陵位的位次復原,以此來印證和探討南宋皇陵格局上的制度、兩宋之間陵園制度的變遷,這是他最為關心的。
等到李暉達接力時,手上已經拿到了詳盡的南宋帝陵設計規劃圖。而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劉未的諸陵位次研究,結合《地理新書》中所示宋代中原地區風水觀,勾勒出了遠比此前學者更精細、更有說服力的諸陵分布圖。
南宋皇陵南區布局復原示意圖,劉未《宋代皇陵布局與五音姓利說》, 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研究(第三輯),2018年
2.
為什麼要說這些「題外話」?當時宋六陵所謂劃定的保護區塊,並不科學。那人們根據什麼界定保護區?
那些突兀的馬尾松。
當然,曾經它也是重要標識。
清代,地面還能看到廢墟,人們知道有皇帝埋在這裡,但搞不清是光宗還是高宗,但看地形,比周邊高,他就能知道這裡是一個陵。所以古人根據方志裡標錯的標識,沿著這些高起的臺地種松樹,代表這裡一個陵,那裡一個陵。後來,人們就把松樹代表陵位所在的地望。
但慢慢的,人們開始賦予松樹更多的想像和「責任」。
現場,有兩棵馬尾松根部壘了一圈石頭,微微攏起,看起來像個墳包,很長時間,人們誤以為這幾棵馬尾松下面就是墓穴。
「清代人無法理解這個廢墟,稍微攏起一點就當成了墳包,於是就在廢墟上種樹,在『墓冢』上種樹。所以當地才會流傳這裡有六個皇帝跟100多座功臣陪葬墓的說法,其實就跟種樹有關,一個個都當成墳包了。」李暉達說,100年下來,鄉間的故事是很容易改變的,越傳越失真,傳到了上世紀70、80年代,人們就給此地取了一個景區名字「宋陵松濤」,說整個宋陵當年是一大片松樹。
這些馬尾松自然跟南宋沒關係,但是,當年劃定宋六陵文保區域的時候,人們找不到墓,對地下的情況知之甚少,便以松樹的存在而劃定了範圍。
有點荒唐,也有點悲情。
這麼多年,松樹就這樣陰錯陽差地被保護著。最近幾年還不斷補種一些樹,矮墩墩的小樹就是「很茫然」地補種的。
選擇二號陵園發掘,也是根據當時所劃定的保護區塊而言。如今,在重新制定的宋六陵保護規劃中,結合考古發掘成果,已經重新調整了保護範圍。
李暉達說,以前曾經划過十個保護區,落地有圍欄維護的只有3塊半,二號陵園,是在東邊的一塊,當年為了保護松樹,茶園退耕,土地退還了一部分,也就是如今發掘的區域。
考古隊員首先揭示出了一處夯土建築F1。
果然,和一號陵園同樣的情況,松樹都種在了牆邊上,或者磉墩上,人們把廢墟當作了包子墳。
3.
出乎意料,F1臺基的面積非常大。
臺基內發現的磉墩,有28個。什麼意思?你可以把它理解為大殿的正面有28根柱子,柱網非常清楚。但是,按照文獻記載,應該有30根柱子,李暉達說,在當心間(你可以理解為c位)的位子上,「設計師」去掉了兩根,特意「減柱」,可以使中心間的殿堂空間大一些。
整座夯土臺基平面,是一個橫長方形,結構也非常講究——
磉墩柱坑近正方形,邊長約1.8米,底部為土石混夯,再以細磚側立鋪面,上部又覆蓋一層0.3米厚的石板。臺基外緣還用厚石板包邊,有四個角柱,可以把整個貼邊石完全卡死。我們看到,每塊石板的體量非常大——長1.3米、寬0.9米、厚0.3米,兩頭有明顯的卯口。不過,西北角和北側保存了一部分石板結構,其餘各邊都已經被破壞。
F1磉墩內的大石板
最頂部,原來應為露明的柱礎石,可惜也已不存。因為後期破壞嚴重,部分磉墩的底部鋪磚層也盡數被毀,僅存柱坑與底部夯層。
接下來,考古隊員又發現了更重要的線索,這個大臺子還可以向東西兩邊伸出去——發現了兩條迴廊。
而臺基上層填土內,還出土了大量散落的磚瓦構件,類型和這些年李暉達在發掘中看到的基本一致。結合航拍及三維掃描等技術進行現場數據採集,並對出土瓦件的種類、數量做了數據統計分析,初步推定,F1為五開間殿堂。基址南北進深約20米,東西面寬30米,面積達到600平方米左右。
什麼概念?
一號陵園的享殿遺址(除去後部的龜頭殿),面積只有約245平方米,而二號陵園其中的一個殿堂,就遠遠超過了一號陵園。
哪位皇帝配享這麼大的陵園?暫且按下不表。
在北側,還發現了時代更晚的另外一個夯土臺子,壓在了F1北邊緣的包邊石一側。整個結構看上去,像凸字形,這一度讓李暉達有點小激動,難道是「龜頭殿」?
2018年發掘一號陵園時,最核心的發現,就是確定了龜頭殿。
南遷士大夫堅守著回到中原的信念,所以在建造陵園時,必須處處強化和體現。比如不設石像生,北宋帝陵現在還有石人石馬。
請注意,這就意味著,宋六陵作為皇家陵區一直是不嚴格的。
北宋管封土叫陵臺,墓室,就在陵臺正下方。但南宋人想得太多了,我們不能做陵臺啊,一修就等於坐實了我們要在這裡終結了,我們可是要回去收復故地的,所以要顯示出我們是暫時的,那怎麼辦呢?
南宋人想了個辦法。
我們將來不是要回到河南嗎,所以就葬在淺土,上面不覆土,就蓋一間屋把它覆蓋住,等於蓋了個保護棚,這樣將來棺材起出來搬家比較方便。而蓋的這間「屋子」,就是享殿後面的當心間後凸出一間屋,這間屋子,很形象地稱為「龜頭殿」。
2018年,一號陵園正是發現了龜頭殿,而它的正下方,就是某位皇帝的墓穴,平面近方形,邊長約9.5米,也就是說,他的墓室面積不到100平方米。
因此,一旦發現了龜頭殿,意義不言而喻。
我們回到二號陵園。
李暉達一度懷疑人們是不是後建了龜頭殿。考古隊員在做了詳細的鑽探後,絲毫沒有發現龜頭殿的跡象。
看來,它和一號園陵不一樣。這一組後加的小殿堂,不是龜頭殿,應該是後來添建的一個臺基。
「現在還不能確定後來加的年代,加它的目的是什麼,也還不能確定。」
出現這種後加的臺基,有幾種可能。
這個大殿曾經被破壞過,後來加蓋了一個類似的小殿堂。因為F1和一號陵園一樣,柱網清晰,但後建的部分幾乎看不見磉墩,看不見柱洞。有可能是加了一個小月臺,但什麼功能,不清楚。
還有一種可能。臺子後建了一道晚期的圍牆,因為考古隊員發現,人們是拆解了原有陵上的構件來包牆邊的。
總結一下,二號陵園出現了特殊情況:迭代——既有宋代的,也有宋代以後,或元代或明代以後增補的臺基。
李暉達對鄭嘉勵說,以前我們是越挖越清楚,現在有可能越挖越糊塗。
F1東北角
4.
糊塗有時是好事,柳暗可能花明。
這些問題,暫時無法有答案,因此,今年的發掘,本來是為了回答兩件事,F1的迴廊到底成不成立?長什麼樣子?結果,發現了「言外之意」。
2020年,考古隊員繼續向兩側擴方,向南做了一條探溝,很快發現了新線索:南邊發現了另一個大臺子,在2019年F1殿基以南,大約24米處,發掘了另一座大型夯土臺基,編號F2。
發掘重點,迅速轉移到這個大臺子上。
劃出完整的範圍,對考古工作來說非常重要,我們經常看到,他們一直在找「邊邊角角」。
臺子北側邊緣也包著條石,結構和F1很像。於是,他們再繼續往南邊追,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南邊沿,因為這一側後期的擾亂特別嚴重,有可能南邊沿已經找不到了。
但是,東西兩側的面寬現在已經達到了45米,還沒有追到頭,這意味著,這個臺子非常大。
F2臺基的北側條石包邊
不光大,更意外的是,考古隊員發現,F2居然通過東西兩側的迴廊,和F1連在一起,圍合成了一個橫長方形的院落,像四合院,F1和F2就像兩間廂房。而且,庭院四邊的條石板都還在,結構清晰,面積約1400-1500平方米。
庭院西南角
F2的格局很清楚,臺基上也有柱網,可惜比較零碎,擾亂厲害。但是考古隊員依然可以知道,F2做柱礎的方式,和F1一模一樣。
5.
F1和F2並沒有被圍牆隔開,始終都在同一個園子裡,而且這個園子目前還在擴大。
再看東西兩側的圍牆。
李暉達推測,東邊圍牆離現在挖到的地方還要遠三四十米的樣子,也就是說,圍牆的範圍會遠遠大於此前的一號陵園。
一號陵園的邊長只有58米,而如今二號陵園的兩側還沒有挖到邊,就已經快要到100米了。
截至目前,除了兩座殿基、庭院和東西迴廊之局部外,還未能完整框定二號陵園的整體範圍,但空間尺度已遠遠大於一號陵園。
這究竟是誰的陵園?
它的結構也比一號陵園更複雜。
此前,李暉達懷疑過,一號陵園是不是還有外垣牆。「之前說有兩道垣牆,中間還有一些建築結構,而二號陵園正在慢慢地真實地體現出那些複雜的結構。那麼大的宮殿建築,在使用過程中,南宋時期應該有幾次修繕,基址有過修改,明代又經過了重修,迭代變化明顯。」
這就跟我們原來想像的攢宮的性質——暫時性,隨時來,隨時走,一切從簡,很不一樣。
「一號陵園做出來後,我們覺得攢宮能到這個格局差不多了。但做了二號陵園發現,遠遠不是。」李暉達甚至一度懷疑過一號陵園是不是帝陵。雖然規格上和《思陵錄》裡換算過來的尺寸近似,但內部格局太簡單了。
我們對照周必大《思陵錄》的記載,可以知道南宋人計算上下宮尺寸,比如300丈,什麼意思,是多大,再一核算,可以知道標準。高宗丞相周必大作為一個山陵使,他的記錄是很詳細的,但是,他不可能自己去量尺寸,而是直接從建造陵墓的基礎官員、設計師裡拷貝了一份工程數據,抄錄下來。這就可以跟我們的發掘現場做實際的對照,對後期復原來講,是最重要的「標本」。
然而,考古說了實話。二號陵園內部建築布局的複雜程度,跟文獻上的記載很難對上,超過了人們的想像。
往南,考古隊員還發現了類似良渚古城的石塊牆基,底下有溝槽,堆上石塊後再夯土。這樣的牆基,2013年李暉達已經發現過。但是這種牆基又還不到外圍牆的規模。「所以我懷疑殿與殿之間,是否還有幾道牆,組成一個個院落,最後構成一個大陵園的格局。」
不過,F2始終沒有發現龜頭殿。也就是說,二號陵園的兩座大型建築都沒有發現龜頭殿石藏遺蹟。所以,目前初步判斷,這組遺址應為某帝陵攢宮的輔助陵園——下宮遺址。
什麼意思?
宋代的墓園結構,分成上下宮,你可以理解成兩個大院落間錯的建築。
上宮,是最高規格的建築,是帝陵攢宮的核心部分,核心就是龜頭殿,以及下方的墓穴。
上宮的作用,相當於皇帝生前的居所,前朝後寢。享殿,指的是墓正前方的殿,但這個享殿不是經常要用的,只有碰到大日子,比如大的祭祀,比如冬至,才會用到。
下宮,位於上宮的西北方向,上下宮分離,並不在一條軸線上。作用是日常祭祀,守陵人也住在這裡,比上宮更實用。
2018年,考古發掘的對象就是一號陵園的上宮。李暉達帶著考古隊首先發現的,正是「心臟」位置:享殿。享殿居南側,平面呈長方形,前後分布4排12個大型磉墩,但我們可以憑此確認,為三開間格局。
一號陵園享殿前面其中一個磉墩
如今,考古隊員已經找到了二號陵園的下宮,在偏東南角的地方,再找對應的上宮,就不難了。
李暉達說,此前勘探時,已經發現了一處疑似墓葬的位置。如果沿著這個方向進行,就可以看到一組完整的上下宮。
「真正的南宋帝陵,實際的範圍、規模,是相當大的,是一組複雜、龐大的結構。雖然不能跟北方帝陵比,但比我們腦子裡想像的,文獻上看到的攢宮的結構,要大得多。」
一號陵園的發掘,解決了一個問題,它是嚴格按照北宋皇陵制度建立的,可以當作一個標本。但事實上,這只是一個相對比較簡單的院落,對於我們研究南宋時期的宮殿建築,沒有多大的幫助——別忘了,宋六陵,首先是一組宮殿,其次再是墓葬——攢宮,是按照類似修宮殿的方式來修建的。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通過二號陵園,我們可以討論南宋時期的宮殿建築的格局,如何設計和安排。
如今,北大正在二號陵園做數位化採集和復原,按照墓位排序,正在跟宋徽宗的永祐陵做比對。也就是說,二號陵園,可能就是宋徽宗永祐陵的下宮。
「不過,目前還沒有找到實錘,還沒有找到可以對應的東西。」
6.
李暉達還發現了一個問題。
大家投入了很大財力去建造永祐陵、永思陵,作為「第一代」,高宗和徽宗理應享受這麼高的待遇,這麼大體量的建築規模。但,這只是一種常規的想法。
「比如孝宗、光宗、寧宗,在他們各自的時代都有各自可以調用的力量,所以,你很難講,宮殿最大的就是宋徽宗、宋高宗的,不能這麼簡單粗暴地比對,單純去套《營造法式》裡的記載,如今也套不上,和現實無法拼合。」
一系列問題,隨著考古發掘而來——
二號陵園那麼大,它的真實建築規格如何去符合當時的制度?究竟是一開始就設計得這麼大,還是兩個殿本身就有時間的前後關係?
李暉達說,我們做發掘,顯然不止是為了找到某一個陵,必須儘可能把所有排次結構確認,才能更真實的明白,當年選地的實際原則落實到地上是如何真實體現的?
今年,考古隊員還在二號陵園裡發現了三四塊殘存的模印磚,一模一樣,其中兩塊磚銘正好可以完整拼合,有「九功寺幹造塔僧守和謹募 佛子符□ 舍此磚。戊申歲記」字樣,還刻上了塔的樣子,應是明代前後的式樣。說明是同一個模子印的,是某一類佛塔的塔磚。
究竟當年是把塔磚拿來建陵園,還是這裡曾有過一個後代不太為人所知的一座寺廟,目前依然未知。
說到寺,跟宋六陵有關的,就是泰寧寺。
宋寧宗去世,按國音法則,應該埋在宋光宗的西北面,但那個西北面實在不能用了,那個地方土質實在太淺,按照文獻記載而且還靠河。這時怎麼辦呢?
就把泰寧寺拆遷了,把宋寧宗埋到了泰寧寺,也就是北陵區靠山的位置。這意味著,此時,不止是突破了昭穆的限制,而且在地形上都突破了,等於說寧宗都埋到山腳下去了。
插播一句,楊璉真迦當時盜墓的次序,要麼從東南方向一直往北面盜,也就是從孟皇后開始,要麼反過來北面宋度宗開始,但他是從宋寧宗陵開始盜的。因為楊璉真迦去盜墓的時候,由泰寧寺僧人帶路,周密這個很八卦的人說,有洩憤的成分。鄭嘉勵認為,這種說法,有可能是可靠的。
「在這塊區域裡,陵園被毀棄以後,牽涉到泰寧寺究竟是遷回來還是遷出去這樣一些問題。比如泰寧寺遷回來以後,叫什麼名字?這裡是不是只有泰寧寺一個寺?還有沒有別的寺?這裡始終有一個糾結的問題,這裡是不是就有泰寧寺?誰也說不清楚。」李暉達說。
《宋會要輯稿》裡也經常提到,皇陵附近,還有數百座近千座普通民眾的墓,要不要遷?對遷墳這件事很認真地討論過。說明這個區域裡,並不是那麼單一,只有幾座攢宮,幾座宮殿。
宋六陵,待續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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