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山水,可以添加一山一水一石;畫花鳥,可以添加一花一枝一葉,而畫動物、人物就不可以了。我說,劉繼卣先生,畫壇古今第一人。
劉繼卣(1918年10月3日—1983年11月5日),天津市人,傑出的中國畫家、連環畫藝術大師,新中國連環畫奠基人、泰山北鬥、連壇第一人。被譽為「當代畫聖」「東方的倫勃朗和米蓋朗基羅」,是中國近現代美術史上卓有成就的動物畫、人物畫一代宗師。
如何畫老虎
過去我在天津時,天津還沒有動物園,馬戲團一來,我就買票到後面去畫老虎的形態和形象。
那時所畫的只是老虎的一般動作,至於人跟虎鬥,卻毫無印象。因此,在製作「武松打虎」時,我就經常到北京動物園去。那裡養著兩隻老虎,每天下午四點鐘,餵它們東西吃。這時,兩隻老虎都跑了過來,有時還一跳一竄,穿過來,穿過去,這中間就有很多可供作畫參考的動作。
另外,在水滸傳裡關於人跟虎鬥,也描寫很詳細,如老虎怎樣往上竄,人怎樣躲閃,我腦筋裡也有一些印象。我把這些形象都搬到畫面裡,就形成了那些打虎的場面。
為了要把老虎的形象畫好,我又花了三、五天的工夫畫了一些素描和速寫。練素描為的是把我所要畫的對象各個部分的範圍、構造、解剖關係都了解清楚。有了這種基礎,然後再去觀察,就能比較詳細地抓住對象的特點。可是要畫活的東西就要靠速寫,因為速寫主要是抓住生活裡面的自然動態。例如看見老虎相鬥,便注意它怎麼運動,每個部位的情況怎樣,眼睛、胳膊、前爪、後爪的動態怎樣,這些都得記下來。
根據以上這些素材和水滸傳裡的故事,我就進行了「武松打虎」的創作。
畫虎、豹、獅、狸時首先置其頭於構圖之中,穩定走向之後再畫其整體,出勢才得自然。勾筋、皴色,肌、骨、皮毛則始終按動物特質、規律隨勢扭動方成真實。獅、虎乃猛獸,動則有風。皴繪部分皮毛注重筆向隨筋骨趨動,裡面逆行,更出神採……
學畫虎要從速寫入手,千遍萬遍地畫,雖勤奮可佳但僅限於筆、紙、物之間,繁瑣刻意描繪,不為大乘。要情縱於思,用情感的筆觸去體會、結合物象。在動物衝動時,畫出物象衝動的線,一瞬間僅僅畫出的幾條出於真情實意準確的線,便可以依線求索、造像萬千、充滿活力……摹前人之手筆,注重神會造詣,避免繪虎成皮。不擇照貓畫虎之技巧,那是早年日本畫家的方法。
二千年前日本的僧侶及遣唐使屢來大唐學佛、朝貢,歸時攜天朝之賜物、經典、圖文。封建王朝龍、虎級制分明,虎的圖形多現於賜物之中,虎助儀威之習俗也相繼傳入日本。日本幕府時代(中國元代)將軍、武士崇尚威武,畫師則應合繪虎為之助威。
日本本無虎生,因而照貓畫之……日本畫虎者諸多,狩野畫派代代傳畫水墨《龍虎圖》,用天上有龍、地上有虎的屏風畫來充實毫宅、寺廟之氣魄。日本近代畫家竹內棲鳳繪虎有虎獨樹一幟。繪時卻與中國繪法大有不同:
1、取和紙為本(相當加厚熟宣紙);
2、筆鋒半開;
3、鰾膠調色;
4、染色無皴;
5、疏毛如針。
此招在日本一時稱雄,中國畫效仿則離法度。
動物之形態乃千變萬化成百態,獅、虎乃獸中王,王則強壯兇悍。勢猛而有生機。繪獅、虎無表情、神態則氛圍不美,畫性格力求理想誇張。要畫出獅、虎的習慣力量及遺傳姿態:大怒肌顫動,大快體癱,懶散垂頭,緊張收肩,恐慌豎耳,收耳欲戰。動物的神情直接影響到身體、毛髮、顏色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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