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曾 妍 本報通訊員 朱鋒雲
黑框眼鏡,黑色長髮高高盤起,極為精神幹練。端坐在整潔的辦公桌前,埋首於一堆高高的案卷中,眉宇間透著法律人的颯爽英姿,還沒開口卻已自帶氣場。她,就是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區人民法院魯塘人民法庭副庭長謝萍。1985年出生的她,獲得過「辦案能手」,榮立過三等功,多次被評為區優秀公務員、優秀個人等。
爭當一顆最好的螺絲釘
謝萍畢業於湖南科技大學法學專業,通過公務員公開招考進入桂東縣人民檢察院工作。
為了讓自己儘快實現從學生到檢察官的角色轉化,她一有時間就抱著專業書「啃」,業務上遇到不明白的便積極向前輩請教。
桂東山高地遠,有段時間趕上修路,家住資興的謝萍回家一趟需要七八個小時。大多數周末,她便在宿舍裡看書。
2013年8月,桂東縣檢察院受理了桂東「水電大王」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該案涉及人數眾多,金額大,案情相當複雜。
這麼重大的案子考驗的是公訴人的功底。為了不出紕漏,領導想到了一個「不二人選」,那就是謝萍。當時,謝萍剛生完孩子不久,尚在產假當中。
提前一個月結束產假,告別襁褓中的愛子,謝萍奔赴辦案一線。
埋頭於厚厚的卷宗材料,謝萍用她特有的縝密心思,層層抽絲剝繭,從案件的各個角度、各處細節反覆推敲,不遺漏任何一個細節,不放過任何一個證據,讓證據說話,將真相還原。
後來,該案被郴州市檢察院評為「優秀案件」,其審查起訴過程的經驗在全市公訴工作會議上得到介紹推廣。
「爭當一顆最好的螺絲釘。」憑著一股拼勁和鑽勁,6年時間裡,謝萍一步一個腳印,從一名青澀的偵查監督室書記員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公訴室副主任、民行檢察室主任。
2015年5月,謝萍一路過關斬將,以第一名的成績順利通過北湖區法院法官選調考試,成為一名法官。
2016年首批入額遴選考試,郴州法院系統498名符合條件的法官報名參加,作為剛進入法院系統的一名「新兵」,謝萍成為了北湖區法院43名首批員額法官之一。
「法官應該要像工匠一樣從細處著眼,把案件『打磨』到最好,確保案件經得起法律、事實和歷史的檢驗。」謝萍用「工匠精神」要求自己,堅持辦好案、辦細案,讓審判質量過硬。
一起共同喝酒人賠償責任案。被告徐某因父親喪事特設酒宴答謝眾人。席間同桌人均有飲酒。散席後,原告獨自乘坐公交車回家,在下公交車時摔倒在公交車站臺車道內,被案外人劉某駕駛的32路公交車碾壓受傷。
事故發生後,司法鑑定所對原告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進行鑑定,認定原告發生交通事故時屬於醉酒狀態。交警隊出具事故認定書認定,原告行走時有妨礙行車安全的行為,其交通違法行為是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負事故主要責任。湘南學院附屬醫院鑑定中心認定,原告右下肢損傷屬於五級傷殘,右側5肋骨折屬十級傷殘。
2015年10月,原告因該起機動車交通事故向案外人劉某索賠訴至北湖法院,法院依法判決原告承擔事故60%的責任。
2016年4月,原告將包括徐某在內的共同飲酒的5人一起告上法庭。考慮到原、被告系同學且都是年過花甲的老人,案件社會影響較大,謝萍多次到原、被告雙方所在鄉鎮、社區了解情況,並與村委會、居委會及司法所共同做雙方調解工作,同時結合當地風俗人情耐心地向他們釋法明理。經過不懈努力,5名被告均服判息訴,並一次性將各自的賠償款支付到位。
以真心換真情
「所有的遇見,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緣分。」說起自己與法官職業這種不解之緣,謝萍淺笑倩兮。
來到中心城區上班,原本以為照顧孩子家庭會方便些,能和三五好友經常喝喝茶敘敘舊。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很骨感。
「以前的工作節奏是一年辦八九件刑事案件,現在一分下來就是幾百件案子。閱卷、開庭、寫判決書、校稿等成了我的日常。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想的是案子,深夜令我輾轉反側的還是案子。」從檢察官到法官順利轉行的謝萍三句話不離案子。
成為法官後,「忙」就成了她的「標籤」。「做法官就是要心繫百姓。」這名「工作狂」用責任和行動詮釋了一名人民法官對事業的無限熱愛。
姐妹仨將同胞兩兄弟告上法庭。姐妹們訴稱,繼承權男女平等,女兒依法平等享有父母留下的AB兩棟自建房、18萬銀行存款。二女兒提交了一份贈與協議,因對老父親照顧有加,在保姆的見證下,老父親已經將B棟8間房贈與她。
兄弟倆辯稱,房產A是老祖屋,父母健在時已通過家庭會議確定為兩兄弟所有,且兩人在該樓房上建了一層半的加層,A房理應是兄弟二人的財產。結婚外嫁以及年紀尚幼的女兒,都沒有出力建房,沒有盡贍養義務,B棟房屋亦不能按平等的份額繼承。同時拿出一份《分房協議書》,協議明確B棟房分給兩個兒子。
庭審中,雙方各執一詞,爭議很大。同時都指責對方證據造假,提出要鑑定父親筆跡,衝突一觸即發。
清官難斷家務事。可親情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多做做思想工作,總歸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謝萍更希望通過悉心調解讓出現裂痕的親情再續。
為了做通五兄妹的思想工作,謝萍從繼承法第九條「繼承權男女平等」入手,跟兄弟倆溝通解釋,讓他們意識到「外嫁的女兒,沒有繼承權」的觀念是錯誤的,而這是兄弟姐妹們產生罅隙的根源。
背著兩兄弟,謝萍在姐妹們面前肯定兄弟倆長期贍養老人,照料雙親的默默付出,並多次解釋繼承法「盡了主要贍養義務或者與被繼承人共同生活的繼承人,分配遺產時可以多分」的相關規定。
經過溝通,謝萍了解到兄弟姐妹對簿公堂,明裡看是房產之爭,背後則是房屋拆遷補償款之爭。
「昔日血濃於水的親人,今天對簿公堂,同室操戈,竟是為了倆字——金錢,你們看值當不值當。」通過多次情、法、理耐心釋明,兄妹五人對立情緒逐漸得以緩和,五人認識到親情的重要性,決定各退一步,互諒互讓,對房產分割份額達成一致意見。
沒有產權證的自建房分割份額起來比較麻煩,表述不明確也會留下隱患。因樓間距不夠,現場不好拍照,謝萍手繪了一張房屋平面圖,標號、著色,一目了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個月下來,一場家庭內部矛盾糾紛終於化幹戈為玉帛。
「思想工作雖然難做,但還是有章可循的,那就是真情。」謝萍說,「每個當事人,我都會真誠地和他們交流。在此基礎上了解真實情況,發現問題、對症解決問題,效果都還不錯。」
憑著對老百姓的一腔真情,源於對法官職業這份沉甸甸的責任,謝萍三年來審結了700多宗案件,無超審限、無纏訪鬧訪,無被抗訴,無被再審改判案件。
執行戰場上巾幗不讓鬚眉
2018年是「基本解決執行難」的決戰決勝之年。
為打贏這場硬仗,該院重組執行警務局,調整部分業務能力強、政治素養高、身體素質好的優秀幹警充實到執行一線。
謝萍受命出任執行警務局副局長,帶領一個執行實施團隊。她成為了執行局唯一的女法官。
執行警務局每天都處於「戰鬥」狀態,2018年4月以來,全局放棄周末和休假,開始連軸「轉」。
謝萍和男同事一樣,接待當事人、組織調解,凌晨抓捕、集中執行、拘留移送、東奔西跑、風餐露宿,晚上加班撰寫執行文書,甚至一幹就是一個通宵。
「對於我來說,只是多跑一趟腿,多加幾個班的事,但是對於當事人來說,那是真金白銀的大事,是血汗錢、辛苦錢,甚至救命錢……這些事兒都等不得。」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外表剛強,做起事來像腳踩著「風火輪」的謝萍又不乏女性特有的柔情似水,她總能恰到好處地抓住當事人的心理,將案子妥善地案結事了。
湖南某有限公司與常德某研究所因民間借貸糾紛一案,2004年經常德市武陵區人民法院判決並生效,常德某研究所未按生效法律文書履行義務,案件進入執行程序後一度進入僵局。
2017年,經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裁定案件移送至北湖區法院。2018年案件移交到謝萍手中。
被執行人單位為什麼久拖不執?是沒有履行能力,還是故意而為之?為了查清事實,謝萍顧不上才剛出差回來,立即趕往常德。
面對研究所負責人,謝萍態度嚴厲:「你知不知道,拒絕執行法院生效判決會面臨什麼樣的法律後果?實話跟你說,我有的是辦法查詢、凍結、劃撥你單位帳號;我可以將情況反映給你的上級主管部門,還可以將單位法人也就是你納入失信名單,限制乘坐高鐵、飛機等高消費行為。」
注意到負責人一閃而過的不自然的尬笑,謝萍換了換口氣:「當然,我們雙方還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畢竟事情總要解決。」
此行後,謝萍不斷通過電話和雙方反覆溝通,講法理道事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雙方達成執行和解,常德某研究所一次性支付申請執行人116萬元,一起長達14年的「骨頭案」順利執結。
「廉潔奉公,體察民情,辦案速捷。」申請執行人將紅彤彤的錦旗交到謝萍手中,並連聲道謝。
「執行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僅有充滿強制威力的拘留和清場,還有彰顯人性關懷和柔情的一面。如果案件能夠協商解決,那就是用最少的司法資源,獲取最大的執行效果。」正是抱著這樣的理念,謝萍常常寧願花更多的精力讓當事人雙方放下成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一片丹心映天平
「最對不住的是我的家人。作為法官特別是執行法官天南海北到處跑,錯過了太多孩子的成長時光,幼兒園開家長會、舉辦親子活動,在孩子的期盼的眼神下我好幾次無法拒絕可又被迫缺席。父母老了,有個頭疼腦熱,他們都不告訴我。家裡的重擔都落在老公身上,他既當爹又當媽……」談及家人,謝萍紅了眼眶。
謝萍的愛人王文俊是郴州市新天投資有限公司一部門負責人,平常工作也忙。說起「工作狂」的妻子,他既無奈又心疼。
「家裡的大事小事都是我一手操辦。她忙得經常忘記吃飯忘記睡覺,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我理解她也支持她,更心疼她,希望她不要那麼辛苦。」
謝萍喜歡當日事當日畢。如果判決書寫到一半,她就會想為什麼不一口氣寫完?已經調解了幾次,是不是再做幾次工作就有可能達成一致呢?當事人這個疙瘩還沒解開,是不是多解釋幾次就豁然開朗了呢?正因為如此,謝萍經常趕不上飯點。
王文俊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為妻子買了「愛心牌」微波爐,不管她回家多晚,飯菜只要在微波爐裡一熱就能吃。
謝萍心裡裝不下事,案子不結,心裡想的念的全是案子。夫妻倆平時的話題除了孩子就是案子。「一年365天,她想案子的時間絕對超過想我和孩子。有時候凌晨三四點,一覺醒來發現她又在電腦前『噼裡啪啦』寫文書。」
謝萍兒子小偉今年6歲,馬上就要幼兒園畢業了。「孩子轉眼就長大了。雖說童言無忌,但有時候聽到兒子直言喜歡爸爸多一些,我還是會忍不住鼻子發酸。」謝萍說。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小偉睡覺老打呼嚕。一段時間扁桃體發炎不斷反覆。去醫院檢查,發現是鼻子腺樣體肥大引起的。醫生說不動手術怕大腦供氧不足,影響發育。
然而,謝萍抓完「老賴」又投入到強制執行行動,當事人的「催命連環call」還一直響個不停。無奈之下,只好讓外公外婆帶著小偉去醫院做手術。
「因為她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和陪伴孩子,我們至今也沒敢計劃二胎。」王文俊略顯遺憾。
「苔花如米」亦學牡丹開
一段時間,謝萍感覺自己總是犯困,還反覆低燒。額頭上的痘痘倔強地冒出來遲遲不退。2018年12月,單位組織體檢,謝萍被查出甲狀腺乳頭狀癌。
「癌症?!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得了癌!」檢查結果無異於當頭一棒,謝萍一時間很難接受這一事實。
醫生說,這是由於長時間勞累,激素失衡導致的,幸運的是發現得早,治癒率還是很高的。在醫生建議下她動了手術,並必須堅持終身服藥。
術後出院休息了一個半月,她就邊康復治療邊毅然決然地又投入到工作中。
「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我們建議她來綜合部門,但是她拒絕了。」政治部主任黃釔瑞說。
在謝萍看來,作為一名法官,她的理想就是辦案,她為自己能夠定分止爭而倍感榮耀。她將那小小的三尺法臺視為自己人生最美的舞臺。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亦學牡丹開。」
青苔花雖小,看似毫不起眼,卻毫不自慚形穢,充滿著自信,學著牡丹努力綻放自己。
謝萍非常喜歡青苔花。「我願做一朵小小的苔花,身在潮溼的泥土裡,默默奮鬥,心向陽,終有一天,綻放屬於自己的芳華!」
這首詩成了謝萍的人生格言。生病後,她不把自己當病人,同時希望同事也不把她當病人看待。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堅持辦案,用心辦案,用她那一心為民的公僕情懷、求真務實的工作作風和無私奉獻的敬業精神,肩負起「司法為民」的神聖職責。